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摇床上的小娃娃,这就是父皇不来看她的原因吗。她心中难受,撅着嘴,透亮的双眸也黯淡失色。

    靳虞注视着初玉的种种神色,缓缓勾起了唇:“公主不抱抱弟弟么?”

    “我不抱。”

    “哦,公主是不喜这个弟弟么?”靳虞唇角的笑意却更甚。

    “他是娃娃,我也是娃娃,我抱不动他。”初玉瞅着靳虞,这般说。

    靳虞霎时哑口无言,望着身前这个灵动的女童,果真不愧是皇帝的女儿,小小年纪却机智聪明。心中的那丝酸楚与不甘似被这句话而点燃的火焰,渐渐窜起。

    靳虞道:“弟弟生了病,需要喝药了,公主要不要喂弟弟喝药?”

    初玉昂起小脑袋:“我不会喂。”她又瞅着摇床上朝她挥舞了小拳头的娃娃,有些好奇,“他生了什么病?”

    “风寒,厉害的风寒。”靳虞将案头的药端来,蹲到摇床前,朝初玉道,“殿下比公主年纪小,在这宫里没有个伴,公主入宫后,可以常来看看殿下。”

    初玉只是瞅着摇床里的小娃娃,一言不发,呆呆的。

    “公主,你喂殿下吃药可好。”

    初玉望着朝她挥舞了小拳头的娃娃,这就是她的弟弟?跟她同样享受着父亲宠爱的弟弟么?此刻,这个弟弟正朝她裂开嘴笑起来,弟弟的样子真好看,难怪爹爹不来盉州看她与娘亲。

    这般想,初玉心中的委屈更甚。

    然而靳虞仍是柔声笑道:“公主,殿下的药都快凉了。”

    初玉瞧着摇床上比她还小的人儿,她不喜欢这个弟弟,可她是不是不能以大欺小,否则爹爹会不开心?她上前,拿起了勺,舀起一勺药汁像娘亲平日喂她吃饭一般送去这小娃娃嘴边。

    这药并不是顾离所服之药,方才容想离开前的嘱咐仍在靳虞耳边响起,这是刘符方才派人熬好的药,这正是治她月事不至的药。

    当然,她并非真想让自己的孩子喝这碗药。

    瞧着这小人儿像模像样拿着勺的乖巧动作,靳虞身子猛地前倾,扑向了摇床。她手上的那碗药悉数倒在了顾离被褥上,而初玉小小的身子也被她碰撞跌倒,小小的人单薄的肩膀磕在摇床一角,顿时疼得大哭起来。

    此刻,靳虞望着摇床上啼哭的顾离,大呼来人。

    初玉揉着肩头,疼得坐在地上滚下泪珠。

    靳虞沉眸朝婢女道:“去请陛下来。”

    当发现女儿不在凤阳宫的顾琅予与宁禾得知初玉在靳虞的宫殿,俱是诧异地快步行来知成宫。

    宁禾尤为心惊,还未入殿便听到女儿的哭声,她的心都揪到了一起。

    快步入殿,室内浓烈的草药腥气灌入鼻中,她第一眼望见坐在地面大哭的女儿,上前一把将女儿揽入了怀中。

    “娘亲……”初玉伸手搂住娘亲的脖子,小脸紧紧挨在娘亲肩头。

    顾琅予望着大哭的女儿,又见摇床上一身药汁啼哭的顾离,沉声问:“怎么回事?”

    靳虞大急地抱起摇床上的顾离,抽泣道:“陛下,臣妾……不敢说。”

    “到底怎么回事,如实说来。”这声音凌厉,但凝眸望住女儿时,顾琅予却是心疼的,他上前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柔声安抚,“玉玉不哭,有爹爹在。”

    这一瞬,靳虞心灰意冷。身前的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对她的顾离这般过。

    靳虞啜泣:“陛下,臣妾正在殿中给殿下喂药,宫女便带着小公主来。公主直嚷着要看弟弟,可不曾想她竟打翻臣妾手中的药碗。”

    顾琅予紧紧锁视住靳虞,墨色的双眸深不可测,“她打翻了药碗?”

    靳虞痛心地望着怀里啼哭的顾离,“陛下不要怪罪小公主,她许是急着想看看弟弟才无意失手的。”

    顾琅予柔声问女儿:“玉玉的手疼不疼?”

    靳虞错愕地望着身前的人,此刻,他眸中尽是疼惜,全不将自己怀中的顾离放在心上。哪怕他就看顾离一眼,她也心满意足。可他却在得知后只关心女儿的手疼不疼!

    初玉扭过头,不敢看靳虞,往娘亲怀里钻,“玉玉手不疼。”初玉抽泣着,断断续续的,“玉玉肩膀疼……”

    听着女儿的啜泣,顾琅予更加心疼起来,“爹爹抱你。”

    宁禾却后退一步,她冷冷望住顾琅予与靳虞,“初玉是我的女儿,我知道她不会故意去做这种事情。”

    靳虞抽泣,柔声道:“小公主也只是无意碰了下,是我失手了,她年纪小,不关她的事,只是可怜离儿……”

    初玉这时抬起脑袋,哽咽抽泣:“美姨让我喂爹爹的甜心喝药,我拿起勺子,美姨就丢了药,还把玉玉丢在地上。”

    初玉从娘亲怀中抬起脑袋,将胳膊朝顾琅予伸去,“爹爹抱……”

    顾琅予抱起女儿,只见女儿去扯衣襟,那小衣裳被扯开时,肩头处红通通一片,顾琅予霎时眯起双目,浑身气势冰寒慑人。

    初玉在父亲怀里抽嗒着泪珠:“爹爹呼呼,玉玉疼……”

    宁禾已是狠狠剜向靳虞:“这戏又要重演了?”

    靳虞眸光微闪,却是面色怯然。她如何都不会想到身前这个小女娃这般聪明懂事,若是普通的女童,早已吓得只知哭泣。可孩子的话怎能当真。她只抱着顾离哽咽,“陛下,殿下也在哭,您诏太医来瞧瞧殿下吧……”

    顾琅予声色低寒:“即刻传太医入殿。”此刻,望着女儿肩头红红的一片,他的心已揪痛一团。无人知晓他对女儿有多在乎,无人能体会在他得知初玉是他的骨肉时他有多欢喜。怀中的女儿搂着他的脖子在哭,他只想将毕生的宠爱都给女儿,怎会在女儿初入宫之际就让她受这么大的委屈。

    顾琅予沉沉道:“孩子不会说谎,她小小年纪,怎会故意打翻顾离的药碗。”

    靳虞抱住啼哭的顾离下跪:“陛下难道觉得臣妾在诬陷小公主么,她是陛下的帝安公主,又聪慧乖巧,臣妾喜欢她,怎会对如此小的女童行此等卑劣手段。”

    忽然间心中一紧,靳虞望着怀中顾离身上的药汁,双目中眸光复杂。这碗药,这碗药是她所喝之药!

    她方才情急之下求传太医,却忘了这药不是给顾离喝的药。心中惴惴不安,靳虞忙道:“陛下,臣妾先去给离儿换身衣裳。”

    她起身,刚入屏风后,外边已响起秦二的通传,太医正被带来了寝殿内。

    因受伤的是两位殿下,秦二便将平素里顾琅予器重的李复带来,又叫来了常给靳虞与顾离把脉的刘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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