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看了他一眼,道:“这不妥罢,陛下还在,哪里需要什么监国?有什么事,让于相先处理就是了,陛下既然说了让五郎回来,就等五郎回来再说。”

    叶昊道:“长公主此言差矣,藩王要见的是陛下,于相出面又有何用?”

    长公主怒道:“现在五郎还未回来,你说这些有何用,大不了我亲自去城门处见他们,与这些乱贼说个清楚,行不行!”

    叶昊拱手:“公主息怒。陛下病重,所有人都看见了,他老人家甚至当着我们的面,说要找皇后,可我们都知道,皇后早已亡故,陛下如今怕是心神迷乱,不能自已,他所说的话,自然也不能作为凭据,只有将遗诏拿出来宣读,一切才能明了。”

    事已至此,于晏不能不开口:“陛下早有吩咐,遗诏要等肃王在场的时候,方可宣读。”

    乐正擦干眼泪站起身:“好教各位贵人知晓,早在几日前,奴婢便奉陛下之命,去寻肃王回来,如今想必肃王已经在路上,且再等等,说不定很快就能到了。”

    滕国公冯朝道:“既然如此,就劳烦于相与乐内监,先到承香殿将遗诏拿过来罢,待肃王回来,即可宣读。”

    夏侯洵待要说话,却被冯朝一个眼色制止,后者又道:“不过在那之前,为防藩王久等不耐,我也赞成先让一位皇子出面暂代监国之职,以安人心。”

    冯朝身为滕国公,说话分量比叶昊还要重上几分,连长公主也不能不考虑他的话。

    这时外面来了人,说是藩王们已经兵临南门,正在城外鼓噪,说是要见陛下,否则明日寅时一过,就要开始攻城了。

    长公主大怒:“钟锐何在!”

    钟锐:“卑职在!”

    长公主:“你这便带人去城门上,若有人敢攻城,当即格杀勿论!”

    叶昊忙道:“此事万万不可,这些藩王虽然人数不多,但他们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想见陛下,若陛下能露面,他们自然再无借口,若还攻城,自无道义可言,王师替天行道,人人拍手称快,若我们不分缘由便开打,百姓们还会以为宫里当真出了何事,我们才秘而不宣的!”

    冯朝也道:“不错,如今陛下病情不明,万事以稳妥为上,既然陛下有交代,一切等五殿下回来再说,那我们就等一等,在此之前,得先有个人出来主持局面。”

    长公主被他们说得心烦意乱:“暂代监国就暂代监国,总得先有个人出去应付了那些趁火打劫的贼子才行!”

    冯朝道:“诸皇子中,七殿下最为稳重,可担此任。”

    长公主不是不知道,叶昊和冯朝都向着夏侯洵说话,但现在他们只是想要夏侯洵暂代监国,并没有违逆陛下的意思,谁也挑不出个不是,恰恰相反,如果夏侯渝回来,当真继承了大统,他反过来还得感谢夏侯洵在这段时间的功劳。

    她扫视了周遭一圈,乐正正在龙榻前与太医小声说着话,一心扑在皇帝身上,无暇旁骛,最有发言权的尚书令于晏,与兴国公刘聃,此时却垂眉敛目,不发一言,其他人,有些分量的,大多倾向夏侯洵,一部分人保持中立观望态度,还有一些支持夏侯渝的,都是些寒门出身的官员,虽说能出现在这里的,品级都不会低到哪里去,但比起其他人而言,这些人的分量就有些微弱了。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的,打从前朝起,在朝为官也好,两姓联姻也罢,事事都讲究门第出身,虽然大家嘴上说英雄不论出身,有才不论贫富,但事实上门第阶级观念一直根植人心。

    像夏侯渝,即便皇帝抬了他母亲的身份,可谁都知道,他生母不过就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宫婢,因为受了恩宠才飞上枝头,能够追封贵妃,也是沾了儿子的光,假若现在夏侯渝能认在皇后名下,支持他的宗室可能会更多一些,但他没有,更有他在魏国长大的经历,所以大家心中难免对皇帝的决定不以为然,觉得夏侯渝更像南人,而非北人,对他缺乏认同感,而宁愿选择夏侯洵。

    长公主见状,不由暗暗叹息,终于让了一步:“罢了,你们说怎样就怎样罢!”

    监国的人选就此确立下来,此时夜幕已经开始降临,劝退藩王的事情是当务之急,虽然夏侯洵很想留下来等到皇帝再次苏醒,但他还是不得不临危受命,带上人就往外走。

    临走前,他寻了个机会,将冯朝悄悄喊到一旁:“舅父,你给我透个口风,遗诏上面,写的到底是不是五兄?”

    他虽然唤冯朝为舅父,但夏侯洵的母亲并不是冯朝的亲妹妹,只能算是远房表妹。

    冯朝摇摇头:“其实我也没有见过,当初陛下当着我们的面,将匣子上了四重锁,并将钥匙分别交给我、刘聃、于晏三人,少一个人,那匣子都打不开。”

    夏侯洵心头冰凉:“这样说来,我是全无希望了?”

    冯朝一笑:“其实也未必,若夏侯渝不能及时赶回来,匣子又彻底烧毁了呢?”

    夏侯洵心头一跳,继而狂喜:“难怪舅父先前一直胸有成竹,原来是早有谋算!”

    冯朝拱拱手:“胸有成竹不敢当,但我既然已经说了要全力帮助殿下,自然是要说到做到,你我之间远比夏侯渝亲近,我不助你,又能帮谁呢?”

    夏侯洵道:“那于晏和刘聃那边……?”

    冯朝笑道:“刘聃是个老滑头,陛下在时,他自然一切听陛下的,陛下不在了,他肯定靠向强者,皇后没有留下子女,他们家又没有当皇子的亲外甥,他帮谁不是帮呢,就算不明确倒向我们,肯定也不会主动出面和我们作对的。至于于晏,如果匣子都毁了,单凭他一个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夏侯洵大喜,忍不住抓着他的手:“有舅父在,我大事可成!”

    冯朝:“殿下放心,你自去罢,这里有我,你若能劝服藩王们退兵,这又是一桩天大的功劳,到时候陛下一去,匣子没了,我们先下手为强,拥立你为新君,夏侯渝就算活着回来又能如何呢?”

    夏侯洵深深一拜:“那一切就托付给舅父了!”

    心头大石落下,他连走路的步伐也坚定几分。

    冯朝看着他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并未转身入内,而是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

    夏侯洵带着人出了宫门,直奔南门而去。

    在路上的时候,他心头便已经盘算好了:先劝住那些藩王,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等到宫内,再以藩王施压,让长公主等人听话,至于夏侯渝那边,他与冯朝早就商议好,派人在他回京的必经之路上伏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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