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西域,山水相连,在美丽富饶的白杨河畔,有个不大的部落,以狩猎放牧为生,他们便是传说中,与西天王母有关的卑陆人。
    不知祖上与狐狸结下了怎样的缘分,一直便有:不猎狐,不伤狐,更不许身着狐狸皮的族规。
    当年,班超征西路过,见族人善良忠厚,便将几个伤势较重的将士留在这里养伤,其中便有年轻的小将苏勇。
    草原的羊肉和营养丰富的马奶酒,很快便让苏勇的伤势痊愈,变得生龙活虎。
    真是缘分弄人,恢复正常的苏勇,原本应该即刻动身,去追赶大军,继续投入战斗,但在养伤期间,却和活泼美丽的头人女儿奚丹丽相爱,难舍难分。
    哈斯木头人,望着心爱的女儿为此以泪洗面,闷闷不乐,以往欢快的小鹿,变成眼下的病羊羔,而苏勇也是一副揪心难忍的样子。
    心下不忍,便带着苏勇女儿一起去了军营。
    班超见哈斯木头人苦苦相求,苏勇和奚丹丽又是情真意切,如胶似漆,于是,便动了恻隐之心,索性,将苏勇和十几个已失去战斗能力的年轻伤员,列入阵亡名单,永久留在了草原。
    从此,卑陆人中便有了汉人的血脉。
    当突厥铁蹄再次席卷山北草原时,哈斯木头人不得不带领族人渐渐向西转移。
    然而,骑上马背的突厥人,比狼还凶残,所到之处,男人被砍,女人牲畜被抢,如风卷残云一般。
    眼看滴血的弯刀临近,哈斯木头人却焦急无奈,一筹莫展。
    勇敢机智的苏勇,怎能容忍心爱的奚丹丽落在野狼嘴里,于是,便以上山打猎为名,去探访新的落脚点。
    当火热的太阳,刚刚照到头顶,苏勇便来到了一处南面密林荆棘丛生,西面沼泽湿地挡道,北面又是一派荒芜的地方。
    茫然四顾,虽然地处偏僻不见人际,但却水污草枯,不利人畜生存。
    苏勇正自心内失落惶惶,就见一只暗红色的狐狸挡在了面前,不但不怕人,反而冲他婴儿般鸣叫。
    狐狸的异常举动,引起了苏勇的好奇心,不让猎狐的族规,苏勇自然知道,但究竟为啥,却没人能够说得清。
    苏勇见狐狸毫无敌意,样子又长得灵巧可爱,便不由下马近前,看看它究竟想要干啥。
    见苏勇走近,那狐狸冲他“嘤嘤”有声,扭头便走。
    苏勇咧嘴一笑,刚要转身离去,就见那狐狸回头,又朝他鸣叫,苏勇豁然明白,狐狸是要让自己跟它走,于是,心下暗喜,缓缓跟在身后。
    南面那片树林,远看林密成片,荆棘丛生,人畜难过,但狐狸却从一颗两人合抱的大树旁忽然消失。
    苏勇迟疑向前,及至贴近大树,才欣喜发现,原来,大树斜枝下,玫瑰刺丛旁,有道杂草丛生的浅沟,恰恰能过人。
    绕过大树,眼前豁然开朗,遥遥西面,水光点点,雾气弥漫,北面,一片荒寂难见飞鸟,南面,一座青山,如成堆的“生姜”般挡在那里。
    放眼四顾,那只火红的狐狸,站在兀立的石笋旁,静静观望,苏勇心下一喜,便快步走了过去。
    悬石峦峰,如“姜块”般相连,错落有致,山底丈内,平滑斧劈,虎豹难上。
    苏勇刚刚靠近山体相连的巨型石笋,那狐狸便扭头不见。
    石笋左边与山体相连,如同伸出的手掌一般,当苏勇围着石笋转到右边时,才惊奇的发现,手掌般的巨石,像是缺了两根手指似的,竟与山体之间空出一道能够勉强过人的洞口。
    进入洞内,里面石缝交错,如迷宫一般,沿着狐狸留下的一丝特殊气息,朝前摸索了一阵,眼前便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世界。
    远处,山体相连,簇簇环绕,松密柏翠;近处,绿草成荫,溪流潺潺,山花烂漫,宛若仙境一般。
    苏勇一时兴奋得仰天大喊一声,便欣喜难耐的瘫软在了地上。
    经过简单修整,全族的人畜便悄然进入了与世隔绝的天堂。
    哈斯木老头人安详去世后,族人们本要推举见多识广,能知天上地下的事情,还会同狐狸“说话”的苏勇做头人。
    但苏勇却按照族规,让心爱的妻子奚丹丽作了一族之长,而自己心甘情愿做她的助手。
    族群渐渐壮大,因为有了汉人的血脉,族人的肤色和长相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因此,苏勇提议:为报答狐仙的引路之恩,将此地称为“青丘国”,已经混血的族人都统称为狐族。
    苏勇所以做出这一决定,不但是因为那只带路的狐狸,而是在山峦的背后,还生活着一个庞大的野狐家族。
    山峦叠嶂,乱石如林的后山,一群野狐如山中的幽灵般,与人相邻,互不侵扰,而且,还每每给人以帮助。
    山前的瘴气有毒,令人生畏恐惧,而狐狸便偷偷送来山中的一种野草,只要嘴里含着它,便可安然出山。
    并且,还在夜里送来不少山里的名贵药材和香草,引导人们上山采药,治病生财。
    而苏勇,也爱时常去后山转悠,和那些躺在石头懒洋洋晒太阳的狐狸们说话。
    奇怪的是,那些不会开口说话的生灵们,像是能听懂人话似的,每逢苏勇来到,便主动围了过来,眨眼摆头,像是认真在听。
    苏勇无非是给它们说些,在《山海经》中看到的关于狐仙的故事,有次,说到九尾狐仙吃人的事情,那个体型较大的母狐狸,也是它们的首领,还凑近苏勇,故意将尾巴在他身上蹭了蹭,表示它只有一个尾巴。
    那种滑稽而又让人惊奇暖心的举动,竟惹得苏勇开怀大笑,还差点滚下石头,而狐狸们也“嘤嘤”有声,似在笑话他的笨拙。
    可能是受到地理气候干扰的原因,这里出生的人,渐渐出现了女多男少的局面,饱读史书的苏勇,便建议改小家为大家,采用母系氏族的管理方式。
    将老人孩子们集中在一起,由已过生育年龄的妇女们服侍安养,适合生育的女子,白天照常干些分配的事务,夜里便独居一屋,只要亮灯挂出红布条,男人们都可以进入陪睡,而选择权,却在女方。
    男人不许独霸,女人不许无辜灭灯,更不许强留,否则,将会遭到鞭打酷刑。
    而当女子怀孕后,便要送去另外一处专门养胎产子的地方,那里环境清雅,干净讲究,由一群有过生育经验,而又过了生育年龄的妇人专门照看。
    等到子女能够脱怀,女子便又可以回到女王般的小木屋,奴役那些吃不饱累不夸的男人。
    为了保留卑陆和汉人两个血统的特点,苏勇还别出心裁,将长相如同汉人的,规定要穿汉服,说话语,而其余的,则要一律卑陆装束,说卑陆语。
    如此一来,这里的后人,便都会两种语言,所有的男人都叫爹或是“阿塔”,而母亲却只有一个。
    为了对应越来越多的女性,这里每年还要“引进”几个青壮男人,但此人必须具备“王相”其特征是:浓眉大眼,鼻直口方,天庭饱满,两耳垂肩,这便是苏定方叔侄被“引进”的原因。
    为了回报热心的狐狸们,在远离住房的小树林,饲养着不少鸡兔,狐狸们外出无果,或是不想外出觅食,便可轻松的在此顺嘴叼走。
    都知“兔子不吃窝边草”,却不晓得狐狸更是个知足感恩的生灵,并不是身边有了现成的,就好逸恶劳,而是依然外出觅食,很少在此捣乱,除非有特殊情况。
    二人说着,已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漂亮的池塘,四周芦苇杂草簇拥,中间一汪清水碧透,莲花朵朵,水鸟逐戏,几块石笋出水,如同探头的龟鳖一般。
    见女王温情中,略带耻笑的瞅了自己一眼,苏定方豁然明白,这便是自己昨晚落水的地方。
    于是,讪讪道:“可惜了那把桃木剑。”
    女王抿嘴笑道:“人家早就给你晾在了石头上。”说着,用手指了指前方。
    果然,那把漆黄闪亮的木剑,正端放在不远的卧牛石上。
    朝着石头走去,原来这里本就有条通往后山的小路,苏定方这才领略了狐狸的诡秘和狡猾,感情昨晚误入水塘,纯粹是狐仙故意整他,不禁又气又好笑。
    刚过巨石,就见两个嫩黄色的小家伙,连蹦带跳的迎了过来,窜到女王跟前,用毛绒绒的大尾巴蹭着女王的衣裙,小嘴半张,殷红的长舌不停地舔着嘴边,那副急切的样子,就像待乳的婴儿一般。
    女王赶忙蹲下身,疼爱的抚摸了小家伙一番,就如同自己家养的宠物一般。
    接着,边从随身小包掏出一把剥皮的瓜子仁,伸向小家伙,边像是面对孩子般地嬉笑道:“数你两个嘴馋!还机灵。”
    两个小家伙,狼吞虎咽的吃光了手中的瓜子仁,又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心,这才高耸着漂亮的尾巴,悠悠跑在前边引路。
    翻过两道不大的石梁,眼前出现一片乱石交错,石笋林立,但却树木相对稀少的空地。
    定眼一看,便令苏定方不由大吃一惊,较为平坦的石块上,几乎都有大小不等的狐狸,在那里悠闲的晒太阳,若不是争先恐后的抬头冲这里张望,就如同晾晒在石头上的皮张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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