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月光下,三十五岁的女人妍丽宁静,暴风和海啸都已经走了。郁博雅看着她,眉眼也柔和了下来。

    他轻轻,轻轻地应了一声。

    然后,他们就回了老城。

    酒店的窗外能看到高山上的残雪,窗内,他们在月光下做/爱。

    这并非他们第一次亲热,但应该是阿善最温柔最耐心的一次了,因为有眼泪从男人的眼角流出来,阿善像一条鱼,轻轻啄吻他。

    事后,两个人的肚子都叫了起来。于是起床去超市买东西,土耳其物价亲民,咖啡才2.5里拉。

    两人坐在酒店房间里吃简餐,阿善说:“现在六月份了,今年可能来不及了。”郁博雅和她手里都还有工作。

    “要不明年结?”

    “……”

    “不愿意吗?”阿善歪了歪头,看着没什么反应的人,想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自作多情就尴尬了。

    郁博雅的反应有些傻,他用右手掐了一下自己。

    阿善撑着脸颊,看着他,笑。

    他走过去,将她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静静地抱了一会儿。

    阿善乖巧地窝在他怀中,由他体会着内心的喜悦。

    “……傻瓜。求婚这种事应该让男人来的啊。”他摸着她的短发,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激动。

    “博雅哥太小心翼翼了。过于在意,反而不知道怎么好,所以有些事只能我主动了。”

    阿善眼眸如水,反身环住了男人劲瘦的腰身。他的后颈如此温暖,阿善忍不住用嘴唇贴上去,蹭了蹭。郁博雅的呼吸几不可察变重了,诚实的身体绷紧了肌肉。

    阿善无声一笑。

    郁博雅嗓音暗哑,低声温柔道,“我一直很害怕。怕有嫌隙,怕你仇恨着我们家。”

    不想听这些,阿善吻了上去。

    她的肚子上有一条浅粉色疤痕,郁博雅垂眸,轻轻抚摸那条旧疤,脸上有些许遗憾色神色。

    阿善注视着他的表情,说:“我允许你后悔。”

    *

    半个月假期结束之后,郁博雅独自飞回国内,阿善继续自己的旅途。

    他回到国内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去监狱探望郁仕德。父亲老了,神采全无,从高高在上的政坛上摔落,这一生已无翻身的可能。

    “我和阿善要结婚了。不过她生不了孩子,郁家就要断子绝孙了。这都是你造的孽……”他看着自己白发苍苍的父亲说,“她吃了很多苦,我会对她很好的,你亏欠徐叔叔一家的实在数不清了。你想要害别人,到头来害了自己和全家,妻子死了,儿子反目。我们一家本该很幸福的。我和阿善原来也该顺利幸福地成婚生子,这么多的坎坷和伤痛,我要拿什么去弥补?”

    他的母亲死在了逃亡的路上,自杀死的。

    他的父亲捏着话筒,两行浊泪滚滚而落。

    有什么用呢?

    所有人都已经支离破碎,死的死,伤的伤,拼都拼不回来。

    他的婚礼,父亲是没法出现了,阿善的父母也都不会出现了。新人双方的家长都无法出席。所以阿善才提出简办。

    猜到这些,郁博雅就难受得在车里哭了起来。

    曾经是很幸福的。曾经是有幸福的可能的。

    *

    6月是土耳其的樱桃上市的季节,个大美味,一斤才2个里拉。阿善吃得很开心,拍了几张家常的照片,有樱桃,冰激凌,各色小吃,还有不少美人,统统发到郁博雅的邮箱:好吃便宜,还有美女,天堂!

    郁博雅回她:不要勾引我这个正在辛劳工作的人。

    她走完安纳托利亚地中海的吕基亚古道后,转道开罗,然后伊斯坦布尔,在外独自过了新年。

    腿疼开始变得剧烈,一路强撑着飞到瑞士,又开始呕吐,不得不去医院接受检查。

    检查出来的结果是肺癌晚期,以及脑膜瘤。

    “……我还以为头疼是失眠的缘故。”片刻的怔愣之后,阿善没有异议,接受了这个结果。

    她看书时,总是喜欢先翻结尾,再从头看起。现在,她看到了关于她的那最后一页的内容,有一种奇异和缓的心情。一点点无可奈何,只能接受。

    她平静下来,也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了一点点倦意。那点倦意让她的眼眶飞快烫了一下,而后安静退去。

    “你早有症状,应该早点就医的。”有着一双灰色眼珠的医生叹息,“最好马上住院,接受手术。”

    “不做治疗的话,还有多久?”

    “几个月到一年。”医生略有恻隐,看着她说,“已经骨转移了,做化疗的话效果可能不太理想,可以做穿刺,吃靶向药。”

    第47章 第47章

    阿善在入院前,乘火车去les diablerets看雪。这个来源于法语词汇,意为“魔鬼”的滑雪胜地,此时却纯白无垢,仿如仙境。

    雪花纷纷飘落。阿善拿手去接,雪花融化成剔透的水珠,她暂时忘记了病痛,微微笑了起来。

    从斯芬克斯观景台上望出去,壮观的阿尔卑斯山冰川一览无遗。群山苍茫,庄严雪白。寒气如刃。

    她看了许久,直到手脚变得僵冷,替自己点了根烟,聚一口热气。想到了父亲,阿孝,爷爷……那些往生的人,他们都去哪里了呢。

    人生到了最后,就是这般,白茫茫一片吧。

    *

    郁博雅在接到她的电话后,搁下了手中一切事务,第一时间赶到瑞士。

    阿善的第一句话是:“又要麻烦你了。”第二句话是:“先别告诉我姑姑。”

    “会不会搞错了?”阿善才三十五,她应该活到七老八十的,他一时不可置信,脑子里乱哄哄的。

    阿善牵住了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在抖。

    她已经做好了穿刺,但是不愿意做脑膜瘤的手术,只肯吃药。郁博雅和她吵架,“不要再任性了。你让我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吗?”

    “我奶奶就是这么死的。她四十八岁的时候长了脑膜瘤,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她却一直没有醒来,第三天血压骤降,死了。”阿善平淡道。

    但她每次发病,郁博雅都感觉有人在他心上捅刀子。他不忍目睹,阿善难受,他何尝好过。

    他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天天在她耳边叨唠,说服她接受手术。

    “我不愿意全身插满管子,任由别人切割翻看自己的身体,生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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