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棋子
    第176章
    与此同时。
    等杨闻骆和谢思阳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辛成阙他们才敢抬起僵硬的脚步闪身去追,但此时已经迟了,满是砂砾碎石的小路上基本看不出行踪,荒草上倒是有几处人为痕迹,但很难说是不是刻意留下的。
    辛成阙胸腔里的情绪快要沸腾,紧绷着脸让保镖分几路去找人,自己则将双手紧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直跳。
    突然他听见陆均说:杨闻骆不会下手。
    他的声音还算沉着,仿佛眼前的事态还不到最糟的时候,时间线不对,他之前就知道谢思阳上辈子出了事,不会到京市那晚才想起是自己动的手。
    辛成阙虽然处在暴怒状态,脑子却还是很清醒,瞬间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但这丝毫没有缓解他焦灼的情绪。
    那现在怎么办?!
    陆均陷入沉默,只抬头望着远处山林飞起的惊鸟,日光落在瞳孔里,眉间蹙起一道痕迹。
    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说。
    什么?
    起底毒贩先生的资料,作为东南亚的邪恶之花,在过去二十年里,先生这个代号逐渐响彻全世界,其背后强大的供应链和精密的交易行动一度成为缉毒警的噩梦。近期,C市公安打破先生在C市的部署,揪出背后涉案人员,缴获毒品200公斤、原材料69桶,同时,全国各地也在加大打击力度,坚决禁止毒品流入国内,对贩毒网络的存在零容忍
    盘山公路上,一辆面包车车主摁掉车载新闻,切换到音乐频道,嘀咕着:怎么好端端的放这个。
    就在这时,车窗外响起警车的声音,车主转过头,霎时一道道红蓝光芒映在他眼底,紧接着无数警车从他身边飞驰而过,在平地上卷起一阵阵风,最终驶向平崇森林。
    吉普车在山野中颠簸着,车身被沿途的树枝荆棘刮蹭出斑驳痕迹来,杨闻骆眼前浓黑一片,神智也陷入恍惚,似乎过了很久很久,视线才清明起来。
    视野所及之处,荒地被一片白雪所覆盖,道路上的厚厚积雪有两道轮胎驶过的痕迹,寒风从眼前卷席而过,天地剩下一片沉寂。
    这是哪里?他想。
    随即他看见脚边的血迹,瞳孔骤缩,后退几步。
    那滩血朱红、刺目,明明已经随着冷空气交融在雪中,当他指尖触及的时候,居然还会感觉微微温热,胸腔里却空荡荡一片,仿佛心头最滚烫、最炙
    但他却无暇顾及,甚至不看周围的摆设,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谢思阳呢?
    上了警方通缉单的许景江就站在楼下树旁
    随即他敛了神情,眼稍变得冷酷,与传闻中先生应该有的模样逐渐重合,唯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始终注视着杨闻骆,还是有值得庆幸的地方不是么?她到死前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亲生父亲是个阴狠毒辣、不择手段且不堪入目的毒贩。
    为什么又回到这里了?
    谢思阳有醒一会儿了。
    热的血也随之剖干净了。
    他胸膛急促起伏着:是你害死了她!
    严君临目光平静。
    砰!
    下一刻,眼前场景骤然切换,他看见自己手指因攥紧而痉挛,眼眶里有一丝不明显的血丝,情绪却很激动。
    杨闻骆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咽喉颤抖着,却愣是发不出一声悲鸣的哽咽。
    谢思阳推门出去。
    刹那间,杨闻骆睁开眼,大口喘着气,胸腔中的血肉好像移了位,绞痛感顺着神经蔓延全身。
    不等喘息平定,杨闻骆猛地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下床拔腿往外走。
    是你杀了她。
    他一向如此,是温和可亲的舅舅,未成过家,却把他和弟弟真正当做自己孩子来抚养,无论他那个蠢弟弟犯多大的事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如今这张面孔里却有种说不出的伤感与颓唐。
    真相永远是残忍的。
    他们不是重新开始了吗?她不是还好好的吗?
    在见到那个男子之后,她的记忆就开始变得模糊,彻底清醒是在第二天傍晚,她发现自己正处在山林的一间木楼里,可能是太偏僻的缘故,手机信号半点都收不到,除此之外,一应生活用具齐全,桌上还放着饭菜,摸着余温应该是不久前送的。
    但这只有一瞬间。
    严君临看着有点遗憾,走上前几步,手按住他的肩,将黑压压的枪口对准他的咽喉:起码你就没这么幸运了,小骆。
    走廊站着的保镖没有限制她行动的意思,只低声喊了声小姐,便不再作声,远处山峦起伏,浓绿的树影层层叠叠,浸染在金色的落日余晖中。
    突然她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往楼下看去。
    ,和两个手下正在说着什么,见她在看他,他神情缓和了些,三言两语打发了手下,走了上来。
    两人之间的对话还停留在谢思阳两个月前那句堪称冷漠且毫无缘由的我们当陌生人吧,但许景江看起来毫无芥蒂,打量了她两眼,道:最近瘦了些,要好好吃饭才行。
    谢思阳想说什么,又压了下去,只有眼睫微微垂落。
    倒是许景江十分体贴:想问什么尽管可以问,只要我能解答。
    许景江本以为她会问他为什么掺和进辛方晋的事,或是什么时候跟先生扯上联系的,没想到她思考半晌,问他:你这样,想过伯父伯母吗?
    许景江愣了下,紧接着笑意浮上他的眼底,那与其说愉悦,不如说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玩笑一样。
    他们根本不是我的父母,我的父母早就死了,或者只是单纯把我遗弃罢了,从九岁从孤儿院离开时起,我就是安插在你身边的一枚棋子。
    不止是我,许景江瞥到她微怔的神色,笑意收敛几分,在你还未察觉的时候,你身边就隐藏着一些人,日夜密切监视着你。
    夕阳西斜,长街尽头的小学终于铃响,摊贩早就守着大声叫卖,不少学生被吸引过去。
    舒月瞳也一样,彼时她还是个酷爱甜食的小孩,拉着谢思阳手飞奔过去。
    要一整条糖。
    许景江停住脚步。
    他注意到明明是舒月瞳在仰头说话,摊主却刻意看了谢思阳两眼,脸上笑容不变说道:好勒,多给你们送一小段。
    会是跟他同样的人吗?许景江心脏砰砰。
    他也不确定。
    他只是发觉,在这样喧哗的街道上,每每谢思阳经过,都会有人十分不起眼地看她一眼,或者是正在清扫的环卫工人,或者是街头杀鱼的贩子。
    这样的注视放在任何时候都是可以忽视的细节,但观察久了,就基本可以得出一个笃定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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