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出些活下去的念头,于是开到那条街上,躲在小巷,静静的看了会,因为失血过多,他瘫倒在地上,泛出苦笑。

    他要是这样死在这条巷子里,谁也不会记得他吧。

    直到她到后门倒垃圾,看到有人吓得惊叫。

    “死扑街,你要死不会死得远一点啊!”

    他低低的笑。

    “你还没死啊!”她大着胆子探他的鼻息,发现他还活着,“哎,怕了你了,你别死在这里啊!”

    她买了酒精和纱布,简单的替他做了处理,又喂他喝了点热乎的猪肝汤,一边碎碎念,“便宜你了,本来是给孕妇补血的。”

    她搀着他起来,“喂,我现在带你去小诊所,你放心,没人查你,你也不要恩将仇报到时候来找我们。就当江湖救急了,知道么?”

    他又笑起来,声音粗重的问,“你很怕我?”

    “我现在怕你死在这里啊!呐,我不管你在道上是不是大哥,救了你谁知道你仇家会不会找上门啊,就当我怕了你喽。”

    她在他怀里塞了几百块,敲响黑诊所的门之后就飞一样的走了,一路上都遮着自己的脸。

    他后来好了,还留下几个疤。每次摸到了,就不由自主的会想到她。

    去看大飞孩子的次数多了起来。

    店面里起先是姐妹两个人,后来就只看到她一个人带着孩子。

    她还很年轻,也并不是和感情绝缘了,他听到好多人笑称她西点西施,还有人每天给她送花。

    她或许是有些心动的,起码她并没有拒绝,只是后来有一天,那个人不再送花了。

    他戴了帽子去买蛋挞,她没有认出他。

    “哎,今天怎么没人送花啊?”有老主顾问了一样的问题。

    她背着孩子笑,“以后也不会有人送啦。”

    “为什么啊?”

    “三姐,你好八卦啊。”

    “三姐关心你嘛,怎么就突然不来了?”

    “他让我把孩子送孤儿院,我不愿意,就这样喽。”看着老顾客欲言又止的表情,她耸耸肩,反而宽慰道:“其实呢,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三姐,你要是心疼我呢,就多多照顾我生意,就算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了。”

    “行,那我天天来!”

    他沉默的付了钱,离开时看到她放下背着的孩子,熟练的换纸尿布。

    他一点点做得更大,只是心里越来越不安定,每次烦躁的时候,都不知不觉的会开到她的店。

    他看着她学习怎么照顾一个孩子,从焦头烂额,整夜都睡不好,渐渐游刃有余。

    孩子会走之后,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请了一个学徒帮忙。她增加了和孩子相处的时间,因为怕自己一错眼就会出事。

    孩子有时生病,她整夜抱着孩子在窗前哄,第二天还肿着眼睛上工。

    他听到有次“三姐”同她说:“lisa啊,你又发脾气啊,和和气气的多好。你看看你,这么漂亮一张脸,老是生气要长皱纹的。”

    她笑着说,“哎呀,谁不想做温柔优雅的摩登女哦!我又不是天生这么威,没办法么,出来讨生活,有时候嘴巴不厉害点,人人都当你好欺负喽。”

    “呐,你看你儿子,多乖多聪明,以后一定有出息嗒,没准那时候你就可以享福啦!”

    “三姐,我说真的,”她看着儿子楼上做作业的身影,温柔的笑,“我不期望他以后多有出息,只要他健康平安,做他喜欢又问心无愧的事,我就满足啦。”

    她个性泼辣,世俗又贪财,满是人间的烟火气,不管生活怎样糟糕透顶,依然有着顽强又蓬勃的生命力。

    他静静的笑了,他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越来越关注她,在这一天忽然有了答案,或许是有她在的这方小天地,满足了他心里对于“家”的所有渴望。

    孩子到了上学的年纪,他有几次远远的跟过去,在那张稚嫩的脸上依稀看到昔日兄弟的痕迹。

    大飞其实很聪明,也很喜欢念书,只是看重兄弟义气,一时做了错事,一旦被染黑了,想要脱身出来就千难万难。

    那孩子应该继承了大飞的头脑,他跟的久了,被孩子抓到过一次。

    “你是谁?为什么老跟着我?”孩子疑惑的眨着眼睛,试探的问,“你是不是我老豆?”

    他瞬间被逗笑了,蹲下来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这不是你第一次跟着我了,你的车也老是出现在我家门口,你有时会来买西点,我还看到好几次你偷看我妈咪。”

    “了不起”,他竖起大拇指,“你妈咪都没发现,你发现了。不过我不是你亲生的老豆,我可以做你契爷。”

    小孩子想了想,“我可不可以还是叫你老豆?我妈咪也不是亲妈咪啊。”

    他愣了一下,旋即点头,“不过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你不能告诉你妈咪。”

    两人勾了手指,时常在外面碰面。

    有时孩子还拿功课考他,他笑骂,“鬼精,你以为你妈咪不会,老豆也不会?”

    “老豆,你这么聪明,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每每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要怎么回答?

    他其实是兵,现在却是贼。

    指上点了烟,他在窗前苦闷的踱步。

    这任务不知会延续多久,他曾有一个感觉,或许他一辈子都要套着贼的面具生活。

    他暗无天日的生活漫长到没有尽头,唯一有点亮色,还要他远离才算是保护。

    他坐的位子越来越高,代表和他接触的人越来越危险。

    他怕她和孩子受到牵连,暗中派人保护。

    

    他变得越来越狡猾多疑,总喜欢做多手准备,他怕万一输了,会有承受不了的代价。

    她过来找他,在她印象里,这大概是她第二次见他,也是他第一次正大光明的盯着她看。

    她被看的很不自在,又不敢瞪他凶他,只能揪着沙发套,满面焦急。

    她后来回家,也知道了他派人保护他们。

    不过她不知道,他并不放心让别人盯着她。

    她怕欠人情,还会煮面煲汤,礼尚往来,他也送她些有趣的物件。

    孩子是知道的,“老豆,你是不是喜欢妈咪啊?”

    “别乱讲啊。”他抖着烟灰,一脸淡定。

    谁知道他还有没有明天?

    他向来隐忍又冷静,直到恢复了警察身份,才难得轻松,他回家换了一身休闲装,哼起俏皮的口哨,剃净了胡渣,喷上古龙水,用发蜡随意抓了头发,抬眼看到了桌上多年前入读警校的照片。

    他轻轻抚了抚照片,看向了镜子里成熟的男人。

    他真的脱下了身上沉重的束缚,喉间的笑声先是低微,随即高亢,他抚着自己的下巴,庆祝自己的新生。

    他已经不复青春了,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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