是威名赫赫的狂飙剑,从没派上过除了上阵杀敌之外这另一个用场。

    越王的从容镇定让安乐王有些失望。

    但很快释然:这竖子一贯会装,长于忍耐,安知此时不是已经忐忑得两股战战。

    安乐王面上笑意加深。

    “可否出示让龙骧将军一观,龙骧将军负守城重责,必须确保今日进出城之要人要物绝对出自天子授意。”

    龙骧将军虽对安乐王把自己推至台前有些不满,但此事事关重大,他不敢怠慢。

    “失礼了,请殿下出示狂飙剑。”

    “此乃将军职责所在,谈何失礼?”

    越王微微颔首,向其侍从示意。

    高大的侍从解下背上包裹,取出一把长剑双手奉上。

    龙骧将军接过长剑,在安乐王悠然地注视下,打量了一番。

    他心想,此确是狂飙无疑,安乐王究竟何意?

    “将军看仔细了么?”安乐王笑吟吟地问。

    这是笃定此剑一定有问题之意。

    狂飙乃天子之父亲自铸造赠与天子,昔年北平王不但能征善战,于铸造也是颇有心得。铸剑的炉坊、工序、用料配比不同,在剑的细节上也能体现出来,即使有人蓄意模仿,狂飙剑也没有第二个铸剑师能铸造出来,绝无伪造的可能啊。

    而且,此剑的各个细节都和他熟知的狂飙剑完全一致。

    他开始回想记忆中跟随天子征伐时见到的狂飙剑。

    伤痕?狂飙剑削铁如泥,剑身没有一丝划痕,连特制的剑鞘都完好无缺。

    还有什么呢……

    突然,龙骧将军浑身一震,他知道问题出在哪了,而且,也不奇怪此剑能骗过千乘门门吏。

    “此非天子之狂飙剑”他凛然道。

    安乐王满意地点点头:“戒严之日,无诏不得出城,否则,其罪当诛。我说的没错吧,将军?”

    虽然越王一直神色平静,毫无惊惧之色。

    但无诏出城,无论因由,皆是死罪。

    龙骧将军神色凝重,正要命人将越王控制住,安乐王又抬手打断他:

    “今日我与越王亦是久别重逢,将军可否给我一刻钟让我与越王叙叙旧,我与越王就到飞星亭中小叙片刻,劳烦将军在此稍候,可否?”

    龙骧将军应允后,安乐王便先行迈进飞星亭,慢慢打量着这座侄子为兄长修筑的亭台,没想到,他第一次来,竟是这样的机缘。

    另一边,越王与侍从交待了几句后,也向飞星亭走去。

    飞星亭内,安乐王与越王对坐,只听前者摇着折扇笑吟吟地说:

    “万年郎,别来无恙,没想到久别重逢竟是这样的场景,我毕竟曾是你的老师,传道授业解惑已成习惯,即使是此时此刻仍是想要给昔时的学生些许指点啊。你就不好奇今日此事中的关窍吗?”

    越王点点头,“请赐教。”

    安乐王等得就是这一句,他迫不及待地说:“此乃我与天子之‘蒋干盗书’之计。”

    他轻摇折扇,神采飞扬。

    “你昨晚听到的,其实是我十日前从幽州返回燕都当晚,与天子的对话。”

    第8章 再再转

    原来,十日前安乐王从幽州回到燕都当晚,就与燕帝进行了一番深谈,痛陈留下越王的隐患,句句诛心,燕帝心生动摇,不若往日那般一口回绝,只说容他深思。

    直到燕帝出征的前一晚,他与越王饮宴,将越王灌醉后即刻传召安乐王,与他定下“蒋干盗书”之计:

    二人故意让越王听见安乐王对其的杀意,然后再由燕帝对越王示好,授予天子诏让其尽快离城以避安乐王之谋害。

    此番筹谋的关窍在于,授予越王的天子诏,乃是一赝品。

    而后安乐王便在越王去往越地的必经之路守株待兔便可以矫诏罪将越王正(emmmmm)法。

    “当然,天子一向心比比干多一窍,此次用计,针对的是我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之所以相信此次他真的是要忍痛除掉你了。是因为,十日来,我一直注意天子的一举一动,天子忙于军务政务,直到出征前夜才有机会与你告别。此外,并未有多余的部署与人手调动。”

    “为确保万无一失,今早天子离城之后,我从千乘门出城时特意嘱咐千乘门门吏,一定要确保你带出去的是假的天子诏,并且,一定要确保,你没有把真的天子诏带出城,一旦发现你携带有真的天子诏,立刻就地格杀。”

    “千乘门门吏虽然愚笨又胆小,但是最妙的是,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而我刚好做过他的大恩人,所以即便是天子对他有另外的旨意,他也会选择听命于我。”

    “当然,此计最最关键的是,是什么样的天子诏,足以以假乱真?”安乐王神情颇有些激动,他故意将此关窍留到最后再说,便是为了最后再揭晓此计最精妙之处。

    可是看到越王还是面无表情,似铁板一块,他有些无奈地说:“你真是,就不能捧场一点么,以前天子给你讲故事的时候你也是这般扫兴么?”

    然而揭晓悬念的巨大快感,让他选择无视倾听者的不配合,即使这位倾听者是他的受害者。

    “所有人都知道,天子的狂飙剑是由其父亲自锻造,世无其二,只有三个人知道,现在只剩两个了,‘狂飙剑’其实还有一把,兄长的铸剑炉十分特别,叫做双孖炉,每次都会出产一模一样的两把剑,当时所铸的两把利剑,一把赠给自己的爱子,另一把给了我,让我将来也给我的爱子,可惜我多年来膝下空虚,辜负兄长的美意了……”

    想起过往,安乐王的面上也浮上一丝伤怀,不过很快就被快意的笑容取代。

    “不,那把自兄长赠我伊始就一直被我封存的宝剑,如今派上这般用场,也不算是辜负了,算是送了当年因为妇人之仁将他逼死之人一程吧。”

    “故而,天子授予你的就是我一直封存的‘狂飙剑’。这个天子诏真是再绝妙不过了,即使你多年前对狂飙了如指掌,见到这把‘狂飙剑’也绝对认不出这是赝品。”

    “然而赝品就是赝品,纵使如一卵双胎,也会和真品有不同之处。”

    “而真假狂飙的唯一的不同之处,绝对无法复制。”

    安乐王顿了顿,故意卖了关子。

    越王仍然不配合,他也不以为忤,眼睛微微眯起,揭晓出最后的悬念:

    “说来荒谬,天子征战多年,杀伐无数。民间有言‘血海滔滔,赤帝东来’,他的剑都已经血腥刺鼻了,竟然还是,不想沾上你等降臣之血。”

    越王终于不能无动于衷,他正色道:

    “天子好战不好杀,知生命可贵。正是因为战场浴血,无数次历经生死关头,知道人在大难当头会有怎样恐怖的惊惧与怎样强烈的求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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