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她正一点一点化作白色光芒散去,脸上是极为明媚的笑容。

    她说:“谢谢……”

    剧痛牵扯着五内,莲信揪着胸口衣服,猛然惊醒,正对上了陆风渺略微皱眉的面容。原来他自回来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她。

    她白着脸色勉强笑了笑道:“还好是梦。”转而拉着他的手静静躺着发愣。

    明明是个梦,为何那疼痛会如此真实,她回忆着那女子的面容,怎么也想不真切。

    “做个噩梦怎么会怕成这个样子。”陆风渺轻拍着她的背。而她顺势将头枕在了他的腿上,有点理不清千头万绪。

    “我梦到了一个人,她大概想抢走你。”莲信喃喃着。

    陆风渺理了理她睡得有些凌乱的额发,笑道:“果然是梦。”

    “人道是仙寿恒昌,我只知天命无常的,若是哪一天三界生了变数,谁还说得准。风渺,我是苦怕了的人,就算你能这样日日在我身边,我也会想着若是我没能渡了天劫或是天界看不起我这身份,我便会失去你。许是我太贪心了,可我想就这样一辈子赖着你。”

    他没说话,只是将莲信抱得紧了些。听着她继而道:“就这样静静地想一想以后真的觉得很开心啊,以前活了几百年,也记不得什么了,可自从遇到你,每一天都知道是怎么过的。啊,以后我们要有个自己的小院子,要有块园子的那种,一块给你种药材,一块留着种些豆啊菜啊的,我看你原来一直留个水池养莲花,那东西看看还好,却是最招蚊子的……”

    “那便不要池子了,然则那蚊子并不敢咬你。”陆风渺含笑。

    “闹哄哄总归是烦。到时候白天来人找你看些病,我就日日给你洗衣做饭,原来不知多羡慕凡人的生活,比无所事事的在九重天上该是有意思多了。”

    “都依着你,可你光是洗衣做饭又怎么够。”

    莲信瞪着大眼不解,就听陆风渺凑在了她耳边轻声道:“洗衣做饭我来做也无妨,多生几个孩子才是正经事。”

    莲信老脸一红,万没想到此话真的出自陆风渺之口,撅着嘴调笑道:“在外边还是不苟言笑的医神大人,怎么跟我这小女子就这么爱开玩笑。”

    “你只以为是玩笑?”

    莲信一愣,陆风渺已打横将她抱起,放在了床的里侧,自己坐在了她身边,似是沉思道:“天天听你说那些不吉利的话,我反思是我对你不够好。”

    莲信干笑:“哪里哪里,对我很好。”

    “或者说你的要求我不能满足。”

    莲信因着头痛不方便坐起来,只得躺着摇了摇他的胳膊:“我的好哥哥,以后我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你也不全是胡说,且有的话我尚还放在心上呢。”陆风渺忽而躺了下来,与莲信面对着面。

    “哪,哪句啊……”

    陆风渺点头正色道:“你说你想要我。”

    莲信那张老脸啊,涨的血红血红,向里挪了挪打算别过脸去。

    “你说我是不是开玩笑?”

    “哎呀,我的头怎么这么疼啊。”莲信撇了撇嘴,以拙劣的技巧岔开了话题。

    “你可知道自己今天又昏了一次?”

    莲信不明就里:“知道。”

    “我打算过几天带你去找地藏王菩萨,等你好些了,不用再泡妙元池水的时候。”

    莲信倒有些暗暗开心,她有些想念酆都了。

    “若是头疼,便接着睡吧,我在这里,别怕。”

    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味,他温暖干燥的掌心,哪里都好,没什么不好的。

    他常常觉得幸福得不切实际,比如此刻。

    莲信抱着陆风渺的胳膊,点头应了应,虽满脑子欢喜得冒泡,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竟是睡实了。

    在梦里漫天血雨,满地尸殍,陆风渺站在尸堆中央,看不清是个什么面容。她自欢欣地向他跑去,不想行至半路一脚踩进了一个金光法阵,她再抬脚时,发现竟有锁链箍住了脚踝,跑也跑不得,动也动不得。瞬时间,自东西二天各降下来一条锁链,锁住她的手腕将她吊了起来。

    那种无力感颓然而生,她想问陆风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嘴却不像是自己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陆风渺手里的那柄剑剑柄如玉,闪着锆蓝光芒,轻声激鸣,她想到自己曾见过一次,正是在奈何桥上的时候,那柄剑唤作霜诀的。而陆风渺他常用的剑乃是月隐啊。霜决月隐,正是一雌一雄两股剑。

    莲信见陆风渺面容严肃,本以为他会挥剑断了手脚相缚的铁链,谁知那剑剑气逼人,已臻化形,直直指向了自己胸口。

    自己的嘴说了什么,或是陆风渺痛心疾首的话,她都听不进去了,而那个无比熟悉亲昵的人现在却变得如此陌生,甚至有些可怕。

    莲信无力摇着头,只听陆风渺道:“没有回头的路了……”

    什么回头的路?她错愕着,冰寒刺骨的剑不由分说刺进了自己胸口,说实话,那剑身很凉,并不是很痛,但她不敢直视对面那双眼睛。

    带着无比的决绝,并无任何一丝的不忍或是闪避,就那么冷冷看着她。

    明明它们曾那样溢满暖阳,是她朝思暮想的,望着入睡的,他的眼睛本不该是这幅模样。

    仿佛脏器震碎的钝痛让她冒了一头冷汗,剑还在自己腔子里,自背穿出,汩汩温热的血顺着胸前背后的伤口洇湿了大片温热。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杀她?

    那心跳竟是来自于自己?

    莲信摇头,那剑却猛然抽出,瞬时间,大量血液自伤口喷薄,也溅红了他的一袭白衣。迅速失血让她没有力气喊出声来,只是胸中的痛,将灵台中的神志撕扯得片片凋零。

    过去的事情却一件又一件冒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彼时,离妄天上,九天众仙神看着自己被吊在戮灵门下,一根一根剔去了周身二百零六根仙骨。

    鲜血满身,顺着脚尖流淌到在云层上,染红了数朵云彩。

    他站在了幢幢人影中,闪了一面便再也寻不到踪迹。

    终是连看也不愿意再看自己一眼吗?

    直到自己被丢进锁妖塔中,上古神祇的神泽瓦解了身上的断念咒,她才知道自己与陆风渺到底有多少说不尽的往事。

    莲信望着溅了一身血的陆风渺,面上的神情不知是哭是笑。

    这是雪染的记忆,也是她的记忆。

    不忍她残疾,尽心医治的是他,可戮灵门前锁妖塔下竟不曾见他来看上一眼;撒星阵替自己扛下亿万雪刃的是他,到头来他却亲自提着霜诀穿了她的心。

    再彼时,四十九道天火将妙元池上的漫天红莲烧遍,元神寂灭,肉身灰飞,三界之内再无一处愿意承认曾存在过雪染此人。

    因着自己引着妙元池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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