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桥来陪酒。

    韩岱起了身,把湖心亭的窗子推开,夜风一下吹了进来,他似乎兴致极高,朗声说:“今夜有二美作陪,这贡酒喝起来比御宴上的还有滋味。”

    小菜一下明白,他特意让红桥来,又将自己与红桥相提并论,分明是给自己摆好了位置。然而他却没心思计较这些龌龊事,心里头只盘算着,怎么让韩岱开这个口。他知道,皇上携了两白旗的几位大臣,就在密室里候着。可红桥在这,韩岱这只老狐狸怎么会松口?

    “大人盛赞,红桥愧不敢当。”红桥捧了酒杯走近,两眼笑吟吟看着他。

    韩岱见他双目含春,红唇欲滴,好像要化成一滩水似的,偏头再看小菜,见他还正襟危坐地在那杵着,不觉也笑了笑。他伸了食指抬起红桥的下巴说:“听说你们六朝金粉如今给客人敬酒,不是这样子的?”

    红桥心领神会,端起杯子就是一仰脖,一手勾了韩岱的脖子,将嘴凑了过去。小菜有些心烦意乱,别过头去不看他们。忽然听到啪地一声,扭头看时,见红桥脸上突地现出通红的巴掌印来,嘴角慢慢涌出血来。

    韩岱哼道:“用这种小儿的手段,未免太过轻视老夫。若非老夫一早看出端倪,就凭你这幅尊容,还想用喂酒的法子下毒?”

    红桥擦掉嘴角的血迹,猛地手一翻,就亮出一把匕首来,然而他哪是韩岱的对手,手还未发力,人已被一下踢到桌脚下了。

    韩岱冷笑着说:“真看不出你还是这么重情义的。你也妄想给他报仇?你又是哪得的信?究竟是我手下人口风太宽,还是你床上功夫太好?”

    小菜心里突突乱跳,忙挡在红桥前面,单刀直入地追问他:“马将军是你害的?”

    韩岱朝他走近,说:“你若伺候得我高兴了,我便告诉你。”

    小菜冷眼看着他。

    韩岱笑着说:“怎么,你原先不就是这么打算的么?”

    小菜马上想到了,这事有诈。他下意识地往亭子外看,外头倒还没什么动静,耳边却是韩岱越来越近的气息:“你就算准了我会中美人计?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急着送上门来。往后的日子,还长得很。”

    韩岱击掌三声,封闭的亭子外头所有门窗都被击开了,严严实实在外头围了一道人墙。几位高手模样的跳进来,直冲密室。

    不多时,里头的人就被逼出来了。皇上带的几个侍卫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将皇上和重臣团团护在中间。阿莫还未出手,他握着剑,盯着韩岱和小菜。小菜知道他打算先救了自己,便立即用眼神表明自己的态度——救皇上!只有他活着出去了,将军才有希望沉冤得雪。

    “放箭。”韩岱冷冷地说。谁知话音刚落,他的手臂和腿上就各中了一箭。韩岱吃了一惊,往外再看,发现外头也厮杀起来了。

    阿莫忙冲过来,将小菜护到一旁。几乎与此同时,几位马将军的旧部就跳了进来,为首的,竟然是罗耽平!

    皇上几个近身侍卫与韩岱的高手原本就是势均力敌,如今又来了帮手,胜负立现。

    韩岱捂着手上的箭伤,满脸错愕。韩岱帐下不乏汉军,如今几乎所有的汉军纷纷倒戈,情形急转而下,不多时,他手下的亲信就被制服了。慌乱中,阿莫一柄长剑抵在了他胸口,一切已成定势。

    “你们……”韩岱满脸都是不甘和疑惑。

    耽平冷笑着说:“韩将军,你也有今日!”

    韩岱看向倒戈的汉军,怒道:“老夫素日待尔等不薄,为何要背叛我?”

    耽平满脸悲愤:“韩将军,你太看轻我们汉军了。你可知汉军最重的是什么?”不待他回答,耽平便接着说,“是义气!当日你加害马将军,可知有多少人想将你碎尸万段!”

    韩岱还未开口,有一汉军小头领抢着说:“不错。马将军义薄云天,兄弟们对他心服口服,你韩岱算什么东西?无耻小人。”

    韩岱怒道:“住口!老夫戎马一生,战功历历,为我大清朝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些年来,更是忠心不二。即便今日一时失察,无意冲撞了圣上。也该由皇上发落,岂能由得你们污蔑毁谤?”他说着斜睨了阿莫一眼,喝道,“把剑拿开!”

    阿莫哪里吃他这套,握着剑的手早恨不得往前戳出几个窟窿来了。

    皇上负手而立,正色道:“韩岱,你以为朕到如今还不知情吗?你在朕身边安的眼线,朕早已察觉,朕不过是将计就计,以身试险,来探你的狼子野心!你果然胆大包天。”

    小菜恍然大悟,原来皇上的诱饵不是他,而是皇上自己!他一早就算准了,韩岱敢借机弑君!小菜看向皇上,见皇上也在看他,眼神中颇有几分歉意,小菜明白他的意思,他并不怪皇上瞒着自己,他与阿莫在法源寺,也许处处都是眼线,皇上这样做,必定是为了万无一失。

    韩岱的气势一落千丈,挣扎着说:“皇上,臣冤枉得很。刚才一片混乱,臣实在不知,皇上就在密室中。”

    皇上冷哼一声,唤耽平道:“罗爱卿。”

    耽平点了点头,一五一十地说:“当年皇上在大王镇遇刺,刺客中真正的主谋是满人,马将军那时就起了疑心,可他不敢断言,毕竟砸断骨头连着筋,这事,他想往厚道了想。这些年,他想查,可阻力太大,放不开手。两年前,我假称去塞北戍边,其实人一直没出关过。这是将军的主意,除了皇上,只有他与我知情,连我爹都瞒着。马将军的江湖朋友多,真要查起来,也不算毫无头绪。然而,韩岱销毁线索的手段也高明。我辗转各地,花了两年的时间,终于找到韩岱在德州的老巢。实情是水落石出了,可竟然一个像样的证据都拿不出来。我万没想到,韩岱会在这时候对马将军和我爹下毒手,我要知道这样,我一步都不会离开……”说到这,耽平几近哽咽。

    韩岱却听出要害来了,当即说:“你既没有证据,便是胡编乱造。就凭你一句水落石出,就想堵住所有旗人的口么?”

    皇上一掌拍在桌上说:“你在朕身边安插眼线,今夜又伺机杀朕,单凭这两点,就够你死几百回。你还敢在此砌词狡辩。”

    韩岱抵死不认说:“老臣当真是冤枉的。”

    耽平说:“我刚才还没说完。前几日,我收到皇上发的密函,就猜到韩岱要从德州调死士。”说到这,耽平不觉大笑了起来,对几位刚才意欲刺杀皇上的高手说,“兄弟们,露个脸给韩将军瞧瞧。”

    那几人抹下面上遮着的头巾,竟然也是大内侍卫。韩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今晚的一场戏,都是编排给他看的。

    耽平说:“不错,人都已经掉了包了。那些死士,还没到京城就被截下了。”他说着看向门外。

    外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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