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的情绪都平静下来之后,杜兰才轻声说,“告诉我,我们是怎么相遇的吧。”
    那时候,艾里斯因采购员请假,自己开着小飞车去采购食材,途中飞车出了小故障,只能迫降在一个偏僻的沙漠地带。而在他降落地点不远处的沙坑,已经做了身份伪造的杜兰正仰面躺在那里面。
    他原本打算直接带人去医院,没想到在途中的时候,杜兰却突然清醒过来,说自己是叫做斯宾塞,是来这里为自己的岛上走私生活用品的,请他不要送自己去医院或是警局。
    “还挺会编。”艾里斯说到这里的时候横了杜兰一眼,杜兰这个理亏的只能讪笑了几声。
    艾里斯原本不是那么轻信的人。他独自去了警局,的确找到了斯宾塞的通缉令,也发现他没有做过走私生活用品以外的事情。但在泰格,走私是一个非常严重的罪名,很有可能会让斯宾塞面临长达十年以上的□□。
    艾里斯毕竟是来自边缘地带的孤儿。在帝国收回博朗斯卡之前,那里的福利院院长,时常要通过这种方式来为院里的孩子们找到足够的食物和医疗用品。所以艾里斯的法制观念并没有那么强,而斯宾塞的行为也让他想起了那位院长。
    于是艾里斯就这样收留了杜兰,并且用自己的医疗机器人为杜兰做了简单的处理。在成年期的时候,异化人的伤口远比平时难以治愈。也就是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杜兰必须要依靠艾里斯才能生存下去。说起来,艾里斯还记得最初的那几天,“斯宾塞”的确提出过多次要离开的事情,但艾里斯见他的伤口远远不到能独自行动的程度,便拒绝了他。
    “只是后来……”艾里斯沉默了一下。杜兰不用他说,就能猜得到发生了什么——艾里斯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菜,就算是在那个时期,他也一定会对艾里斯动心。
    “以我的性格,”杜兰说道,“由于当时的刺杀来源于于宫内,我不可能相信任何一个下属,哪怕是埃德加也不例外。可能只私下联系了加文一个人。在他帮助我找到确定刺客的来源,排除宫里的威胁之前,我是不会冒着成年期的危险回去的。”
    “而且,”杜兰不太好意思地说,“如果我那时候对你动了心、不,一定是已经动了心,我更不会舍得轻易离开。”
    艾里斯说着脸也有一点发红,“那个时候确实……我也……”
    两边都对彼此有意思,又正是杜兰成年期最激素浮动的时候,哪怕艾里斯觉得自己有一点老牛吃嫩草,却也在顺水推舟之中确定了关系。
    “我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杜兰说。
    “加文告诉了我,那时候我和你已经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但那时候的加文还没有完全抓住刺客的马脚,刺客却已经找到了我的踪迹。我在那时候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你,于是和加文联系,先离开这里,至少要把他们的目光从你这里引开。”他给艾里斯留下“来找我”的留言,期盼着很快他们就会再次相遇。
    这之后,他去了加文的地方,和加文来了一手放长线钓大鱼,把里里外外的刺客一网打尽。
    但在这之中他又受了伤,在进入疗伤舱之前,他知道自己醒来就会丧失成年期期间的记忆,所以他对加文强调,一定要把艾里斯带进宫里来。
    只是那时候加文临危上阵,即刻就要赶往边境。给他的时间并不多,没有时间自己安排,只匆匆吩咐了埃德加让他帮忙。
    埃德加以为杜兰这段时间一直是藏在加文准备的地方。加文让他找豹子的意思是杜兰单身十几年,现在终于成年了,还有自己独特的口味了,所以广命全国的适龄豹子都能来到皇宫来聘选侍从。这乌龙弄的,两人竟错过了这么久,连累得杜维特都忍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病痛。现在说起来倒有几分好笑了。
    既然现在前嫌已释,那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治疗杜维特的病了。哦,对了,埃德加提醒他们,杜维特既然是杜兰的亲生儿子,也如命运般的保存了脐带血,那么杜兰的性命就可能得延长了,甚至可能趁此机会把杜兰的基因病也治疗好。就是没想到皇室求了这么多年的皇太孙原来就藏在他们身边,埃德加当年还亲自把艾里斯送了出宫……埃德加愁眉苦脸地感叹了一声,这都叫什么事啊,便匆忙去找教授商量同时治疗两个人的事情了。
    但还有一个问题,几人凑在一起后,同时沉下了脸。他们这一次只找到了一根草药,而卢克那边说他要等明年才会种下一批草药,也就是说又是五年才能成长到能入药的程度,但杜兰的身体还能撑到五年吗?杜维特的身体也同样不能久撑,也就是说或许他们必须要在两个人的性命中二选一。
    没有人想得到这样的局面,也没有人会愿意做这样的选择,艾里斯是之中最为难的一个人。在众人沉默了很久后,杜兰却毅然道:让杜维特先治疗吧,皇室只需要一个继承人,而更年幼、被基因病折磨更短的杜维特显然更有意义。
    他已经活过了被医生断定死亡的二十岁,说不定也能继续创下后面的奇迹。而他心里知道,如果在此时选择放弃杜维特,就算艾里斯和自己在一起、有了新的孩子,也永远不会忘记亲自放弃孩子的那份痛楚。
    艾里斯嘴唇颤抖了一下,他谁都不愿意放弃,但老实说他真的能拒绝吗?作为一个父亲,他真的能说出“你不要死,让杜维特去等待那个渺无的希望吧。”吗?作为一个爱人,他又能眼睁睁地看着杜兰决定选择孩子,却让自己去等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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