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正将毛巾递给她,去开门的时候还给她拿了一张高凳子放在桶外。两人在外面不知道说了什么,祁正和周太湖离开,门被从外面拉上,屋里恢复寂静。
    柏颖泡在水里,舒缓两天疲惫的同时,脑子晕乎乎的,仿似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洗完澡刚换了干净的新衣服,虚掩着的门被人在外面敲了敲,柏颖过去开门,迎面站着的是一位看起来格外朴实憨厚的本村大姐,手里抱着一床新的被子,对着她直笑。
    “妹子,我给你送个干净的被子来。”
    柏颖让开路,有些无措,“谢谢。”
    大姐热情的给她把祁正原本旧的被子拿下换上新的,期间不停的回头看她,“大妹子,你长得怎么这么好看呢!长得真白!”
    柏颖有些不好意思,“你……认识祁正?”
    “认识!我们这都认识!我男人下矿干活,塌了,还是他来了之后组织人救出来的!感谢还来不及!之前吃饭听说他说有个老婆准备生孩子,这才几天你就来了,妹子,大着肚子山路不好走啊,好在没有事。”
    柏颖站着腰有些酸,摸到凳子上坐下,大姐铺好被子之后拍拍手,“好了!妹子,外面做好了饭,一起出去吃饭!”
    话刚说完,祁正就进来了,看到换上的新被子,对着大姐感谢一番之后目光转到柏颖身上,“出去吃东西。”
    来的人多,饭一般都在院子里集体解决,村里没有太多物质,午餐都是干粮,晚饭才能吃上热饭菜,还没有特别丰盛的。
    今天祁正特意到老乡家里买了几个土鸡蛋,给她加了菜,单独一个小碗装着,扶着人出去的时候,院子里的人几乎全都视线转过来,好奇又艳羡的盯着柏颖看。
    祁正一天挂在嘴边的老婆现在居然挺着大肚子就来了,真心可鉴!村里人看的是热闹,柏颖长得白净又好看,倒是惹得一群人看得转不开眼。
    吴昊也换了干净衣服,和柏颖坐在同一桌,看样子是被祁正严厉批评过了,不过现在这里正缺人手,来了也正好。
    霍颂良一直盯着柏颖看,最后坐下的时候凑近祁正的耳朵道,“还是之前照片上的那个啊?哥,看不出来你还挺痴情。”
    “滚!”
    霍颂良这次闯了大祸,在祁正面前乖得不像话,这一次要不是祁正来,他现在估计已经手慌脚乱被曝着蹲监狱去了,哪里能够把事情处理得如此井井有条。
    柏颖是真饿了,顾不上好不好吃,也不挑嘴,碗里盛的是什么就吃什么,村里村民专门腌制的酸萝卜拯救了她的味蕾,就着吃了一小碗的稀饭,祁正不想她吃太多,夹了鸡蛋放进她碗里,“别光顾着吃酸的,把鸡蛋吃了。”
    柏颖这次吃饭的时候特别乖,胃口难得的好,把祁正特意给她做的两个鸡蛋也都吃了下去。
    一帮男人在讨论接下来处理方案,无非是妥善处理,按户结算工资赔偿的事。柏颖听到钱的字眼,默默起身回到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个盒子递给祁正。
    祁正接过挑眉,“这是什么?”
    柏颖用自带的纸巾擦了擦唇,淡淡的道,“之前拍卖会上的那个项链。”
    祁正打开锦盒,果真是那一条拍卖会上他高调拍下给她的那个,旁边的霍颂良被闪到了,瞪大着眼睛盯着项链哇哇直叫,祁正蹙着眉,将盒子合上。
    柏颖不给他开口拒绝的机会,“这个本来就是你的,现在等钱用,不要拖着了。”
    早点解决早点安心。
    后一句话柏颖没说出来。
    祁正没说什么,当着众人的面,扣过柏颖的头,在她额上重重吻了一下,除了霍颂良盯得目不转睛,周太湖等人都自觉地转过头。
    晚上睡觉的时候,柏颖看到在院子里洗完澡,光着膀子进来的祁正,还是有些不安,祁正倒是已经习惯了,拉着人在床边坐下,给她脱了鞋,接着屋里昏暗的小黄灯,他望着她消瘦的面庞,心疼的捏捏她的脸。
    “辛苦了,等明天钱送来,结算完了这边的事,我们就回去,有不舒服的一定要跟我说,明白,嗯?”
    柏颖乖乖点头,“真的没事了?”
    祁正笑笑,“没事,都解决好了。”
    “那祁家跟易正……”
    “给自己放长假。”他说的轻描淡写,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想伸手去摸,最后还是没有,扶着她躺下,“躺下休息。”
    床不大,两人堪堪可以睡下,柏颖已经不能仰着睡,侧身对着墙躺着,祁正脱了鞋钻进被窝里同样侧身,就在她的身后。
    “我抱着你,嗯?”
    “……”柏颖咬着唇没出声,祁正当她是默认,挨近轻轻抱着她的时候,柏颖整个人都还是拘束着。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密了,更何况中间还隔了几个月的未见时间。
    祁正满足的感喟一声,手慢慢往下,最后隔着睡衣落在她的小腹上,期待想象已久的胎动。可惜手掌在高耸的肚子上来回移了又移,还是没有感受到孩子的踢动,有些郁闷的嘟囔。
    “怎么没有踢我?”
    柏颖咬着的唇忍不住松开,“太晚了……估计……睡了……”
    祁正低低笑,“平时他踢你吗?”
    柏颖窝在他胸口不敢动,点头,“嗯。”
    说完,祁正刚有些失落的想要收回手,掌下忽的咚一震,触感明显,有些微震,有些难形容那样的触觉,隔着肚皮的那种踢动,带着难以言喻的兴奋。
    柏颖也有些呆,祁正欣喜的撑起自己,掀开一半的被子看着她的肚子,“是他吗?”
    刚说完又是一下,祁正起身下滑俯在她肚子上方,将手掌移动换了个位置,咚的又是一下,祁正眉眼舒展,兴奋将脸贴在她肚子上。
    “小家伙,是不是睡醒了?我是爸爸……”
    贴近肚皮的脸颊被踢了一下,祁正激动得想要吼叫,柏颖也莫名的被戳中感动点,一直揪着衣角的手松开,慢慢的落在他的头发上,小家伙跟着兴奋的玩了一会慢慢的又消失匿迹,夜凉,祁正扯过被子将两人盖上,抱着柏颖的时候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有没有查过男女?”
    “没……”
    祁正凑近她,“不用查,男孩女孩一样都喜欢。”
    山里最近雨水多,夜半的时候忽然又下了一阵,打在瓦顶上噼里啪啦的响,柏颖觉浅,一下就惊醒了,恍然间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鼻尖陌生的被子味儿让她一时失神,等到身后的男人也浅浅的醒来箍着她的腰将她搂得更紧的时候,思绪才一点点回笼。
    祁正带着浓重的鼻音在她身后蹭了蹭,“没事,睡吧……”
    这一句像是安定符,悬着的心慢慢的放下,眼皮也是沉,任凭外面雨声刷刷,柏颖窝在祁正怀里,后背紧紧贴着他温热的胸口,又睡过去。
    莫名的安心,像是漂泊许久的小船,终于找到了结实可以停靠的港湾,安心。
    又像是回到小时候,父母还未离异,半夜的时候雷响醒来,母亲将她抱到自己房间,放在中间位置睡着一样的安心。
    沉沉的一夜,祁正跟柏颖都难得的好眠。
    柏颖醒来的时候,身旁的人已经不在,被子被掖得很好,暖意融融,柏颖伸出手揉了揉眼睛,拥着被子起身,身旁祁正的枕头上放着她要穿的干净衣服,她倒是没发现他是个这么心细的人。
    外面院子有些吵,喧喧嚷嚷。柏颖换了衣服套上外套出去,今天人几乎都没出去,村民也在院子里绕了一圈,一直延伸到院子外。
    两张破旧的长桌对着,祁正坐在正中间,两旁是周太湖跟吴昊,霍颂良带着几个人在旁边守着,柏颖走近了才发现,他们是在给村民发放之前下矿人员的工资跟补贴。
    天凉,祁正额上已经出了细细的汗,霍颂良看到她忙的凑上来。
    “嫂子,天儿冷,进屋子去吧,这边在算钱,估计要挺久。”
    听到霍颂良的声音,祁正忙中转过头,看到她温柔的蹙眉,将事情先交给周太湖跟吴昊,起身走到她跟前,“早餐一会让人给你送到房间去,在这容易受凉,进到房间去。”
    柏颖也不想添乱,点头回到屋里,山里没信号,柏颖的手机充了电,有些无聊的点开一款单机游戏,送早餐的还是昨天那个给她换被子的大姐,人很是热情。
    边把小米粥摆出来边看外面排着队的人,叹到,“也算是大钱了,恐怕要算到下午咧。”
    这话还真的不夸张,一行人连中午饭都没吃,一直连着到下午才算完,村长过来又一一的对了数,确定无误之后,祁正这边又将剩下的钱数清点了一下,整个过程霍颂良都耷拉着脑袋,活生生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一句多说的话都没有。
    此行算是尽闯了祸,惹得祁正来给他擦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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