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外面的绿意越来越浓重。
    易渺下半年的工作都推了以后,整个人就轻松了许多,再加之预产期快到了,她每天的活动范围就是别墅周围的花园,荀庭几乎把所有工作都带回家来做了,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她。
    叶彤刚刚也得了他的恩赦,也算是他实现对她的承诺,答应她下半年不再紧锣密鼓地安排她进组。易溯本来就对叶彤总是被打发出去拍戏这件事颇有微词,但毕竟是人家手底下的员工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休假以后就天天过来陪易渺玩,两个女人之间要说的事情好像远比他们在一起有趣。易溯站在露台上看了一眼底下花园里聊得正欢的两个人,接起了蔺以的电话。
    “荀庭在吗?”蔺以那边不知在捣鼓什么东西,传来叮叮铛啷一阵响。
    易溯皱着眉把手机挪远了一点:“你找荀庭应该打他的电话,不是打我的电话。”
    “他没接啊,找你不是一样,”蔺以笑了一声,“荀庭今儿可消失一整天了,眼看着婚礼要办了,他倒是自己一藏让谁也找不着,指不定干什么坏事儿呢。”
    易溯本来想说“关我什么事”,但终究还是没说了违心话。他向后靠到露台的栏杆上:“他在宋延那儿吗?”
    “八成是,这俩人凑到一起准是商量事儿呢,不和咱们说。不过我之前听他说今天好像玄清宫的道士要做法事,也有可能是承他师父的人情去帮忙了,”蔺以在那边“啧”了一声,“易渺快生了,你没给咱们大外甥准备点出生礼物?”χγцzんαíщц.onЁ(xyuzhaiwu.one)
    易溯眸子一顿,看向底下的两个人。
    叶彤买了很多婴儿用品,他除此之外也想不到什么特殊的礼物,倒是也提前找人订做了一个长命锁,但不知道是否合适。叶彤说给小孩子的东西也是要征求小孩本身的意见的,他想了想倒是觉得犯愁。
    实在想不到那么一个奶娃娃,他拿着长命锁问她这个东西喜不喜欢时她要怎样回答。
    易渺也已经一整天没见荀庭的人影了,心里有点不安。往常这个时候他都陪着她,冷不丁一消失,她竟真有点不习惯。叶彤在一边剥着橘子,一边聊着圈里的八卦,说到易渺公布结婚的消息时又不禁噤了声。
    易渺看她一眼,接过她剥了一半的橘子:“怎么了,你也有要公开的意思?”
    叶彤像一下被人戳中了软肋,立刻坐直了身体:“不……我哪敢……而且……”
    她低下了头,她现在在圈里的地位可不像易渺这样牢固。易渺是正儿八经的演员出身,踏踏实实演了多少年戏了,即使是当红女星也有公开的资本。而她现在事业正在上升期,作品也不多,如果公开了不被粉丝骂死也要被荀庭整惨了。
    她只是资本家的打工人,不想没挣到多少钱就灰溜溜的退圈。
    “你把易溯金屋藏娇也挺好的,”易渺郑重地点了点头,“他可招女艺人喜欢了,之前好多女孩就一个劲儿往上扑,可惜他没那包养的习惯,现在像易溯一样洁身自好的老板可不多了。”
    她说着,抬头看了易溯一眼,与他视线交汇数秒然后理直气壮地拍了拍叶彤的肩。
    叶彤偷偷瞟了易溯一眼,忍不住有点脸红,她迅速低下头去假装看微信,但看到荀庭发来的信息时还是稍微愣了愣。她其实藏不住事,目光从荀庭罕见的发来的那超过了叁行的信息上掠过,看向易渺时已经憋红了脸。
    易渺还以为她在为易溯的事情脸红,不由得笑了笑:“易溯又听不到,怕什么。”
    “我哥说他喝多了,想让咱们去接他,”叶彤深吸了一口气,显然是忍不住有些激动,她快速地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大力的点了点头,“咱们得赶紧去,不然他要流落街头了。”
    荀庭还有司机和助理,怎么会流落街头。易渺虽然不太信,但听到她说喝多了还是有点担心。因为荀庭这一段时间几乎滴酒不沾,可能冷不丁喝上就会醉。她没有多想,起身披了一件外衣就和叶彤一起出了门。
    易溯开车倒是放心许多,她望了一眼窗外,裹紧了外套,轻轻戳了戳叶彤的手指:“荀庭和谁喝酒呢?”
    可千万别是在和那个夏常清喝酒,不然她就咬死他。
    “没说,可能是谈生意,”叶彤咳了咳,看到易溯瞥过来的眼神。
    好吧,她只要一说谎就会下意识地咳嗽。
    易渺在车上就忍不住打盹,眯了十几分钟左右,抬头时却看到车已经开出了外环一样。远处的霓虹灯开始闪烁,她看了一眼手表,听到耳边涛涛的水声。
    前一阵子暴雨,江里水量暴涨,现在都能听到翻滚的江水。她身上一凉,透过车窗看到这是在往入海口那块的风景区开,不由得抓紧了手上的外套。
    “荀庭喝酒喝到这里来了?”
    易溯只是笑,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眉眼都带着笑意。这一片小风景区周围的人都已经清干净了,他在柏油路边的停车场停下车子,稍微按了一下喇叭:“渺渺,下车吧。”
    易渺半信半疑地下了车,在看到周围没有一个人时心里大约明白了什么。但她并不是很敢确定,许多情绪像江水一样迅速涌上来又退下去。她拉紧了外套,顺着柏油路慢慢地走,终于看到了站在道路尽头的人。
    他同样也在看向她。
    她穿了一件藕色的长裙,一只手扶在圆滚滚的肚子上,长发被风吹得轻轻动,不用眯起眼睛也可以看到她白皙的脖颈和脸颊。有很多个夜晚,他梦到过这样的场景,她为了爱他,坚定不移地走在这条路上。
    他是一个让人接触以后再也不愿接近的人,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尝试拥抱他。可是易渺走来了,她对他张开了怀抱。
    此时接近黄昏,太阳的余晖燃烧似火,染红了天边层层的云翳。对面林声如涛,温润的光透过那边涌上来的层迭的云彩,均匀地映在了起伏的江面上。她向前走,越来越靠近,眼底是那一片灿烂明亮的江水。
    他站在落日余晖下,紫色的法衣在风的吹拂下慢慢晃动着袍袖。他看向她,眼里像盛满了一弯新月,迎着她走过去,对着她伸出了手。她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坐在放着莲花遵的方桌之后,一张好看的脸上写满了清冷。
    可是他后来又变成那样爱她的人,就像现在一样穿过光握住了她的手。
    他揽着她的腰,低头看她,还是如当初一样令她一眼就着迷的五官。唯一不同的是,他此刻的眼眸里只有温柔和爱意,仿佛只有她一个人才扒的下那身清冷的皮,触及他温暖的眼睛。
    她喘了一口气,眼泪快要掉下来,伸手抓着他的袍袖,那左边是金丝银线绣成的郁罗萧台,右边是绣成的日月星辰。她有幸见过他穿过那么多不同的衣服,却怎么都不比眼前这件顺眼一些。
    “渺渺,今天我代替师父做了一场法事,他说要惜取眼前人。我好像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荀庭捧起她的脸,笑着抵住她的额头,亲吻仿佛也像江水起伏一样落到她的耳边,“渺渺,我爱你。”
    他的声音没被江声吞没,她笑着揉了揉眼睛,被他拉着手腕吻住了唇。所幸她的回应也没被滚滚的江流声音遮掩过去,极小的声音带着笑意传到他的耳边:“好巧哦,我也爱你。”
    荀庭侧过脸,看远处余晖漫天,是他从未见过的辉煌景象。
    可都及不上眼前,他手指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像许多年前坐在道观里念诗文时,他想着其中每一句的意思。
    俗人昏昏,独她昭昭。
    (正文完)追更:γμsんμщμ.οΠê(ΡO18.Oяɡ(po18.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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