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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提议住院化疗,我当着父亲的面回绝了。对于这个四分五裂的家来说,只有舍去我,父亲才能真正开始新生活。我不能再拖累他了。

    我始终不能说“永远”“一直”这类词。我知道自己的时间很短暂,所以才不愿让你在我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当你要对我说出“永远”的誓言,在你说出之前,我无理拒绝你转而谈论其他,是不希望你经历比分手更痛苦的分离。你一定听其他人说过我喜欢撒谎吧?是的,我一直在撒谎。我没办法对其他人说自己的事,我不想要他们同情我,更不要你同情我!

    对不起!

    我不能再说更多了,我怕自己忍不住要去找你。然而,以我现在的样子和状态,即使去找你也是不可能的。

    我要去上课了。你现在也在认真上课,没有和朋友翘课吧?要好好听课哦。我已经有一个礼拜没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跟上课程?最近待在医院的时间都比待在学校的时间长,感觉期中考肯定要全挂了~

    你一定要、一定要活得好好的,快快乐乐的,健健康康的。

    谢谢你,不管我多么冷淡绝情,你仍为我担心;谢谢你,因为你我才能认识高闻、莫岚、苗苗、张致提、凌湍。有你们在的那一年,我过得很开心!

    我喜欢你,直到永远!

    ps:突然想到一句话:有多深的爱,就有多深的恨。同样的,越是相爱,分离的时候才越痛苦,那么,就让对方心里记忆着对你的恨意,每当他回忆你,就不会感到难过。

    米拉

    2019,10,11

    今年夏天好热啊~

    好讨厌浑身出汗的感觉。望着窗外的香樟树,好像听到高一那年夏天,参加比赛时,大家为你加油的声音;似乎看到你为了突破防线,和对方对抗的样子。

    对不起,我还是忘不了你。

    ○

    视线忽然模糊不清,我这才注意到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

    “这个笨蛋!”我将信甩到桌上,双手捂脸,闷声哭起来。“到最后还在说这种话!自私鬼!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岑娜娜拿过信,看完传阅给其他人。

    “抱歉,在得知这封信时,我没得到你同意私自打开看了。说实话,她……”高闻转而说:“看完信,我第一时间找到阿姨,从她那里问到你的联系地址。后来尝试给岑娜娜发信息,以为她去国外就不会再理我们这些老同学,没想到很顺利就答应参加同学会。”

    “每年放假我们都会抽时间聚会。”莫岚看看康苗苗和张致提,他们俩认同地点头。“凌湍正好回国探亲,张致提就把他也叫上。”

    “不过,看完这封信,再次确认米拉就是喜欢死鸭子嘴硬,”康苗苗依然嘴下不留情,“什么事都不愿和我们说,一个人死扛着。既然说很开心有我们这些朋友,为什么就不能对我们敞开心扉!”她说着说着,渐渐语无伦次,埋在莫岚肩头抽泣。

    凌湍推了推眼镜,“以前我看她脸色不好,以为就是个胃病。陆生那时候也每天给她带各种零食、小吃。想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没想到……”

    “不是要到老年才发病吗,为什么?”张致提质疑。

    “应该没那么简单。她老是说没食欲,会不会是厌食症?抑郁和厌食……”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一直不出声的岑娜娜向我垂下头,脑袋都快碰到膝盖:“对不起,陆生,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老在她面前炫耀,她也不会非要和你分开。其实、其实,我们在学校遇到李秧云不止一次,米拉在一旁听我和李秧云吵得互不相让,也知道你中学时期的事。我还叮嘱过她不要告诉你。平安夜那天,她突然离开也是因为我说,圣诞节是你的生日,而你每年都会和家人一起过……你最喜欢的颜色是黑色……”

    “她有问过你和李秧云的事吗?”

    “没有。”我用手背用力擦掉眼泪,哽着嗓子回道,“不过,她藏不住心思,所以我主动告诉她了。”

    ——————————

    初二那年夏天,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进中学才接触篮球,一年级时,打了两场就被淘汰,没想到一年后居然可以打进四强,不要说班主任不敢置信,连我自己都觉得好像在做梦。尽管最后无缘冠亚争夺战,却在老师同学之中小有名气。后来还被推荐参加市级赛。

    闲来无事,我就叫上几个同学去球场,隔着不远就是教学楼,站在面西的阳台上能望见其中一座球场。李秧云和其他女生有时倚在半掌宽的围栏上看夕阳,有时则和同学大声讨论某个明星或是电视剧剧情。

    依稀记得和李秧云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她趴在围栏上画画,铅笔从三楼掉下来。“当时并没有一个人路过。”她事后这样说。她扯着嗓子朝篮球场喊,那里只有我和三个同伴在打球。听到声音,我们停下来左顾右看。

    “这里,三楼!”我看到她跳起来挥手,“我的铅笔掉了,可以帮我送上来吗?”

    同伴抱怨:“为什么就不自己下来捡?”

    “我们送上去,还要跑下来,真麻烦!”

    “我不去,要去你们去。”

    我并不认识李秧云,也不知道她在女生中有多么不讨人喜欢。

    “陆生,你去吧。”三个人怂恿我。

    我心想着反正要锻炼,跑两趟楼梯正好可以锻炼体能,二话没说,也没多想,捡起笔噌噌噌两级跨做一级,跑上楼,气喘吁吁站在她面前。我近距离观察李秧云,她和整天出现在面前的岑娜娜不一样,有着江南水乡女子的温婉,扎着两条垂在胸前的细马尾,玻璃珠般莹润的眼睛忽闪,像陈列馆里精致逼真的玩偶。顿时变得局促,站在她面前手足无措。

    “谢谢。这个送你。”李秧云从我手里拿走铅笔时,不小心碰到我的手指。我紧张得忘记呼吸,傻傻看着她取下画好的铅笔画。“我叫李秧云。”

    “陆、陆生。”

    “我知道你。你在学校里也算半个名人吧。”

    李秧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五颜六色的夕阳落进她的眼中,“你还真有趣。”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自己,我不好意思地呵呵笑着,摸后脑勺。

    从那之后,每次练球李秧云都会坐在场边看。岑娜娜气得嘟着嘴,背着书包坐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放暑假前三个星期,岑娜娜拉着我去图书馆复习。李秧云则不请自来,在我旁边坐下。明明和我在不同方向搭车回家,李秧云却说要陪我去车站,听她这样说,我心下很感动,说:“我送你去等车吧,总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子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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