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眼皮,长生叫先生可比叫爹顺溜多了。长生见他喝上小酒了就有点紧张,相处久了就知道,先生他最讨厌喝酒的时候被人打扰了。可是慎儿偏偏说先生不会对他责罚,让他来报信。

    曾贵格压下心底的一丝郁躁,堪称和蔼的问,“我走之前不是给你们布置了作业,可是有什么不会的?”不和蔼怎么办,长生怕他,他若再没个好脸子,这辈子父子和睦就是梦了。

    “不是。”长生摇头,见曾贵格没有开口指责他,面上还是憨实的表情,心底到底有些少儿的得意,这是他爹呢。“前头来了武先生,是元帅给大少请的,知道先生在家,想跟先生打个招呼。”

    “让他自己找事做了就行,和我打什么招呼。”曾贵格不以为意的说。

    长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挪挪脚,“都要写作业呢。”曾贵格布置的作业,没完成前谁都不敢做些别的,可是大家看着武先生又心痒难耐,所以才会有长生的这一趟跑腿。

    “得,我受累,跑一趟吧。”曾贵格说。这帮小兔崽子。

    曾贵格并没有特意梳洗,带着些微的酒气就去正读院,才一脚跨入院门,就僵在原地,前面空地上站着的那个是谁。刀削的鼻梁,如刀的眉,浓密的睫毛下大而深邃的眼睛,瞳孔黑的能把人吸进去。抿紧的唇也带着凌厉。穿着军装,完美包裹小腿的军靴,罩着纯黑的披风,手里还把玩着马鞭。

    身后站着两个亲兵,英俊如往昔,更是威武霸气到一塌糊涂。曾贵格心神激荡的时候还有余光瞄到房间里坐着的三个时不时抬眼偷看的小的。这样英俊霸气的人,如何能不吸引眼光。

    “致之,许久不见。”那人转头见了曾贵格,唇角上扬,周身的凌厉突然转变成春日的繁花,春风徐徐。

    曾贵格却偏头问长生,“不是说是武先生吗?”

    长生有些不解,“这位先生说是元帅让他来教我们习武军事,所以是武先生啊。”

    曾贵格有些牙痒,对身边跟着的小厮说,“这府上有贵客登门,老爷知道了吗?”曾贵格想的好,陈卫现在的身份,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招待。他望向门外就准备走。

    “故人相见,不至于此吧。”陈卫依旧笑如春花,他身后站着两个亲兵,身体还是木桩子的不动,心里早就惊悚的往后退了几大步,自家大帅除了杀人时什么时候笑过,大帅难道想血洗这个小院子?

    “老实做你们的功课去,再过一个小时我要来检查,没完成的到时候翻倍。”曾贵格恍若未闻,交代一下四个小的,径自走了。

    陈卫看他远去的背影,并没有追上去。

    曾贵格走的时候还留心了一下,陈卫那人,可不是什么体贴人。但是最后陈卫没跟上来,曾贵格回到院子小酌一杯,果然,人都是会变的。

    陈卫第二天也来了顾府,没有穿的昨天那么张扬,一身军装常服,内敛气息,纯良的像个真正的富贵人家聘请的退伍军人。顾心钺有些头疼的看着他,“陈督帅不忙?”

    “总有更要紧的事。”陈卫说。

    顾心钺有些无语,心里想也许当初不该顺势让曾贵格留在府上,虽然是给儿子找了个好老师,但是老师也不是非要住家的。陈卫这人,只闻其名,见了真人后才知道,这人恐怕比传闻中更可怕。

    真是惹了一个了不得的麻烦。

    顾心钺如今自己感情生活满意,自然不会对别人的感情生活横加干涉。对陈卫他只有一点要求,在小孩面前克制些。

    曾贵格上着课呢,看见陈卫从坐到院子里,他一扫眼就能看见的位置,也只凝眉冷笑一下,继续讲课。布置完作业就抽身走了。

    一天,两天,三天,半个月,一个月。陈卫好像真心在顾家当起了武先生,曾贵格不理他他也不在意,好像每天能看见人就满意了,顺带教四个学生练拳打枪。

    曾贵格每天也要在政府上半天班,自然知道现在的局势并不是安稳到可以让一个手握重兵的督帅镇日无所事事,相反,现在真是和平前的大混乱,所有持有军队的人都在全力以赴,以期在尘埃落定时获得更大的话语权。

    顾心钺请曾贵格来喝茶,两人约在大花园里假山上的亭子,居高临下正好可以看见陈卫在校场上教四个小的蹲马步。

    曾贵格扫一眼就不再看,顾思慎笑着给他倒茶,“你可别嫌我烦,我也是忠人之事。”

    曾贵格仰头一饮而尽,“我告诉你一秘密,找我说事啊,别上茶,上酒,几壶竹叶青下去,什么都好商量。”

    “我这人吧,有一点不好,心太善。”顾思慎笑眯眯的说,“我但凡狠心点,几壶竹叶青把你灌醉了,再往某人床上一扔,什么事都解决了。何苦还要这样以茶相待,多费唇舌。”

    曾贵格看他,“如此下作的主意,你都能说的一本正经,真是人不可貌相。”

    顾心钺笑他,“这么多年你身边又没有别人,显然心里还没放下。如今他找来了,就开门见山的谈谈又怎么样。不说明白,又吊着人家,岂不是若女人般惺惺作态。”顾心钺激他。

    “你不懂,这里面水深着呢。”曾贵格苦笑道,“单单就长生他娘,就是过不去的坎。”

    “我见他对长生并无针对之处,想来不会和个小儿过不去。”顾思慎说,“他知道长生是你的孩子,还是风雨无阻的来找你,显然也是不在意的。”

    “你不懂,其中种种,不足与外人道也。”曾贵格端起茶杯又是一饮而尽。

    “久闻陈督帅有看杀卫阶的美名,倒真是名不虚传。”顾心钺却转头说起其他。

    曾贵格闻言也笑,“是啦,每次他从街上走过,都留下一地的香帕。有再多的亲兵都没有用。如果他去暗杀,被他杀死的人都是满足的笑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一定很喜欢你。”顾心钺说。

    曾贵格笑,“怎么看出来的?因为我没他英俊?”曾贵格长的只是普通,但是他狂放有才的气质还是加分不少。

    “他那样的人很难因为外貌倾心,而靠一颗本心引得爱慕,在最开始都是艰难的。他很了解你,也很懂你。”顾心钺说,“沈鹤立也说,若我不是长了张这样的脸,他压根也不会腆着脸凑上来。没有相处,又哪来后来的心意相通。”

    “你怎知不是我贪花好色。”曾贵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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