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你忍耐一下可好?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娶她。”崔琞神色语气皆十分恳切,深邃的眸光里全是身旁伊人。

    荆词脸色有些低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坏情绪,“我不想忍耐,片刻都不想。太子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赐婚,再在长安待下去,谁知道下一刻又会迎来什么。”

    “荆词,相信我……”

    “哟——这不是驸马吗?”崔琞话刚说了个开头,一道声音生硬介入。

    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传来过来,不远处,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骑马而来,笑吟吟地看着崔琞,待行至跟前,连忙下马作揖,“驸马安好——想不到驸马爷也有兴致这个时节来曲江……”

    崔琞的脸色顿时一黑,多事!

    显然男子并未察觉,而是神色颇有意味地瞥了荆词一眼,笑呵呵地道:“不愧是驸马爷啊,风流倜傥叫人好生羡艳,婚前携漂亮小娘子游曲江……”

    崔琞眉头紧蹙,不悦地打断他,“胡说什么。”

    “哎哟,大家都是男人,我懂的……”男子朝他挤了挤眼,继而信誓旦旦地道:“驸马爷尽管宽心,我这张嘴绝对锁得牢牢的,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半字。”男子说完,笑着踏上马,缓缓离去。

    素来把情绪把控得很好的崔琞此刻心烦气躁,急急看向身旁脸色淡淡的荆词,刚想开口,荆词已然出口。

    “看,我的身份已然沦落为驸马身边的花柳。”她淡淡的语气里含有一丝嘲讽意味。

    崔琞只觉心头沉痛,痛得快窒息,他长开手臂,轻轻揽过她的肩膀,附在她耳边,语气轻柔近乎哀求,“咱们理智一点好不好?相信我,我能处理好,我发誓不会娶她。不要忘了,咱们还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我曾许诺你的,每一件都会实现。”

    “换位思考,如若我接到入宫为妃的圣旨,你能忍耐吗?”

    闻言,崔琞的手一僵。

    两个人良久无言。

    …………

    这几年来,荆词深知人事易变,故而不愿在长安多做停留,半刻都不想。先前她让步,答应他在长安等一至三年,可是等来的却是李隆基的赐婚,如今,她如坐针毡,恨不得现在就走。

    荆词明白,李隆基非池中之物,一旦他势力足够强盛,只要他想留,恐怕他们插翅难逃。

    荆词心里难受,崔琞又何尝好过,连日来,他内心的痛苦挣扎,他未向她透露一个字。

    他积蓄势力这么多年,终于选择、扶持了一位有能力的君主登上帝位,混乱了这么多年的局面,眼看大唐盛世就在眼前,他此时抽手,无异于给了混乱势力可乘之机,多年的心血……将付之东流。

    他既然答应她不娶玉真公主,就绝对不会娶,他的势力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得多,自己的婚姻选择权,从来都是在他手上。

    而那道旨意……是他和李隆基商榷下决定设置的一个障眼法。

    无奈……荆词对他不自信,更是信不过李隆基。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世上只有一个他(重要!)

    曲江边。

    二人一直僵持着,似乎都在等对方让步,又似乎都在挣扎要不要自己退一步……

    每一刻都在无限延长……

    荆词心里压抑的情绪终于不受控制,欲倾泻而出,她转身,打算跨马而去……崔琞亦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下意识伸手去拉她……

    “主子——”不远处,华舟骑马疾驰而来,语气和神色皆是慌乱。

    华舟突然出现在这里,崔琞貌似想起了什么,眉头不由一蹙,缩回了手。

    华舟骑马跑到崔琞跟前的间隙,荆词已经骑马渐渐离开。

    “主子,阿郎快不行了。”

    果真……崔琞神色一慌,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荆词的背影,最终跃上马,朝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

    身后一片宁静。

    滔滔江水,秋衣甚浓,素来不因秋色伤感的荆词,此刻眼角不由湿润。

    她没回杨府。

    而是去了个某个坊内的小餐馆,要了一壶酒,一个人一杯接一杯喝起来。

    街上人来人往,很热闹,女子独自坐一桌,身影稍显落寞。

    不知何时起,店铺外站着一个人,目光牢牢锁在女子身上,好一会儿,薛崇简终于鼓起勇气上前。

    “介意共饮吗?”薛崇简站在荆词面前,目光分外柔和,轻笑着道。

    荆词抬眼,嘴角一扬,“坐。”

    薛崇简遂坐下,自个儿倒起酒来。

    “虽说你酒量好,但这身打扮独自在外饮酒,没个人跟着,实在不是什么好习惯。”他心疼她,但看这这副样子,更是忍不住担心她。

    “行——兄长教训得是,”荆词凭借着微微醉意连连点头,“我下回定会注意……”

    顿时,薛崇简心底难受不已,聪明如荆词,她以一个“兄长”称谓,划清了俩人的界限。

    他看着她喝了一杯又一杯,突然情不自禁地出手,一把摁住她欲再次倒酒的手,声音有些沙哑,“世上好男人多得是,何必执着,痛苦了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荆词哑然失笑,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道:“世上好男人多得是,甚至比他好的大有人在,可是……世上只有一个他啊。”

    世上只有一个他……一句话,说得薛崇简连最后一丝底气也没有了。

    良久,薛崇简抽回手。

    “我陪你喝,不醉不归。”他强忍着心中剧痛道。

    薛崇简是谦谦君子,连同爱也是温润谦逊的,他既然代替不了她心中的人,那便为她护航。

    荆词酒量极好,鲜少有喝醉的时候,但喝闷酒则另说。

    一壶酒下来,她便有点儿神情恍惚了。

    “小二,再来一壶酒……”她顶着醉态朝小二吼。

    小二正想应答,但转头却看见同桌的薛崇简冲他摆了摆手,小二识相,遂未应答她。

    薛崇简起身,搀扶着荆词,走向铺外……

    他让小二雇了辆马车,尔后将走路趔趔趄趄的荆词抱上去,吩咐车夫去杨府。

    …………

    马车内,薛崇简终于可以毫无保留地凝视身旁之人。她躺在座位上,闭着眼,不知是睡了还是醉了,一动不动地任凭马车摇晃。

    李隆基赐婚一事,连同薛崇简都吓了一跳。

    听闻此事后,他忍了很久,最终还是不由自主走到了杨府,甚至不受控制地敲开了门。门房说四娘出门了,他竟然松了口气,想着荆词应该去见那个人了,或许一切还有转机。

    应当是他多虑了,毕竟那人对荆词的爱亦不浅,那人应当不会让荆词受委屈。他缓缓往回走,岂料,没走多远,荆词的贴身丫鬟青女追了出来。

    不知青女私心里是出于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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