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她:

    明天下午,最后一场毕业典礼结束后,我去接你。

    阮之之把叉子重新放进泡面桶里,很乖巧地回应说好。

    放下手机后,她觉得空虚的内心终于被填满了一些,于是继续吭哧吭哧吃泡面。

    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把自己之前从黄怡宁人人相册里找到的照片拿出来看。

    那个时候的时砚,眉眼看起来没有现在这么成熟内敛,倒是有些锋芒毕露的模样。

    而且,比起现在,显得更加不合群。

    明明是一起获得了小组荣誉,可是照片里,他远离花团锦簇的人群,一个人站在阴暗角落。

    他站得笔直,面色苍白,眼窝微陷,像是很久没有睡好的样子,眼底带着一抹淡淡青色,整个人疲倦又阴郁。

    这不是阮之之第一次看这张照片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却突然觉得这张照片有些眼熟。

    恍惚间似曾相识。

    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阮之之眼睛紧紧盯着电脑上的这张照片,眨都不敢眨,生怕遗漏了什么。

    半晌,她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这样一路跑进了平时工作用的书房。

    得益于阮之之平时工作习惯的整洁,所以眼下她站在书柜前,翻了没多久就找出一份新闻档案来。

    伸手翻开文件夹的扉页,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指尖竟然有些颤抖。

    然后,她又看到了那张熟悉的照片。

    已经泛黄了的老照片里,那个年仅七岁的孩子倚靠在门框边,脊背挺得笔直,不哭不闹,静静看着远处。

    他的面色同样苍白,而那双淡漠到触目惊心的眼睛,落在阮之之的视线里,逐渐与另外一个人融合。

    心脏已经快要跳出嗓子眼,她取出这张照片,又去检查自己之前记过的笔记。

    上面赫然写着,这个富商的名字,叫时远。

    ☆、51.bsp;end

    一瞬间仿佛天旋地转。

    阮之之脚下无意识地退了几步, 然后撞在书柜冰凉尖锐的边角上。

    手臂上蔓延开的疼痛感让她的意识清醒了一些,然后, 她捏着手里那张色调阴暗的旧照片,看了很久都回不过神来。

    潜意识里, 她实在没办法接受时砚的人生原来这么灰暗, 她更没办法想象如果这些都是真的, 那么他这些年是怎样一步步从废墟中走来, 又是怎样艰难地走到她身边。

    阮之之呆立一会儿, 然后,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把手机拿起来,有些急切地给徐正宇打电话。

    她记得,之前在医院, 她跟徐正宇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电话嘟了几声, 很快就被对方接起来。

    阮之之开口, 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她问:“徐正宇吗?这么晚了打扰你,真的很不好意思。”

    对面传来的声音很嘈杂,仿佛正身处闹市区, 徐正宇的声音随后响起来:“是之之啊,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大家都是同事, 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说完, 他好像是换了个相对安静一些的地方, 声音里掩盖不住喜色,道“我今天约婉仪出来吃夜宵,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平时在她面前帮我说好话。”

    阮之之现在却没心情跟他打趣,勉强笑了笑,问:“上次在市区医院的时候,你还记得跟我提起过时砚吗?”

    “当然记得。”他回答,好像是预感到了她要问什么,语气瞬间正经下来。

    “那就好……我想跟你打听一下,关于他的身世,你了解多少?”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徐正宇的声音慢慢响起来,似乎还带了些不忍,“我之前接触过他家里的案子,就是十九年前那场轰动一时的富商杀妻案。他们家里当时运营着一家上市公司,总之很有钱,不过时砚的妈妈……不是什么正经的女人,在外面有一个情夫,他爸因为工作忙常年出差,所以被瞒了几年。”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后来纸还是包不住火,东窗事发,他爸爸对自己的妻子恨之入骨,我去警察局采访的时候,警察说他把妻子软禁在家,虐待殴打,后来杀人焚尸。因为他妻子只是一个家庭主妇,没什么交际圈,家人又远在外地,所以原本这件事情要瞒也是能瞒下来的,不过天网恢恢,偏偏作案的时候被自己儿子看到了。”

    ……

    接下来的话,曾经同样接手过这桩旧案的阮之之比谁都清楚。

    根据时砚当时在警察局提供的口供,当年富商的儿子年仅七岁,半夜醒来看不见妈妈,想到最近妈妈身上伤痕累累,觉得很奇怪,就悄悄跟踪着爸爸到了家里别墅的地下室。

    然后,就看到自己的父亲正在肢解一个女人的尸体。

    她看起来还是那么漂亮,温柔,只不过,再也不会笑着过来抱他了。

    阮之之挂掉电话之后,只觉得浑身如至冰窟。

    她想到时砚那双过分阴郁冰冷的眼睛,想到那天月色下他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疤,想到大三那年的除夕夜他躲在夜色下生硬的告白……

    不知道是从哪一个片段开始,阮之之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脑海中有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浮现出来,她要见时砚。

    没办法等到明天。

    ***

    在此之前,除了偶尔陪同时砚一起去他家里拿下东西什么的,阮之之从来没有主动去他家找过他。

    她觉得这样会显得自己太随便轻浮,所以一直不好意思开口。

    可是此时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了。

    直到下了出租车,踏进了时砚居住的高档小区大门,阮之之才终于有了些许真实感。

    现在已经没有办法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些只是猜测,为什么这么多证据,这么多线索,她之前却从未留意过。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过于迟钝。

    阮之之心神恍惚地走到时砚所居住的单元楼门口,却发现他家里的灯是灭着的。

    他已经睡着了?或者是还没从学校回来?

    她仰着头看了很久,猜了很久,最后有些迷茫地靠着墙坐下。

    她终于冷静下来,开始思考一些事情。

    时砚从来都没有把自己的身世告诉过她,这代表着他并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情。

    可是既然已经决定跟她一起度过余生,为什么还要把她瞒在鼓里?

    阮之之就在这个时候,有些挫败的发现,时砚在面对着自己的时候,如他所言,并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他怕说出这些过往,她会选择离开他。

    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明白,死心塌地非你不可的人不止他一个。

    夜深了,当时砚停好车,揉着眉心有些疲倦地走到自己家楼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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