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潺潺的小溪在草原上流淌,夏天天暖暖的阳光融化了远山的白色冬装,给草原带来充沛的水源。皑皑的积雪在午后的阳光中融入身下的土壤,滋养着这块沃土。随着寒冬的远去,草原山的牧民都知道今年一定会是一个好年景,经历过白灾的草原,来年都是好年。

    仲夏时节,硬的堪比砖块的冻土层开始迅速融化,再加上积雪融化后带来的充沛水源,偌大的草原成了绵延的沼泽地。茂盛的绿草垫子下是虚浮、粘稠的泥浆,踩在脚下类似于*的烂肉。随着水草的肥美,被寒榨干了最后一丝油水的牛羊,跟随着雀跃的主人不停地在草场上游荡,这几天也不断到有牲口和人陷入沼泽地的消息。顾不上搭理这些琐碎小事,在积雪融化后后草原上警戒级别被陡然提高。新组建的两个骑兵团昼夜不停的在控制线上来回穿梭,战壕里满是泥泞的士兵整戈待旦,警惕的注视着外蒙方向。

    “怪了,今天这是怎么了,狗一只叫个不停。。。。小侯,上去看一下!”战壕里,一名挽着衣袖的士官停下挥舞的铲子,不解的嚷嚷着。打发着班里的一名士兵上去查看后,士官又忙不迭的挥舞起手里的铁铲。春夏时节积雪融化,整个战壕里就成了一个泥潭。人一走就啪嗒啪嗒的响,跟牲口一样,皮膛底的中筒军靴一天到晚都没有个干的时候。似乎脚下那黏糊糊、湿漉漉的泥浆也渗透进了靴子里,靴子和袜子黏在了一起,别提有多难受了。空闲下来,趁着敌人还没进攻。所有人都在忙着清理战壕里的泥浆。毕竟谁也不喜欢整天在泥浆里打滚,不是?

    “啧,小东西,现在叫唤还嫌迟了几天。要是冬天那会,早就把你炖了吃了!哎哟。冰天雪地的吃上一锅狗肉煲,那真是神仙也不换啊!”边上一个歪戴着作训帽的士兵,嘿嘿笑着打趣道。比起训练场上,清理战壕这种小事简直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手上的活不停,粘稠的泥浆随着挥舞的铲子被甩出战壕,得空了的士兵还不忘打趣一下。

    狗是绝对是好狗。中长毛犬种,被毛致密在脑部有饰毛,外观威如雄狮。后勤部懂狗的军需官来看过,说是草原上的鞑子犬,高矮适中、性情凶猛、耐粗饲也耐寒冷。发起狠来不比野狼差!草原上的牧民最宝贝的就是自己的马和狗,一个好的牧民是绝对不会亏待了自己的牧羊犬的。之前的那个冬天格外的寒冷,整个草原上都遭了白灾,不少瘦弱的牛羊都没撑住。为了换一口活命的粮食,临近的一户牧民就抱着家里仅有的几张羊皮和秋天里生下来的一只小狗,来跟部队换一些大米、菜干和药品。

    这只,尖耳、长毛的小狗崽子,也是在这个时候被用一袋大米换了回来。几个月的时间。靠着大灶上的肉汤拌饭和羊尾巴肉,养的膘肥体壮,体型也跟着迅速的膨胀开来。守护犬的本性也渐渐的展现出来。晚上跟着哨兵一起上战位,一有风吹草动就警惕的交个没玩,比人都好使!

    “滚犊子去,把你小子炖了也不能把狗炖了!人家还知道站岗放哨,哪像你,半夜叫你换岗。要用踹的!”在哄笑声中,士官笑骂着回敬道。

    “班长。这不对啊,这狗自打来了咱们这里。除了刚开始闹过一阵情绪,就没让人操心过。好端端的叫成这样子,没来由啊!”笑完了,边上的一名上等兵不无担忧的嘀咕道。

    “是这个理啊,但是这狗也不会说话啊。。。。”

    “敌袭!”不等班长说完,就看见那名被叫作小侯的战士,大喊着就地三滚,连人带狗的一起滚进了战壕里。

    “咻——轰!”没等一人一狗从战壕里爬起来,一枚炮弹就呼啸着拖着长音,在阵地上炸响。气浪掀起的泥土劈头盖脸的砸下来,爆炸产生的震动让所有人都是一个踉跄,互相搀扶着才算站稳。

    “带上武器,去防炮洞!”班长原先是北伐军里的一个排长,打济南那会投了东北军,从列兵一路干到了中士。当下扔下手里的铁锹,抓起放在战壕边上的钢盔和枪械,大吼着拽着班里反应最慢的士兵,冲向了防炮洞。

    死里逃生的经验不白来,老兵的直觉促使他在把自己放在最有力的环境下。安静了这么久,准备了这么久,真正的战斗也早该来了。在士官速成班里学过,刚才那一下只是用于调整射击诸元的试射,真正的炮击还在后面!

    “敌人炮击,进防炮洞!”第一发炮弹在阵地上炸响的时候,值班的军官就大吼着拉响了警报。凄厉、呜咽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阵地,不管在干什么,所有的官兵都有序的朝着最近的防炮洞冲去。

    “咻~~~咻——轰~~~轰~”

    如果这会开一个上帝视角,那么就可以发现整个阵地就像是侏罗纪末期的荒原。绵延几公里的阵地上,到处都是升腾起的黑色蘑菇云,雨点一样的炮弹呼啸着不停地砸落在阵地上。松软的泥土被爆炸高高的掀起,又重重的砸落在地上,土木掩体里的木桩被爆炸直接刨了出来。燃烧着的碎木横陈的半塌的工事上,劈啪作响的烧个不停。背着步枪的士兵捂着脑袋上的钢盔,哈着腰,艰难的钻进最近的防炮洞。随后不顾满天乱飞的泥沙,长大了嘴巴,捂紧了耳朵默默的等待炮击过去。手脚慢一些的就像是风暴中的落叶,百八十斤的肉身被炮弹掀起的气浪裹挟着卷起,被密集的弹片和冲击力撕扯的血肉横飞。

    作为这一次地面作战的主力(炮灰),急于将内蒙地区也纳入自己怀抱的乔巴ba山,算是掏空了较低。在做出了合作开发蒙疆地区一切的矿物资源的承诺后,这位牧民出生的野心家迅速的和背后的主子打成了一片。而将东北军和张学良视为“最大障碍”的老毛子。对于武装外蒙军也变得积极起来。再加上主动找上门来的土肥原贤二,外蒙军的军力也跟吹气球一样的膨胀开来。4个俄制1900式762毫米野战炮(见注释1)炮营,一个日制四一式山炮入账后,外蒙军的炮兵部队实力大涨。甚至连100毫米以上的重炮都出现在装备序列中,两个施耐德1910式107毫米山炮(注释2)连。连带着炮手被一起移交给了外蒙军。大大小小100多门身管火炮一字排开,从规模上看还是很有气势的。加上驻蒙苏军的支援,进攻开始前的火力准备又猛又烈,打的第四军阵地上烟尘四起,弹坑累累。几个由苏军顾问训练/指挥的骑兵和步兵师,也在出发阵地前聚集。准备发起冲锋。

    “长官,前沿阵地报告急电,遭到苏蒙联军炮击!炮击规模不小,还有一定数量的重炮,敌人进攻了!”按捺不住兴奋。一名参谋大叫着报告道。

    “终于忍不住了?尽快确认苏蒙联军的规模和进攻方向,包括航空队在内,所有部队准备投入战斗!”到开打的消息,后方指挥部里的众人表情不一。受够了备战日子的参谋们一脸兴奋,曼施坦因和科涅夫第一时间凑到了沙盘前,而秦漠则是一脸“终于来了”的表情,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阁下,从前线反馈的情报来看。主攻方向已经明了,我们的敌人在买卖城一线囤积了大量的辎重和部队。从炮击规模上看,至少动用了6个以上炮兵营参加了战斗。再加上地面作战中的骑兵和步兵。他们需要大量的辎重和弹药来支撑前线的作战。而背靠着城市,无疑是眼下最佳的选择!虽然我们还不清楚敌人的规模,但是除非俄国人把整个远东军区都调过来,否则他们也只有集中力量选择某一个点进行突破。把有限的兵力分散在漫长的战线上,尤其是在进攻作战中,这简直是白痴的行径!”曼施坦因双手抱胸。自嘲的笑了笑。

    “正面突破,如果不是太有信心。就是看扁了我们的战斗力!既然已经开始了,那就干吧!”看着沙盘上交战双方的态势。秦漠哼哼着决定道。

    “咀~~~咀~”

    “抢救伤员,恢复工事!”

    “快,立即进入阵地,准备战斗!”炮击停止后,被震得耳膜轰然作响的军官们灰头土脸的率先冲出了战壕。在令人作呕的硫磺味中吹响了铜笛,绿色的身影晃动着出现在遍地弹坑的阵地上。

    “搭把手,把弹药抬上去!抽出两个班去增援一下三连,他们那有两个防炮洞被炸塌了!”被熏得透不过气来,一名上尉斜靠在战壕里,松开作训服上的风纪扣,咳嗽着发号施令。穿着夏作训的官兵,耗资一样迅速的从防炮洞里钻出来,将战壕里身死不明的战友抬上担架送到后方,随即背着步枪在交通壕里往来穿梭。一头扎进了狼藉的工事里,工兵铲上下挥舞着拍实了面前的胸墙。

    “呜啦~”从望远镜里可以清晰的看见,一群身穿黑色皮大衣的白种人高举着手里的纳甘1895式左轮手枪,山呼着率先站了起来。身后,一群带着棕色大檐帽的白种人连踢带打的催促着身边的外蒙军站起来,一窝蜂的往前冲。手里的莫辛纳干都上好了刺刀,似乎是被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所感染,一群人在马克沁的掩护下,步子越来越大,吼叫声也越来越响,好几人海浪一样的往阵地涌过来。

    “检查弹药,准备战斗!”军官们在战壕里到处乱窜,检查着每一处火力点,时不时的拍拍士兵的肩膀,以示鼓励。在他们身后,团属的75毫米山炮营根据战前测绘出的射击诸元,飞快的调整着火炮的俯仰角和方位角,装填手抱着沉甸甸的炮弹准备塞进炮膛里。配属到营连的82毫米迫击炮也做好了射击准备,黑洞洞的炮口遥指着阵地前的开阔地。

    “开火!”

    “呜~~~呜——轰~~~轰~”

    按照战前反复测绘好的射击诸元,作为火力核心的团属山炮营开火了。m-1型75毫米山炮最大射程可以达到8800米,在射程上甚至要超过施耐德1910式107毫米山炮。憋足了劲的炮组疯狂的倾斜着弹药。粗大、短小的炮身被后坐力高高的震离了地面,连带着炮锄上的沙袋也是一颤一颤。滚烫的弹壳咣当咣当的落了一地,互相碰撞着叮叮作响。

    加上迫击炮的攒射,冲锋中的人浪直接被爆炸掀起的烟尘吞噬。火力覆盖中,密度弥补了精度上的不足。弥漫的烟尘中,不断的升腾起红色的血雾。数以万计的弹片编织成了一张绵密的火力网,横飞的弹雨冲击的队列里到处都是血肉横飞的血型场景。没等进攻部队冲到了战壕前,就割麦一样的躺倒了一地。

    惦记着外蒙军的炮兵阵地,在狠狠的压制了一下进攻部队的节奏后,山炮营迅速的根据观测到的炸点调整射击诸元。炮弹掠过外蒙军的头顶。向他们身后的炮兵阵地开始延伸,只留下步兵营连里的迫击炮继续保持着压制射击。

    “呜啦!”顾不上身后炮兵阵地是个什么样,一路上几乎是一步一血、留下了一地尸体的外蒙军,艰难的从弹雨中挣扎出来。散兵线拉的更开了,顶着不是在队伍里爆炸的迫击炮弹。被驱赶着继续向前。那些刚入伍没多久的新兵,浑身又是血又是烟尘,早就被吓没了张神,不等进入射程就壮胆似的噼噼啪啪的开始射击。带着大檐帽的苏军顾问挥舞着手里的左轮,大头皮靴踢打着努力的维持住队形,几经削减后的人浪一鼓作气的冲到了铁丝网前。

    “哒~~~哒~”

    “突~~~突~”

    进入了有效射程后,趁着人浪在铁丝网前停滞的瞬间,阵地上蛰伏已久的机枪开火了!蹲在防盾后面的副射手享受的着重机枪有节奏的哒哒声。套筒里的冷却水咕咕作响着,手里的一条200发的弹链水一样的迅速消耗掉。而一头扎进了火力网里的外蒙军也在骇人的点射声中,割草一样倒下了一片。铁丝网前血肉横飞。几乎不需要刻意的瞄准,每一次短点射都能悄无声息的顺下来一些零部件,铁丝网前很快就挂满了形形色色的尸体。中弹栽倒的身躯不时引爆了铁丝网间的地雷,进一步的加重了伤亡和恐慌。失去了制约,原本就斗志不高的外蒙军渐渐有了溃散的迹象。

    趁着阵线相持的时候,以双人狙击小组为单位的猎兵(狙击手)早早的跳出了阵线。所在隐蔽点下欢快的刷起了人头。肃然苏军这会还没有实行军衔制,但是揪准了那些带着大檐帽、穿着高筒皮靴的打。准没错!

    “咻~~~咻——轰~~~轰~”

    “卧槽,隐蔽。炮击!”指挥作战的苏军军官被大量的杀伤,眼看着攻势不顺,暴露在火力网下的进攻部队有溃散的苗头。陷入炮战中的外蒙军炮兵,不顾落下的弹雨,硬扛着调转炮口,开始以火力压制阵地上的火力点。猝不及防之下,正面上的几个火力点顿时被打哑了不少。落在战壕前后炸开的弹片,直接给战位上的步兵洗了一把弹片雨。马克沁的防盾可以抵御正面飞来的弹片和流弹,但是却护不了身后。即使有背盖的防护,依旧有不少机枪手背部被弹片打的稀烂,一声不吭的卧倒在血泊中。

    “救护伤员,呼叫师属炮兵团获利增援!不要停,把他们砸下去!”军官们大吼着命令道,顶着呼啸着掠过耳边的弹雨,救护兵和战位上的士兵们迅速的冲了上来。将血泊里的战友抬走,自己迅速的填了上去。自动武器的点射声始终不绝,压制的铁丝网前的外蒙军抬不起头来。怀抱着爆破筒的敢死队,几次舍身攻击,都没能奏效。

    注释1:1900/1902式762毫米野战炮,战斗全重1040公斤、身管长度为30倍径,高低射界-5~+16度。发射标准的745公斤榴弹时,最大射程8750米。从沙俄日俄战争前的1900/1902年一直持续生产到1930年以后,主要由列宁格勒的菩提洛夫工厂制造。

    注释2:施耐德1930式107毫米山炮,一战时期沙俄政府大规模从施耐德公司引进,是二战爆发前苏军最先使用的野战重炮。分为加农炮和山炮两种型号,射程在8000~17450米之间,生产一直持续到1940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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