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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上了眼睛,再睁眼,莫佳青又回到了日记里。
    这一回,她像个再这里生活多年的熟客一样,少了好奇,多了焦心。
    来之前,莫佳青特意翻到林怀瑾出发去台湾的前一晚。
    林怀瑾抱着温如生的信,坐在窗前,淡淡月光洒落,不足以照亮信上的字,却在无声地唸着,当莫佳青细细看去,她小小的睫毛照出一小片阴影,眼角还有湿润的痕迹。
    莫佳青垂了垂眸,双手用力一握,也不打扰林怀瑾,转身就往王家跑去,幸亏她跑不喘跑不累,一下就到了王家。
    她如入无人之地,劲自闯入温如生房中。以为他会如林怀瑾相同,独自对月,无声读信,把所有不得相见的思念一字一句唸出来。
    谁知,他竟是抱着王大哥不住地道谢,欣喜的神情藏都藏不住。
    莫佳青愣了一会,听了他们的对话,才知温如生也要跟着一道去台湾。
    原来,王大哥知道林怀瑾要去台湾后,见温如生近日都在忙着找票买票,可票价贵,每日涨得比海水要快又不见消,加上黄牛四处招摇撞骗,做得上船的无不是幸运,就是有钱有关系。
    温如生什么也没有,就是一平凡的教师,平时人缘再好,也不爱去同人攀关系。眼看林怀瑾明日就要出发,他心里乱的焦的,简直形容不出感受,便想凌晨就去港口等她,好见她一面。
    大抵是他有幸得老天垂怜,方才王大哥来告诉他,明早林怀瑾的那班船有张票要卖,卖得人是他友人的友人,因为有事,临时不去了。
    票照买进的钱卖他,愿意的话,明早就带着钱到码头换票。
    王大哥说这友人他信得过,只是这中间又转了几人,能不能信太难说,但温如生想不了那么多了,有人介绍总比没有好,一口就应了下来。
    王大哥拍拍温如生的肩,笑着说道「别谢我了,你这一走,阿康他们定都要不捨,指不定还要怨我」
    「我也不捨,但我还会回来的,带着怀瑾一起来看你」
    「说好了啊,到时还得带个大胖小子回来才行」
    说罢,王大哥走了,温如生收拾起行李,不忘带上林怀瑾同他一起抄完的书,她珍藏的张爱玲,以及她送给他的派克钢笔。
    他脸上全是欢喜,嘴角挂了勾似的。
    天未亮全,提前同王家道完别的温如生提着皮箱,在夜色中脚步轻快地离去。
    等到了码头,天色已是一片白,几艘轮船停在港边,船员上上下下,热闹繁忙一片,也有的人同他一样,心急地来到这等待。
    乾冷的海风吹来,在这冬日里又冷又刺,温如生紧了紧围巾,是林怀瑾织给他的那条。他用力一嗅,没有了她的香气,只有大海满满的咸湿气味。
    他找到了交易的地点,在排排的仓库前,离港边有些距离,货进进出出的,人烟倒不算稀少。
    在挡风的货物后面等了一会,听声音,港边的人是越来越多人了,又看了看錶,快到要出发了时间,心底正着急时,便见到一个穿着棉袄大衣,留着浓密鬍渣的大汉走来,那模样与昨晚王大哥跟他形容的很相似。
    大汉粗声粗气地问道「买票的?」
    温如生不点头不摇头,好声好气地回问「先生姓什么?」
    大汉不答,直接威胁似的问道「你票还要不要了,不要我走了」
    温如生蹙了蹙眉「要的」
    「钱带够了?」
    「足够」
    大汉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跟着到仓库与仓库之间。温如生起了提防的心,往周围望望,一条长长的走道剩下他们二人。
    许是看出温如生的谨慎,大汉碎念道「这年头,人人都想抢这一张比金子要难得的票,千万小心些,别让人瞧见才好」
    温如生点点头,见大汉从怀里东摸西摸,要掏出票来时,他也往怀里要拿银票。
    这票价高得几乎要花光温如生所有财产,但为了林怀瑾,钱不是事。没有了她,才是世上最心碎的事。
    温如生想着,待会就能给她一个惊喜,她肯定开心。林母的事,在船上几日的时间他也定要把握机会好好相处。
    一想到,心头自是更加迫不及待,警惕也跟着松懈几分,结果看着下一幕的莫佳青忽地尖叫一声无人听得见的警铃。
    眨眼之间,温如生手中已空无一物,等回过神来,大汉已经跑向仓库尾端,他大喊追了上去,却怎么也喊不到一人出手抓人。
    温如生第一次觉得那条仓库与仓库之间的道是那么漫长,尽头之后,是无尽空旷,而嘶声力竭又是一人无助的独角戏。
    他的体力渐渐小了,脚步也慢了,视缐内也再找不着那人的身影。
    脑中一片空白,犹如今日的晨光。恍恍惚惚的,僵住了身子,不知所措。
    温如生呆了良久,直到感觉到身体传来一阵阵的冷意,才如大梦初醒似的意识到,他所有身家财产的银票没了,船票也跑了。
    他这下不能给林怀瑾惊喜了,四十五颗糖的等待,也不能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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