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爸黎妈还有何妈妈何姐姐在京城留了五天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而通过这五天的观察,曾尛有了个大胆的猜测,等到晚上只有他们娘仨的时候(两个大的跟吴婶和彭婶儿睡),她把他们俩抱在怀里,左右各一个,然后用无比清醒的目光看着他们。
    “叮叮,你是何栋,咚咚,你是光明,对不对?”
    两个人开始还装糊涂,用眼神躲避,可是曾尛却接着说。
    “你们不用给我装,当初我还奇怪哪有新生儿不吃奶的,合着是你们没好意思下嘴啊?”
    结果,她这话一落,俩人的脸同时就红了,看到这一幕,曾尛要是不肯定,那就是傻子了。
    看到这里,她一个没忍住,哭了,“真的是你们吗?呜呜,上天怜悯啊,能让你们用这样的方式来到我身边,你们知道吗?我这近一年的时间过的有多难捱?你说你们好歹留下来一个啊,为什么全都没了,连尸骨都没跟我们留下来,让我们这些人怎么活,怎么活啊?”
    曾尛越说越激动,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怀里的俩孩子也跟着哭,但是他们还是伸着爪子去摸她的脸。
    之后艰难的吐出俩字:“别,哭!”
    虽然说的辛苦,但是这字很清晰的听到了曾尛的耳里,她低头看他们,俩人的脸憋得通红。
    “别,别说话,我都明白,我都明白了,你们能说话是肯定的,因为你们的嗓子没问题,又有前世的记忆,可,一旦说习惯,会被他们当妖怪的,不用说了,我什么都明白的,我只是想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和你们没关系。”
    “对,不,起!”两个人看着她,亦是泪流不止。
    “他们呢,他们去哪儿了?你们都投胎了,他们肯定也投胎了对不对?”
    曾尛猛地想起了这个bug,充满希望的看着他们俩,可是他们却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曾尛失望的耷拉下头:“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你们怎么可能会知道呢?你们要是知道,肯定提前踩好点儿了不来当我的儿子,我说你们生下来的时候,怎么都露出嫌弃的小表情,合着是因为从妹妹姐姐变成妈的过程,让你们受不了的对不对?”
    简栋立时甩给她一记‘算你明白’的表情,至于简明,则一脸难堪的抬头看曾尛,就在曾尛不明所以的时候,她却觉得自己腿上一热,嗬,这小子居然尿了,看着他一脸窘迫的低下头,曾尛难得哈哈大笑起来。
    “黎光明,你也有今天?”
    简栋坐在简明的对面,也被浇了一身,那嫌弃的小表情喂,真的要被气哭了:“脏!”
    简栋惜字如金,简明冷哼一声,“有本事,你别尿!”
    曾尛赶紧把他们仨给处理干净:“行了行了,别吵了,你们俩现在还小,控制不住自己是正常的,谁也别嫌弃谁,以后简栋你别没事去啃他的耳朵和脸,简明你呢,也别住抓他的头发,好歹你们是哥俩,还生在了一起,这是天生的缘分,我会想办法找找他们其他人,但愿他们和你们一样,也受到了重生的待遇,”
    好像新生活迎来了希望,曾尛的心情不再抑郁,这一晚,娘仨睡在一张床上,哥俩中间还隔了一个枕头。
    曾尛现在成了朝阳分局里的宝贝疙瘩,因为简楚的牺牲,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对她很照顾,她曾经很抗拒这样的照顾,让大家不要这样,可是他们却笑着说,不要跟他们客气,他们也想帮简楚一把。
    帮她,就等于帮简楚,简楚他们见不着了,帮他的媳妇,是理所应当的。
    一句话,又把她说的泪流满面。
    自打上班之后,曾尛就停了给李涛的货物,改为给他送鸡蛋,也教会他做变蛋,虽然挣得没有以前多了,但起码能够养活自己,而在这个过程中,他认识了吴婶儿,两个人的年龄差不多,李涛甚至比吴婶儿还要大一岁,都是离婚人士,言语间多了几分惺惺相惜,且他们都在给曾尛做事,人品什么的不用去打听就都知道了,是以,渐渐的都开始注意对方了。
    曾尛也是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让他们去发展,如果能成,最好,如果成不了也无所谓,反正感情的事儿,她这个外人不好过问,李涛以前或许有几分不知感恩,可是在接触的这一年,她发现他只是比较现实罢了,这个不算什么大毛病,俩人都过了四十了,孩子们也都大了,搭个伙,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1973年腊月初八,是曾森和宁静结婚的日子,他们定到了和曾玉兰同一天的日子。
    曾森单位有房,他将那当做了他们两口子的新房,至于曾尛给他们买的房子,也在结婚之前当做新婚礼物给了他们,还有曾尛这里给曾森保管的钱,先前是五千块,她加了一千块,六千块,买房子用了两千,还剩下四千块,这比钱用曾森的名字开了存折,一并交给了宁静保管。
    把宁静感动的,当时就把她抱在了一起。
    1973年腊月二十六,曾焱和肖晓结婚的日子,曾尛和曾森两口子一起回了家,他们大了,婚礼都是自己张罗的,年前她给曾焱汇了三千块钱,这三千块钱是曾焱当初的四千块钱,买房子花了2200元,曾尛又给他补了一千二,所以剩下三千块钱,当做新婚贺礼给了他们,至于给他们买的三合院,也告诉了曾焱,曾焱说他会努力调职到京城,届时再拿那套房子,让曾尛先帮他把房子租出去。
    参加完婚礼,曾尛先行回来,因为她还有一家老小在京,离不开她,曾森两口子则在婶婶家过了年。
    曾尛买的飞机票,这个年代的飞机很少,机票也是非常难得,若非太耗时间,她也不会选择这个,一张机票钱达到了三百块钱(杜撰),相当于坐卧铺的三十倍不止。但是速度快,她早上八点坐的飞机,大概两个多小时都能到京。
    如果坐火车,只怕她年三十和初一都得在车上过,尤其如今还会是春运,一票难求的情况下,飞机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曾淼、曾垚、曾蕊放假之后没回家,即使二哥结婚,她们也没回去,一来耽误时间,二来太费钱,反正大哥哥大姐已经带着他们的礼物全权代表了,家里也用不着他们帮忙,所以就留下来给曾尛带孩子。
    曾焱呢也表示理解,他结婚自家这边没多少人,大都是女方家的人,也没用叔叔婶婶帮忙,两口子自己就搞定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回不回家参加婚礼,曾焱都不会放在心上,想来也只有真正的家人才能不在意这些细节。
    曾尛的行李不多,所以没有办理托运,登机之后上了飞机,她踮着脚尖往行李柜里放行李的时候,飞机不知道怎么动了一下,她的行李眼瞅着就要砸到下面的乘客,下意识的喊了出来:“小心!”
    突然,一双大长手牢牢的抓住了她的行李,曾尛松了口气,赶紧道歉:“对不起啊,吓到你了吧?”
    行李架下面坐着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男士,闻言,安慰的朝她笑笑:“没事儿,没事儿。”
    曾尛这才转过身朝刚刚帮助她的人看过去,不想,抬头的瞬间,就被对方深邃的眼睛吸引住了,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如子夜星辰般璀璨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似乎有一种魔力般让她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她呆呆的看着她,忘记了反应。
    而这双眼睛的主人在看到眼前的人时,也是一愣,而后就变成了惊喜和紧张。
    “嗳嗳嗳,你们别堵在这儿啊,让让,麻烦让让。”
    后面的人在催促着他们,曾尛赶紧对穿着军装的男人道:“刚才谢谢你啊!”
    “没,没事儿,举手之劳罢了。”
    他身材高大挺拔,有着军人一般特有的气质,长相颇为帅气,看着这身军装,她就好像看到了这世界上最可爱的人一般,只是介于已婚妇女的身份,只是客气的朝他点了点头。
    曾尛找到自己的座位,正好靠着窗,没承想,刚坐下,军装男居然坐到了她的旁边?
    还真是有缘!
    曾尛朝他笑笑,就自顾自的拿出来一本医书看了,没办法,看到军装会让她想起她的男人,眼热,需要掩饰,也需要转移注意力。
    他们这一排一共三个人,她,军人,以及那位带着眼睛的西装男,他们俩好像认识,坐下的时候还听到他们说了两句话。
    “你是医生?”曾尛手里拿着的是关于心脑血管方面的医书,听到这位声音极好听的男人这么问,淡淡的点了个头:“法医。”
    男人听到这两个字,眼底溢出一抹笑意,但是面上却没有显露什么,反倒是他旁边的人听到她的话,诧异的朝她探了探身子:“天啊,长得这么漂亮,居然是一位法医?”
    曾尛脸一沉,不客气的回怼:“法医和长得漂亮不漂亮有关系?”
    眼镜男一愣,讪讪的笑了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吧,漂亮姑娘一般都不会选择这个专业的,毕竟,”
    “行了,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对不起,我朋友没有恶意,他只是有些好奇,咱们仨应该算是同行,他是京城三院脑外科的主任医师丁源,我是一名军医,叫,”
    还没等军医把话说完,眼镜男就赶紧伸出了手:“你好,我叫丁源,很高兴认识你,你是探亲还是?”
    曾尛伸手轻轻的和他们握了握,然后道:“我回家探亲,现在回京过年。”
    出于礼貌,她随口问了句,“你们呢?也是探亲?”
    “不是,这人刚出院,我们正好在z市转机,也是准备回家呢!”
    曾尛诧异的回头看着军医男:“你受伤了?”
    军医男朝她颔首:“是,一年了吧,被炸弹炸成植物人昏迷了半年,复原了半年,才刚出院。”
    炸弹?一年?
    不知怎么的,曾尛又想到了一年前的那场战斗,“你,你也参加了xx反恐行动?”
    军医男还没说什么,丁源可开始在旁边咋呼了:“神了,这你都知道?你确定你不是军医?”
    曾尛抿了抿唇,脸色逐渐黯淡下来:“那场战斗,带走了我的丈夫,还有四个哥哥,一个弟弟。”
    轻飘飘的一句话吐出来,周围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曾尛深吸一口气,渐渐的往后一躺。
    “一年了,他们应该都投胎转世了吧?”
    丁源哆嗦着唇,几次试图说话,都说不出来,末了才艰难的吐出三个字:“请节哀。”
    曾尛用指腹轻轻的抹去眼角的泪水,强装坚强的朝丁源笑笑。
    “没事儿,一年了,我也该试着忘记了。”
    “你说的那六个人,是不是姓刘、池、简、姜、何、黎?”
    曾尛蓦地瞪大眼睛,通红的眼睛里溢满了紧张和激动:“你,你知道他们?”
    军医闭了闭眼,稍稍往后靠了一下,眼前似乎浮现了牺牲前的画面。
    “他们六个人都是很优秀的特战队员,牺牲时,我就在附近,我之所以受伤,也是受炸弹的波及,他们用六个人的牺牲换来了整个组织的胜利,他们是英雄,你好,认识一下,我叫凌霄!”
    凌霄?
    曾尛眨眨眼,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低头沉吟片刻后,猛地抬起头,“我想起来了,你是乔主任的儿子对不对?当时你醒来的时候,我就在乔主任的办公室,我的俩孩子都是乔主任帮忙接生的,说起来,还真是缘分。”
    “你,你生孩子了?”凌霄讶异的上下打量她一眼。
    曾尛被这个动作惊到了,下意识的抱紧自己:“往哪儿看呢,我是生孩子了,咋滴?不行?”
    “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不像是刚生过孩子。”
    “我的俩孩子是遗腹子,他爸爸牺牲后,我才知道我怀孕了。”
    “又是俩?”
    凌霄惊呼,曾尛却听着皱眉:“你怎么知道是我第一胎生的也是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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