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是打板子的地方发了炎症。

    同时右相府里还紧闭了大门,一个生人也进不了。

    不过这些事也唯有林珵挂心,其他人是巴不得谷嘉义去不了江南的。那样他们不说分杯羹,喝点汤总是有的。

    林珵通过别的渠道知道了谷业打人的事,揪着心熬到了谷嘉义出使江南那天。

    那天勉强算是个好日子,只是冬日已近,寒风瑟瑟是免不了的,但天上的太阳令人欢喜。谷嘉义出使场面很大,三千人马,光是船都备了三十艘。

    谷嘉义上了船,隔着远远的河岸和码头看对面的林珵。

    两边的河风飒飒,吹得人谷嘉义脸上生疼,但是他心里暖暖的。纵是冬日萧瑟,纵是离别应苦,谷嘉义也止不住心里的欢喜。

    ——今儿个早上,他阿爹给他夹了个包子,磨下人来指日可待。

    船越行越远,直到谷嘉义看不到林珵的身影,他才体会到一两丝离别的苦。

    这一别,又是好长的日子见不着了。

    ****

    谷嘉义走的这日下午,右相府里,谷业迎来了他不怎么期待的那个人——林珵。

    谷业想要行礼,林珵拖着他的手,笑着不让他弯腰。一边非要行礼,一边死活不肯,局面僵持到唐悠出现才化解。

    唐悠笑着打量林珵,看他细看比近看还好看,眼里闪过满意的神色。谷业瞪她,唐悠就笑着拉了林珵的手,冲他抱怨,“官哥儿他阿爹就是这脾气,其实人很好的,待人也心软。”

    林珵讶异地点点头,握着唐悠的手,心内一阵轻松。看唐悠挺着大肚子,细心地把人带到一边亭子里去,还脱了大氅给她批着。

    谷业扫了扫,说起唐悠来,“天这么凉,出来晃悠什么。”

    唐悠可是打定主意不回去的。握着林珵的手也不管什么君臣尊卑,亲密地问他,“你可是有和官哥儿一样有小名?喜欢吃什么?官哥儿不在府里,我们这也冷清的很。”

    林珵摇摇头,觉得谷嘉义性子更像他娘。嘴里答道:“没小名,我阿娘就直接叫儿子,有时候生气了就叫林珵。”

    江卿对唐悠来说可比林珵还有诱惑,她素来钦佩那样聪慧的女子,当下语带敬意道:“娘娘原来是那样的直爽脾气,你也是好脾气的,听说待人也很和气。你和官哥儿,是怎么认识的?”

    谷业在一边听着,也竖起了耳朵,眼睛还四处晃着打量林珵。

    林珵不是他儿子,打不得骂不得,只论身份还得供着。可以说谷业对上林珵就是头疼,若是谷嘉义换个身份低的,他还把人关在家里,狠狠心做个不讲理的严父,换了林珵,谷业也只能摆摆脸色,为难为难自己儿子。再者谷嘉义那样的身板,睡了别人家儿子,他谷业也是担了教不过的责。

    谷业头疼地看着自己媳妇和林珵套近乎,心里一阵阵的气馁,也有些怪唐悠的不知轻重。

    林珵笑着哄了唐悠一会,把自己和谷嘉义的一些事,说得更是感人和甜蜜,和话本上那些波澜起伏的情节似的。

    唐悠听得直带笑,谷业板着脸刷着冷气,见空插嘴道:“该回去喝药了。”

    唐悠看看天色,和谷嘉义似的捏捏林珵的手心,让他知道她的意思了,才慢悠悠地走远。

    谷业看着唐悠步子很稳,小丫头也出来扶上了人,放心地对上林珵。径直冷声问道:“太子所来为何?若是没什么事,还是少来得好。我这府上承不住太多的贵气。”

    林珵温和地笑笑,看起来很无害。

    “只是问问大人准备如何待嘉义?回来了继续关着门打?朝也不让他上?”

    谷业皱眉,“这是老夫的家事,太子殿下不必担忧。朝中能人众多,也不差他谷嘉义一个。”

    林珵抿抿唇,面色变得冷峻,和谷业固执古板的脸色有的一拼:“我差一个。”

    “朝堂上能人济济,那些人都与我无关。君臣都是最疏离的关系,他们猜测着上面的心,谋着自己的名和利。就是谷大人这样的好官,您敢说,没抱着一点私心?”

    谷业回以冷脸:“太子殿下想过嘉义的处境吗?你们能在一起多久?到时候那个局面,又该如何是好。现在你们觉得互相欢喜,自然千好万好。但万一翻脸了,他就只有一个下场。”

    谷业话只说到一半,剩下的他不说,林珵也懂。

    可听完谷业一席话,林珵却是让他意外地在面上露出一个笑。

    “谷大人和夫人当时不也是所有人都不看好,如今却好的整个京都羡慕夫人。为什么那么不看好我和嘉义,只为着我们同是男子,还是为着我的身份?”

    “想来大人更是担心我的身份,宫里前些日子出生一个小弟,他母妃已经去了,我准备抱来养着。我今日可应大人,此生唯嘉义一人,纵我们有日情尽,也不追究往事。”

    林珵神情郑重,眼里的认真和坚定分明。他看着谷业的视线不动,像是在等一个回答,一瞬不瞬的目光教人知晓他的诚恳。

    林珵也是知道的,谷业的决定如何,对他和谷嘉义其实是气不到多大影响的。这是一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时代,若他是个卑劣的人,完全没必要找上门来,大可一道旨意,谷业也不得不送人上门。

    只是他和谷嘉义都是用心的人,谷嘉义去找江九和林珵来找谷业是一样的心情。他们希望能得到认同,叫人知晓他们的诚心,他们希望彼此的相依是能得到祝福的,是不会伤害到亲人的。

    他们有着小小的私心,但更希望对方能欢喜。不止于喜欢彼此,还能在往后的日子里,过得欢喜。

    谷业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他张了张嘴,看着面前有些忐忑的青年募地心软。

    他知道,林珵比谷嘉义大上一些,一开始猜测两人关系的时候,谷业还是有些怨愤林珵的,他以为是这个青年蛊惑了官哥儿。但是随着一他一点点地了解内情,而今又看着坦白心迹的林珵,他的怒气在一点点被浇灭。

    不管说好说坏,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是两边都有责任的。林珵就是看上了官哥儿民啊小子不动心也没用。说不得就是两人互相勾搭,一拍即合。

    想到这,谷业又气恼起谷嘉义,眯了眯眼,“这事,等那小子回来吧。说到底,殿下是君,老夫是臣,老夫能如何?”

    林珵看着心软的老狐狸转瞬间也滑不溜秋,心里自个纳闷。面上却是果断摇头,嘴里直接道:“我倒是愿意按着嘉义的辈分喊的,只是怕大人不愿意。”

    谷业被吓得一怔,看林珵不似勉强的神色,狐疑地问了句:“你阿娘、皇后娘娘怎么说?”

    “阿娘自然是同意的,她还见过嘉义,说他年纪虽小,却是个有主意靠得住的。”林珵乖巧地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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