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抬手又点了他穴道,将他袖中那块血玉抓在自己手里,随后把他藏在灌木丛之中。灌木上的雪被两人弄去了不少,项飞羽按着腹上伤口歇了歇,抓起地上积雪,扔到灌木丛之中。

    待他隐藏好乔清的踪迹,云霄谷的人也从后山的路上,往这边走过来了。

    昊阳走在当先。他踩着项飞羽一路滴落的血迹跟过来的,远远瞧见项飞羽坐在大石上喘气,褐色的外衣湿透了似的,沁出极深的一片。

    年轻的云霄谷谷主露出了笑容。

    他面容俊秀,笑起来着实好看,但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话语,又冷得可怕。

    “你果然未死。”

    项飞羽目光越过他肩膀,看向昊阳身后的一帮人。山谷中还有黑烟袅袅,这一行人个个神气极了,全都盯着项飞羽,仿佛他是笼中鸟,瓮中鳖。

    “小九呢?”项飞羽问。

    昊阳下巴一抬:“死了。”

    像是未满足,他又补充一句:“一家都死了。”

    项飞羽点点头,开口轻道:“你又撒谎。”

    昊阳一愣,脸上顿时显出羞怒之色:“谁人撒谎了!”

    他当云霄谷谷主已有一段时日,项飞羽只用这一句话便仿佛剥去他所有光鲜衣裳,仍旧将他打回当初那位少不更事的少年。这令昊阳恼怒万分:“项飞羽,你自顾不暇,还有闲心问别人?!”

    项飞羽闭目深吸一口气。腹上伤口带来的痛楚让他很难受,血液黏在衣服上,也令他难受。

    “我知道你们要什么。”他低声说,上气不接下气似的,“我硬撑着走到这里,便是想和你谈一个交易。”

    昊阳顿了片刻,岔开问题:“谷里的那位大夫呢?我见过他的。他去哪里了?”

    “他走了。”项飞羽说,“他不要我了。”

    昊阳愣了片刻,展颜笑起来。

    他不怕了。在项飞羽面前,他此时此刻才觉得充满信心与骄傲。

    “是吧,我早跟你说过了。”昊阳轻笑道,“你永远都是云霄谷的人,长在云霄谷,死在云霄谷。你没了武功,已是一个废人,这天底下哪里有你的容身之处,又有谁会真心收留——”

    他的声音突然停了,随即立刻尖利起来:“你能走?!”

    项飞羽像是没听到他方才的一顿叨叨,自顾自地说着话。

    “他是个妙手仁心的大夫,嘴硬心软,我有许多事情对不起他,可他仍旧是救了我一命。你扎进来的所有针,他都一根根给我拔去了。我能走了。我愿意做他的奴隶,做他的牛马,可他是不会要我的。”项飞羽抬头看着昊阳,“你知道他是谁么?他是静池山那一位的挚友。他恨死我了,恨我,也恨云霄谷。可他还是救了我……”

    昊阳神情飘忽不定,急急打断了项飞羽的话:“你犯什么傻!既然是敌人,救你当然也有不可告人之目的!……你能走,你为何不逃?为何还要在这里等我们?”

    “我逃不远。”项飞羽说,“你瞧我这伤,好不了似的,一动就流血……昊阳,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吧。我帮你们找到师父藏宝的地方,你金口玉言,放我一马。我是能走了,可手脚经脉已废,武功也没了,碍不了你的事。”

    昊阳紧紧盯着他。

    “你当日那样折磨我,不也是为了藏宝之处么?”项飞羽慢慢直起身,指着身后的破庙,“藏宝地就在这里。”

    昊阳突然笑了一声:“我们早已知道。那位叫小九的小孩禁不住抽打,早就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你还有什么可以跟我们商量的?”

    “你知道在这儿,可你们谁都进不去。”项飞羽笑了笑,“没有师傅的血玉,门是打不开的。”

    昊阳脸色一变,半天没说出话。

    “昊阳,我是求活,不会骗你。”项飞羽捂着腹上伤口,气息虚弱,“我另有一个要求……你们身上若带着 续命丸,请给我几颗。”

    续命丸是云霄谷的秘药,服后可立刻止血,疏通经脉。项飞羽知道昊阳由于没有外功,极其担心自己受伤,外出时总会带上几颗。

    “可以给你,但你得把密室打开。”昊阳应允了。

    他以为项飞羽会耍心眼,但项飞羽没有。看到嵌在地里的铁门之后,昊阳立刻着人将项飞羽抓住,自己当先蹲下察看。和项飞羽当日的做法一样,他抓住那扇铁门,使出了云霄谷的内功。

    铁门纹丝不动。

    “没用的。”项飞羽说,“我也这样试过,打不开。”

    昊阳无计可施。天色渐暗了,他们不好再继续耽搁下去。他转身走到项飞羽面前出力一拽,把项飞羽拽倒在地。若是平时,他的这一丁点儿力气,是绝对拉不动项飞羽的。昊阳愣了一下,随即又痛又快意地抬腿在项飞羽腹部踩了一脚。

    项飞羽一声没出,只是蜷了起来,双手紧紧抓住昊阳的脚,不让他继续往下踩踏自己的伤口。

    他眼前发黑,因为过分疼痛,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他想开口求饶,但发不出声音,只能一下下地喘气。

    昊阳见他这样子的确不像假的,终于抬起了脚。鞋底都是血,踩在雪地上是一个深深的猩红脚印。

    “去开门吧。”

    项飞羽跪在他面前,强撑了很久就无法站立。他试了好几次,终于放弃了,转了个方向,爬向那些倾颓的佛像。推开佛像的脚部,地面上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方形滑门。项飞羽推开滑门,昊阳果真见到里头有一处空洞,看那凹处的大小与形状,恰好就是云崖子常常挂在腰上的那块血玉。

    昊阳退了一步,心口突然涌起一股狠戾的杀气。

    为了从云崖子这里讨到破云心法的最后一章,他受尽了屈辱。云崖子将他看做气鼎,从不将他当做一个人来对待。在云霄谷生活的这些年里,也只有曾为气鼎的项飞羽对他有过怜惜与呵护。

    可他向项飞羽讨破云心法,项飞羽说不知道。再问云崖子藏宝之处,项飞羽也仍旧说不知道。但项飞羽是知道的——他或许不大清楚,但绝对听云崖子说过。

    项飞羽从云霄谷逃出来的那天,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千辛万苦地进入了云崖子安葬的仙洞之中,掘开了云崖子的棺材,从云崖子的尸上拿走了血玉。

    云霄谷的人全都十分畏惧仙洞。仙洞是云崖子的居所,当日送云崖子尸身回谷,棺材停放进去之后,众人甫一离开,项飞羽便启动了仙洞之中的机关。他对云崖子有感激,因而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为了保命,要破坏机关,侮辱他尸身。

    昊阳却没有这种顾虑。仙洞机关失效之后,他才知道破云心法或是藏宝洞的关键,竟然就在这仙洞之中。昊阳带着八长老翻遍了仙洞,终于找到了云崖子多年前留下的几页书信。书信已经被撕去一半,但在这剩下的一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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