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两家,不过是少了两个可被替代的官僚氏族,而少了柳齐,大梁文坛的半壁江山都将失色。

    孰轻孰重,当局者甘苦自知,后人眼中却又是文章憎命达的另一种注脚了。

    信陡然滑落,是徐夷则从身后抱住自己,轻轻从她手中抽了过去。

    似乎从那天开始,这个人就食髓知味起来。

    “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冉念烟笑意更浓,幸亏身边的人是他,才能和他说些前世今生的秘密。

    “柳齐可能要去江南了。”她说。

    徐夷则不赞同地哼了一声:“就是因为这个?我和你说话你就走神了?”

    冉念烟道:“我是在感叹这就是天意,谁也逃不过的。嗯?你刚刚在和我说话?说了什么?”

    徐夷则摇摇头,放开她,两人在床侧并肩而坐。

    他道:“我说,咱们该早些休息了。”

    他说的义正言辞,冉念烟的脸却红了,他不是第一次堂而皇之地说出这样的话,之后的行为却愧对眼前这副正人君子的面孔。

    “唉,服了你了。”冉念烟摇头道,却也由着他胡闹。

    雨收云散之后,月在天心,凉风初静,两人相拥而卧,说着些白天的琐碎小事,偏偏是这样安宁平淡的时光令人最觉幸福而难忘。

    冉念烟昏昏欲睡,却强打精神,前几日都是这样,明明有正经事要和他说,结果不知不觉睡着了,早晨醒来已不见他的踪影。

    徐夷则也感觉到她今天的异样,问道:“怎么?有话和我说?”

    冉念烟把那日嘉德郡主的话讲给他听,又问:“去西北的事属实吗?”

    徐夷则道:“到现在为止还是意向,但是护送苏勒特勤回突厥需要一个恰当的人选,派我去显然不会出错。”

    他本身是苏勒的表兄弟,又在突厥长大,熟悉草原的环境。

    冉念烟道:“原来是这样,那方便带家眷吗?”

    徐夷则低头看着她,黑暗中原本看不清什么,而他却好似能拨开夜色,望进她迷茫的双眼。

    “如果驻守在西北,就可以带家眷。放心,就算不可以同去,等我安定下来,多则一年,短则半载,便派人护送你和姑母一同过去。”

    冉念烟心头一暖,这个男人果然考虑到了一切,不止提起她,还不忘她最大的牵挂正是孤身在徐家的母亲。

    “舅父那边……”她还想问,徐夷则已经先一步一一解答了,这样的细致稳妥着实令人安心,渐渐的,她已听不清徐夷则说了什么话,只是眷恋着这种安心的感觉,在温暖的怀抱中坠入梦乡。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三日后, 冉明得了帖子,亲自登门到寿宁侯府拜见。

    这扇门他只进过一次,却记得清清楚楚, 朱红的漆、碧绿的瓦,纵横相交的二十五颗门钉, 都是他毕生难忘却又不可触及的。

    他在各房行过晚辈礼,冉靖便安排了客舍让他住下,说是在京求学实属不易,可以在侯府落脚。其实冉明也有过这样的想法,终因不愿打秋风, 被人轻视,而未能成行。

    如今这样的款待,倒让他受宠若惊,心里有了些模糊的猜测——想起冉靖无子,想起近期学子间对冉珩的奚落和嘲讽, 他觉得是自己的时运到了。

    冉靖的意图当然也瞒不过自家兄弟,冉大老爷在乡下田庄,只求自保,冉三老爷却有怨言,又不敢明说, 回去和妻子抱怨:“这么绝我后路的主意,我二哥是想不出的,铁定是冉念烟那丫头。”

    三夫人道:“你还能怎样,冉珩被她摆了一道, 下场你也看见了,再说,你是长辈,真和她计较起来,外人知道肯定嫌你不尊重。”

    冉三爷道:“没道理,我是长辈,她忤逆我,反倒是我的错了?”

    三夫人道:“她向着自己亲爹就算忤逆你了?你和我算什么本事,到外头和人论理,能赢得了,我才算佩服你。”

    冉三爷叹气道:“真是怪了,之前她仗着徐家也就算了,现在仗着谁?那个裴卓的儿子?过几日大理寺就要公布复核当年诛九族一案的结果,能不能平反还是两说呢,看她能神气多久。”

    ···

    冉明刚到侯府,冉靖按照女儿的建议,先待之以礼,并不将任何事情交托与他,观察他每日进学是否有规律,等过了半个月,若真是个有规矩、成方圆的,再将掌管栽花种树这类油水不丰厚,又繁琐磨人耐性的事由委派给他。

    冉靖觉得女儿的建议在理,是因为他也看出来了,新德帝雄心大略,惯于事事亲力亲为,不喜欢任用枭雄做臣子,寻一个务实肯干的人接管冉家,才是未来几十年内的生存之道。

    他白日里命人监视冉明的一举一动,每三五日便借着送账册的由头,派人向女儿汇报,冉念烟听了各处细节,断定冉明倒真是如传闻中一样,是个可信赖的人。

    由此,她的心态也宽和不少。

    因为大理寺复核裴家命案的结果就在这几日了,徐衡动用关系,只要大理寺一有消息,便立刻回徐府报信,听徐夷则说,陈青也借着内务府和宦官交好的便利,在宫中收买了眼线,这样两头封堵,一旦风声传出,徐夷则可在第一时间随机应变。

    此时,徐夷则正在崇德院和徐衡叙话。

    “父亲。”事到如今,他依旧没改变从前的称呼,“这段时间,您太过担忧了,现在一切由大理寺接管,那里有您的旧友,能打点的已经打点过了,太子旧党大多已认罪伏法,朝局看似不利于平反昭雪,可真正能阻碍追查的势力已经不存在了,余下的只要清者自清,不愁再生波澜。”

    徐衡也知道他说的在理,也正是因此,徐夷则本人并不忐忑,起码比他自己要淡然许多。

    可为人父母的,总是关心则乱。

    徐衡道:“你办事总归是妥帖的,我也是人老了,喜欢胡乱操心而已。宫里有消息了吗?慧明禅师回潭柘寺了吗?”

    听了这话,原本神色镇定的徐夷则也微微皱眉,慧明禅师正是如今他唯一担心的。

    他道:“没有消息,可能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才能有音信。”

    徐衡点点头,可以理解。

    慧明禅师是株连案中唯一活下来的人,是裴家忠仆以命相抵、裴卓的挚友倾力相助才救下的人、他是裴卓的父亲,是大梁的肱骨之臣,却只能将余生消磨在暮鼓晨钟声中,隐姓埋名。

    陛下将他的安危攥在手中,支持平反的武将们也就有所忌惮了。

    徐衡对徐夷则的态度十分不满意,道:“他到底是你的血亲,不要总是置身事外的模样。你们从未见过面吧,我知道你一直在回避,可等这件事过去,你还是应该认祖归宗的。”

    徐夷则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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