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色生活,至少,自己不用每天受他的冷眼。可是,她也没想过将他赶出去,更不敢将他逼走。自己的名声,已经不好听了。想到唐家人那眼高于顶不屑于与她说话的样子,她就吓了一跳。

    “老爷,您说,这孩子,这么冷的天,他去了哪里。”她正着急忙慌,顾振云过来了。

    顾振云沉默。

    沉默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说。他的权威,他的身份,都让他不能说。

    三点之后,再给王致打电话,不接和拒接变成了直接关机。如果顾秦不在他那,他一定会来质问自己。可是,关机,应该就是说孩子他找到了。

    沈慈还在吩咐管家,“把姜汤烧得热热的,火上温着。洗澡水放好了吗,少爷一回来赶紧伺候。”她说着又看田嫂,口中略带抱怨,“田嫂,您也是服侍少爷的老人了,他耍脾气,怎么不拦着。”说着又看顾振云,“今天实在是太忙乱了,我奶奶——”

    顾振云没有让她说下去,他不想听,解释了又能怎样呢。他一个儿子已经没妈了,另一个儿子身体不好,还在摇车里躺着,难道能也让他没妈不成。沈慈是有私心,可她没坏心。他看得出,顾秦走了,她是真害怕。

    于是,他只是道,“回去睡吧。”

    “这怎么放心得下。外面还下着雨呢。”这倒是实话。

    顾振云还没来得及解释,沈老太太撑着拐杖就来了,气势汹汹的,“到底是跑哪去了,以为跑了就能不管成业的事了?”

    沈慈一看顾振云脸色,也不敢再装活死人,连忙劝自己奶奶道,“天已经这么晚了,您老人家也该休息。振云就算要想办法也得明天天亮吧。”

    沈老太太犹自在口中说着黑心烂肝的小子之类,沈慈连架带推的将她搀到客房去。

    再回来,吩咐管家少爷找到了一定要来告诉一声,便回了卧室。

    顾振云已经睡下了,沈慈蹑手蹑脚地在他身侧躺下。顾振云伸手拧灭了灯,沈慈小声道,“老爷,我真不是故意的——”

    顾振云没让她说完,“好了,睡吧。”

    一向顺从的沈慈却没有听话闭嘴,而是道,“顾秦,是在安全的地方吧——”

    顾振云猛地一翻身。

    沈慈心下一惊,立刻道,“我并没别的意思,就是这夜黑雨急的,他若是没人照看,我纵不是亲娘,可又睡不睡得着呢。”

    顾振云听出她这话里尚有几分真心,沉默了片刻,道,“他若回来,你,让着他些吧。”

    多好那是你(20)

    顾秦根本睡不着,疼痛是贴着皮肤的。从肩到背,侧腰,再到臀腿,侧卧会疼,趴着睡,不管多透气的枕头,夏天,趴一会儿就难受起来。

    按理来说,下了雨的天并没有那么难以入睡,可身上所有的疼都是拧着骨头挨着肉的,结结实实地那种疼法。

    他趴着,想今天的事。想父亲,想继母,唯独想起师兄,就焦躁起来,整个身体更是趴不住。

    想翻个身,却又挂到身上的伤,疼还罢了,整个人有一种无法控制的无力感。

    热得太厉害,将手塞到枕头下面去,掌心贴着床单,能稍微不那么烧得厉害些。闻着枕头上的肥皂味道,又想到师兄,顾秦突然狠狠一捶枕头,疼得整个人都抽了起来。

    他在生气。

    在跟自己生气。气什么,他也不知道。

    想了好多事,母亲在时的,想得多了,又想起王致的话。

    觉得自己明明长大了却还是只是赖着妈似的,又烦起来。

    如此一来,更睡不着。

    挨了打,睡不着还不能辗转反侧,他就觉得整个身子都是一种被控在空中的无法抓实了的难受。就像是一个人已经拔掉了生龋洞的虫牙,可还是牙疼一样。

    在床上趴一会儿,身子底下更热了,想挪一挪,一点一点地挨着,蹭着,如此几次,不知什么时候,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顾秦是被一阵焦糊味呛醒的。

    然后,听到了特别突兀地金属落地的声音,然后又很快回复安静。只是鼻子里的糊味更大了。

    不会是着火了吧——他想爬起来看看,可是整个身子是软的,一动就疼,虽然现在这个姿势算不上舒服,但他真的不想动。他甚至想,着火了再说吧,反正自己也跑不动。闭上眼睛,再睡。

    闭着眼睛的他,感到了推门的声音。

    推门的人推得很轻,很轻。走到他床边几乎是没有声音的。

    但他感觉得到。

    那个人仿佛是在看他睡醒了没。于是,他更是闭着眼睛。

    然后,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既然醒来了,就起来吧。”

    是王致。

    顾秦吓了一跳。

    人的身体永远走在意识的前面,那个还迷迷糊糊的顾秦听见自己的声音寒蝉一样打着抖地说,“是,师兄。”然后,他意识到自己没顾及身上的伤,居然想试着撑起来。可是动了一下,身子软得像是要被撕裂了。

    想蒸个鸡蛋糕差点烧掉了厨房又撞翻了铝锅的二哥看到了顾秦眼里的畏惧,突然就有了几分愧疚。

    他知道这孩子怕是没睡着两分钟的,打翻了锅也有些心虚,偷偷来看看试不试吵醒了他,结果,真的吵醒了。而且,他好像很怕自己。

    怕二哥的人很多,可是,顾秦昨晚之前都不是这样的。恐怕,昨天的教训,真的是吓坏孩子了。

    可是,他还是听到自己说,“以后醒来了就自己起来。”说着指了指墙上的时钟,“五点半起床,迟一分钟十圈,尽管睡。”

    “是!”顾秦吓了一跳。已经是六点二十七了,这一身伤,今天岂不是——一分钟十圈,他几乎不敢算那种数字。然后,就看到师兄出去了。

    顾秦先是半跪在床上,算了算要跑多少,五十七分钟,一分钟十圈,一圈四百米,等他真的算出那个数字的时候,他突然发起脾气来了——他更不想起来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躺下接着睡,大不了就是被打死,师兄又进来了,手里是他的衣服——还有,内裤。

    顾秦的脸一下红了,然后,就看到他扔了一把钥匙在自己腿边,“今天在家反省,先起来,去把衣服洗了。”

    “什么衣服?”不是衣服都洗干净扔给自己了吗,连内裤都洗了。

    王致看了他一眼,又走了。

    顾秦的第一反应是,那,是不是不用罚跑了。

    然后,穿衣服。

    那样的一身伤,穿衣服很痛苦,他站起身子,不自觉地拧过头去看,自己被身上一道一道的棍子的伤痕吓了一跳,再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屁股上是大片的肿痕,还有一道一道青紫的檩子。只是,没有破。

    顾秦又打了个抖。

    还好是夏天,尽管如此,套内裤的时候,一抬起腿来,整个人痛得就像筋都被抽了出来。他一只手扶着墙,穿好了一条腿,想到还有一条腿要穿,都呆呆站了近一分钟。

    就那么单薄的两件衣服,穿了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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