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的血已止住,医用箱摆放在旁,纪春尤正熟练地给他包扎。

    每一枪都不在要害,他还有救。

    伊东佑晴不奢望纪春尤会救他,当他发现到自己手脚、脖子都被束缚得动弹不了时,就已经意识到事情无法挽回。

    雪生不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口中干涩难耐,他艰难地吞咽了下,轻声细语地问:“你想怎么做?”

    纪春尤一言不发,专注地替他包扎,她瘦得皮包骨,脸色病态,全神贯注的模样依旧令他着迷。

    他正是这张床上侵犯了她无数次,现在他仰面躺着,凝视上方的她。一如他们初遇时的情形,他也是这样无法动弹,烟尘朦胧中,火光映照在她脸上,温暖到灼人

    他预感到痛苦的终结将由她来实施,他将死在无比厌恶的异国,再也没有机会看到山清水秀的故乡。

    他自我安慰道:“至少,从今以后,你再也无法撼动我心。”

    纪春尤被提醒,动作一滞,盯着他的胸膛出了神。

    伊东佑晴的心脏,他的忠诚与信念,令她受尽折磨的罪恶之源。

    第一次,她不受任何指引地将手掌放在他心口,闭上眼感受着胸腔内的跳动。睁眼之际,看向了一旁的医用刀具。

    伊东佑晴猜到了她的打算,生命的最后时刻,为之奉献的一切都随着战争结束了,他终于敢直面内心,说出一直以来不被承认的事实。

    “你相信吗?它也在为你跳动。”

    作者有话要说:

    氰/化/物竟然也会被河蟹???

    第21章 尾声

    雪生遵从了命令。

    慌张的离开,再回来时,是突如其来的死亡。

    猩红的血浸满床单,床上,地板,无处不是鲜血淋淋。脚步轻轻落下,屋里静得仿佛有了回声。

    熟睡人的枕边,是一颗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无论凶手行凶时怀着多么深重的仇恨,那张沉静安详的面孔上是永远不会再起变化的死寂。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房间,刺目的红色在地上铺了一层血毯,映得墙壁也不再雪白。

    雪生走进房间,仿若走进了地狱。

    一切来得如此突然。

    三岁的孩子不能完全理解这一场景,无知中带着害怕,不敢靠近一步,躲在雪生身后探出小脑袋:“那是谁......他怎么了?”

    雪生没有回答。

    他的主人无数次命令、威胁,甚至还有过仅有的一次请求,只为见自己的孩子一面,可他终究没有等到重逢这一刻。

    雪生不支地跪在床前,僵硬得像一尊垮塌的石像,跪在一地血泊中,垂头,通红的双眼埋入双掌。

    良久,爆发震耳的怒吼。

    孩子受了惊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害怕地往外跑去,小脚却忽地腾空,被雪生提着领子扔回屋里,摔在滑腻的红色地板上,无比亲近了自己的血缘。

    雪生取过刀架上的刀,猛地甩上房门。

    冰冷死寂的男人终于和他的孩子团聚,一边是再也不会醒来的沉睡,一边是尖锐刺耳的哭叫。血腥味弥漫,不够温馨,却是独属于他们的重逢时刻,无人打扰。

    雪生穿梭在各个房间,狂躁地四处寻找。手背青筋爆显,刀脊是勾人性命的弧度,阴冷的刀面反射寒光。

    他从不像他的主人一样迷失,无论那个支那女人有多善于迷惑人心。也许一次,或者两次,柔软的念头悄无声息地触碰到心底。但事实是,他那失去自制力的少爷变得懦弱,他必须成为最凶狠的人。

    现在,一切都不能影响他,更无法阻挡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她!

    纪春尤的房间被劈开,里面空无一人。

    他以毁灭之势冲下楼,不放过任何藏身之地,刀刃砍向所有角落,玻璃和家具碎了一地,愤怒和恨不足以表达他的内心。

    伊东佑晴再也阻拦不了他,终于,他可以无所顾忌了。

    可是,凶手逃走了。

    镜子碎裂,照出他破碎的面孔,狂躁、怨憎的目光落在额际的旧疤。

    他挥刀劈向了镜中的自己。

    阴冷血腥的房间里,孩子惊恐无助的哭声穿透房门,回荡在令人心悸的空旷。

    这是他们重逢的时刻。

    作者有话要说:

    港真,我觉得结局这种东西本来应该一次性放出,这样读者才会情绪连贯,才能真正把结局精髓展现出来。

    无奈这龟速更新的现状,最后几章只能零散发放,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第22章 完结

    纪春尤在医院醒来,好心人在街边发现了浑身是血的她。她的惨状吓坏了所有人,除了几处瘀青,人们却在她身上找不到一处伤口。

    医生问她是否有家人,她的双眼被迷雾般的混浊,迟缓地点了点头,又摇头。

    “丈夫?孩子呢?”中年医生轻声追问。

    她紧张地摇头,焦虑的目光四下扫视。

    正在医生护士犯愁时,李洪出现在医院,声称是她的朋友。

    纪春尤转头看去,茫然地辨认他的面孔,终于在混乱中找到一丝熟悉。

    得知纪国栋死于日本人之手后,李洪担心她生活困难,一直在找她。

    他们只有一面之缘,但李洪一度想接纳她的弟弟纪国栋成为同志,更何况她还救过李延。

    “我和李延亲如兄弟,你是他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

    他小心地询问她经历了什么,得到的回答只是沉默,还有她空洞无神的凝视。

    尽管纪春尤什么都没透露,但活着已是万幸。

    李洪在医院打点完,让她安心在此修养,接着匆匆离去,投身另一场战斗。

    一场战争结束了,另一场战争又开始了。

    就像纪春尤终于逃离,终于摆脱毒瘴般难以脱身的禁锢。

    可是,心底的梦魇如影随形。

    清冷寂静的夜晚,她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厉鬼真的前来复仇。

    月色照不进病房,四周墨一般的黑,苍白带血的双手扼住脖子,无论她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她胡乱踢打,抓伤了自己的脖子,窒息的感觉没有减轻丝毫。

    死亡早已不那么可怕,她放弃了挣扎。

    脖子上的力道忽然松了,她急促地喘着气,摸到自己的喉咙,却发现那是一条丝巾,柔软,冰凉,如此熟悉。

    她猛地抬头,赫然与魔鬼对视!

    熟悉的粗暴与残忍,永远无法逃脱。

    他撕碎了她的所有衣物,漫长的夜晚,她再次经历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噩梦。

    李洪再次来医院看望她时,惊讶地发现她的健康状况不止没有好转,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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