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爷……公爷……”

    一声犹如报丧般的嚎叫从院子外响起,很快这个声音已经传到了院内,将正端坐在屋里吃完早餐正坐在椅子上处于回魂状态的张之极吓了一跳。

    张之极抬起头心里这个气啊,一大早就起来就给老子添堵,难道真以为老子定下的规矩是放屁不成。他想也不想就抓起桌上的空碗就朝着门口砸了过去。

    “咣当!”一声脆响,精致的景德镇瓷碗非常准确的砸到了一个人的头上,瓷碗立刻被摔成了碎片,来人的额头上也流出了泊泊鲜血,而来人正是为数不多有资格出入内院的内院张总管。

    紧接着张之极咆哮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老张,你在英国公府也干了大半辈子了,不是刚入府的小厮,这点规矩不用我来教你吧?你要是不想干了就告诉我,老子马上让你到乡下农庄去养老!”

    身为堂堂英国公,在乡下自然有不少田产,也安排有人长期打理,可乡下地方如何比得上京城的繁华,这位张总管已经年近六旬,若是让他到乡下去养老岂不是要了他的老命,是以张之极的话一出口,这位张总管吓得便噗通跪了下来哭泣道:“老爷饶命,小人实在是有急事向您禀报啊!”

    “说!”张之极的话犹如从牙缝里飞出来似地带着一股股的寒意。

    “是这样的老爷。”张管家飞快的说道:“从前些天开始咱们府里出去的人就开始陆续遭到一些不明身份的人的袭击殴打,更有甚者还有几名下人被打成了重伤,如今下人们连府门都不敢出去了,老爷您快想想办法吧!”

    “啪!”

    一声脆声响起,张之极愤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这个蠢货,既然前些日子就出了事你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禀报我,你这个管家是怎么当的?”

    掌管家捂着火辣辣的脸低着头不敢吭声,只是心里却是委屈不已。英国公府如此之大,光是下人仆役就不下五六百人,要是连几个仆人上街和人打架都要向张之极禀报。那张之极每天都不用做事了,整天就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好了。其实不要说张之极了,这种事小事就连他张大总管平日里都是不大理会的,只是由于这两天事情变得严重了下面的管事才向他禀报的。

    张之极喘着粗气愤恨不已。张总管和一旁伺候的丫鬟更是垂手站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喘。良久张之极才冷声道:“查出来是什么人干的吗?”

    “查……查出来了。”张总管的声音变得又苦又涩:“是……是宣大军的人干的,虽然这些人都换了便服,可身上那股子彪悍的行伍之气并没有丝毫的掩饰。小人派人查探之后也确定了这事就是他们干的,而且不出意料就是那忠勇侯岳阳在幕后指使。”

    “嗯!”

    张之极点了点头,作为世世代代居住在京城的地头蛇。想要查点事情简直不要太简单,要是自己这位管家连这点事情也查不出来的话他也可以到乡下的农庄养老了。

    和自己做对的人已经确定了,但张之极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他也知道这是岳阳在向他报复,而且是明目张胆的告诉他,事情就是老子做的,你打算怎么办吧。

    “这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张之极无力的摆了摆手,张管家赶紧躬身出去。

    慢慢的躺在椅子上,张之极陷入了深深的苦恼。前些日子他为了给岳阳添堵。怂恿那些在京营里混日子的勋贵子弟去宫门口闹事,最后事情不但没闹成,反而被那些家伙的家里人给记恨上了,毕竟这事他确实做得不地道,怂恿人家做这种危险的事自己却躲在后面看热闹,怎么看都让人厌恶,是以这些日子已经有不少人慢慢疏远了跟英国公府的关系。

    就在张之极陷入苦恼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一阵喧哗声,刚出去没一会的张管家脚步踉跄的跑了进来大声悲嚎道:“国公爷,不好了……大少爷……大少爷被打了!”

    “什么!”

    张之极豁的站了起来。整个人都气得打起了哆嗦……

    堂堂英国公的儿子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打了,而且伤得还不轻,这件事如同旋风一般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而且这些人打完人之后还堂而皇之的溜进了城西的兵营里。这个时候连白痴都知道如今的城西兵营里住着的都是些什么人。这简直就是在告诉世人,这件事就是忠勇侯派我做的,有本事你来抓我啊。

    张之极身堂堂为英国公,若是能眼下这口气他就可以改封号叫做乌龟公了。城西的兵营他自然是不敢去的,若是去了那不交报仇而是送死了。但他却发动了所有的关系托人情托关系的要弹劾岳阳,但事情却是怪了。满朝的文武对这件事却仿佛漠不关心似地,除了几个和张之极走得很近的官员上了几封弹劾岳阳的奏折之外,绝大多数官员仿佛患了集体眼疾似地根本就无动于衷。

    “皇上……您可要给老臣做主啊,光天化日之下竟有歹徒公然行凶!老臣的犬子……他……被人打成这样,连手脚都差点被人打折了,可凶手却大摇大摆堂而皇之的躲进了兵营,臣恳请皇上派人速速捉拿凶手以正国法!”

    太极殿里,穿着一身金鳞丝线蟒袍,腰缠玉带的张之极跪在崇祯面前哭得是老泪纵横,恳请这崇祯为自己被打的儿子报仇,而大殿上满朝的文武则是默默的看着他,不少人眼中光芒闪动不知在想什么。

    看着跪在地上的张之极,崇祯的脸色没有一丝的波动,用淡淡的语气道:“张爱卿,你确定打了你家儿子的凶手确实躲进了城西兵营么?”

    张之极恨不得发誓诅咒的保证道:“真万确,臣府中的下人亲眼看到那些凶手跑到了城西兵营,随后就再也没看到他们出来。”

    沉默了一会,崇祯才说道:“如今京营已然解散,城西兵营里住着的都是宣大的将士,你说打人的凶手躲进了城西兵营,那就是说打人者跟忠勇侯脱不了干系啰?”

    “若无意外当是如此!”张之极一边回答一边咬牙切齿。

    崇祯点点头:“朕身为一国之君,做事却是不能偏偏信,来人啊……传忠勇侯上殿!”

    随着崇祯的话音落下,站在他后的王承恩立即上前一步大声道:“传……忠勇侯上殿……传……忠勇侯上殿……”

    一声声尖锐的声音从大殿传出了外面,不到半个时辰,岳阳就匆匆赶到了太极殿上。

    穿着军装满身是汗的岳阳对崇祯鞠了个躬后问道:“臣忠勇侯岳阳见过陛下,适才臣正在操练新军,不知陛下急唤臣前来有何要事?”

    崇祯面无表情的一指旁边的张之极淡然道:“岳爱卿,适才英国公说你麾下的宣大军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殴打了他的儿子,此事是否属实是?”

    “回禀陛下,绝无此事!”岳阳神情肃穆不假思索就否认了,“臣自认治军极严,麾下将士白天都呆在军营里,没人敢冒着违反军纪的风险公然出营,更别提行凶伤人了,此事必然是有人诬陷!”

    “放屁!”岳阳的话刚说完,气得脑袋青筋直冒的张之极立刻就喊了出来,“明明就是你们宣大军的人打伤了我儿,如今你竟然矢口否认,岳阳到底还要不要脸!”

    岳阳缓缓转过身子看着站在一旁用愤怒目光看着他的张之极淡然道:“想必这位就是英国公吧,不知本侯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竟然如此污蔑我宣大军?好吧,既然你说是我宣大军的人打了贵府公子,那咱们就当着皇上和满朝文武百官的面一起去城西校场。本侯将所有宣大将士都喊出来,让你府里的下人指认,若是能找出来本侯不但当着皇上的面向你赔罪,而且还任凭皇上处置,你看如何啊?”

    “你……你无耻!”

    张之极简直就要气晕了,岳阳这次带来的宣大军足足有两万大军,加上后勤辎重的人马至少也有两万四五,要从几万人当中找出几个打他儿子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人家要是再狠一点把那几名打人的士卒全都打发回山西或是辽东,恐怕给他一百年也找不出来。

    看得气得浑身颤抖的张之极,大殿上的人看着他的眼神就象是在看白痴一样。这位英国公平日里也挺聪明的人,怎么今天却办了这么蠢的一件事,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关心即乱么?难道他当真看不出来,在这件事真正的主使人就是坐在龙椅上的老板,而人家忠勇侯不过就是打手而已,你跑到大殿上对着始作俑者告状,这得是多脑残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啊。

    事情很明显,这件事张之极注定了要失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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