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全是真心。”她略退开一步,认认真真的对他磕了个头,恭敬至极。

    再起身,固元伸手擦了她额上的灰。“许久没喝过你泡的茶,尝尝你的手艺。”

    “是。”她起身,走到桌边坐下。

    取出茶罐,拨了些许蜷曲的绿茶入茶杯,她却莫名的想起她见过的嫩绿色鲜茶,那茶极香,若是师傅喝了一定开心。

    复又握着白巾帕将桌边烧至沸腾的汤壶提起,滚烫的沸水注入茶杯,盖上盖子。滤去第一重茶水。

    揭开盖子,茶叶已经湿漉漉,微有茶香,提起汤壶逆行转圈注水,合上盖子,静默一瞬,缓缓将碧色茶水注入杯中,七分满。

    素色白釉茶杯落在固元面前,入口还有些微烫,又甘又顺。

    “不错。”固元夸她。

    她指尖微红,伸出手摊在他面前,有些无措。

    固元瞧了一眼,难得的笑弯了眼“适才我就瞧见了,还想着你着丫头又该逞强了。”

    她无谓的笑了笑“凤妩下了山才知道自己一无是处。白和师傅学了这么些年。”

    固元道“我并不常教你,所以你也未学到我的本事。不用觉得愧对我。”

    凤妩笑起来,难得有些撒娇意味“师傅。”

    固元乐呵呵又看她为自己添茶“往日你煮茶也不曾烫过手,可是十三那孩子叫你乱了心?”

    凤妩微愣,固元自她八岁起每年上凤鸣山两趟,岂能不了解她。开口问“你这幅样子,便不只是他了。”

    她低声“师傅喝过鲜茶吗?”她又倒了些茶叶在自己手心“与这些茶不同,刚采下来的,鲜绿的,一烘好就煮了的。”

    固元意味深长嗯了一声“谁有此等雅趣?”

    那个匣子她都还未丢,他是个极其有观察力的人,她从未开口在他面前露出过渴望,他却总能一样样搬给她,茶叶,杜鹃,泥人,彩瓷。一股脑的塞给她。

    “一位,朋友。”

    “朋友?”

    “嗯。”她岔开话题“师傅可知凤妩今日前来,有事相求?”

    “我这寺庙最大的用处不过借你避难。”

    她笑起来“师傅聪慧过人,我想在这儿避上半年。”

    “半年?”固元略微沉吟“做什么。”

    “我得去一趟前线,此次粮饷克扣严重,我要亲自护送一程。”

    固元劝她“你这一路险阻不说,自古以来将在外,手里拥兵本就极易惹陛下忌讳,你冒然离京,若是被发现要闹出大动静的。”

    凤妩沉吟“所以才来求师傅,放眼整个锦都能帮我的只有师傅了。”她又倒上一杯茶“此次我若不去,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十三了。”

    “凤妩。”固元原本还想劝一劝看她如此坚定,只好作罢“你路上一切小心。总有凤鸣山打点不到的地方。”

    凤妩记得,下山那年。师傅也是如此嘱咐她。

    你一切小心,总有凤鸣山打点不到的地方。

    我从来就没有怕过,这刀山火海的,我是真的不怕。

    第41章 残阳血

    山路崎岖难行,远远望去五百车粮草盘行而上,沉冗又费力。

    这是凤妩出锦都的第二十日,每一日车轮碾过石子沉闷的声响,都在告诉自己离边境更加近了。

    打头的粮车上坐着一个面如白玉的小生,手中执一本书卷,随着粮车摇摇晃晃,正是凤妩。

    送粮草的负责人是邱则,这二十日一路上倒算是平安,可眼下立即就要到了瑞义关,他从马上回头瞧了眼悠哉看书的人,长叹口气。

    瑞义关县令是百里浅川的人,这点昨夜她就知晓了,却烧了手中书信,叫他出去。也不知到底是如何想的。

    又行了一个时辰,总算在黄昏时分到了瑞义关,县令早就在城门等候,邱则翻身下马,上前说话。

    “邱大人。”瑞义县令一身整齐的官服,同他行礼。

    “县令大人抬举在下了。”他指了指身后的粮车“此次我奉皇命护送粮车上前线,在瑞义住上一晚,劳烦县令大人了。”

    “邱大人言重了。”瑞义县令瞧了眼身后的粮车,似乎看见了凤妩,疑惑道“那位公子是?”

    “是位先生,申相府上的门客,此前随着申相打过仗,此次特地带去前行做一随行军师。”邱则说着侧身一档,又问“既然如此,我们点数入库吧?”

    “自然。”瑞义县令做了个请的动作“还请邱大人同这位公子到府上休息。”

    “好。”

    二人走在前头,凤妩将手中的书一卷塞进了粮车底下,抬脚跟了上去。

    瑞义关四面环山,是个小盆地,要去边境从此过是最佳捷径,这城门口就可见四周的青山。

    瑞义县库府此刻正由师爷同凤妩一起点数,一车又一车的粮车纷纷入库。

    那师爷点过三巡,捧着册子上前“先生,您瞧好了,五百车,可对?”

    凤妩瞧也不瞧,接过笔杆,签下邱则的名字。低声道“邱大人早有吩咐。字,小的签了,数,大人填就好。”

    她瞧着库门关上,亲自落了手臂粗的手链,回身走出了库府。

    夜色渐深,瑞义县令同邱则二人在县令府夜宴。

    瑞义在行两日就到了边境,原以为该是寡粮少食,没想到蒸出来的大米,粒粒饱满,不输锦都。

    邱则问“县令大人可知前线战况如何?”

    瑞义县令意味不明,端起了手中的米饭“年关的时候,以未竹做前线要地,将前些年丢的商丘打了回来,没想到才过几个月,此番连未竹也丢了,怕是在过两日我这瑞义县令也做不久了。”

    咚的一声瑞义县令丢了手中的碗,整碗晶莹的大米洒在乌黑的地板上,对比分外明显,他毫不在乎道“邱大人,如今战事连天,您也别想那么多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邱则看了眼那沾满灰尘的米饭,再瞧了瞧坐在一边沉默吃东西的凤妩,端起酒杯“自然。”

    酒过三巡,凤妩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借口自己已经醉了,要先回房,一旁的师爷连忙提出要送她回屋。

    凤妩称谢,走前深深看了一眼邱则,邱则想起她晚饭前的吩咐,暗自垂了眼。

    瑞义关本就雾气极重,到了深夜,已经起了浓重的雾。

    好在县令府处处灯火通明,师爷在前头领路,拐过了转角,凤妩从袖中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心跳的渐渐快了起来。

    第一次,亲手杀人。

    匕首反射出的光在她眼前闪过,她快速上前,一手捂住师爷的嘴,反手将刀插入他的心口。

    温热的血液立刻浸湿了她的手腕,那师爷还在挣扎,她下了十分力气捂他,师爷睁着眼想回头,脚在乱蹬,一口咬上她的手,凤妩紧紧皱着眉头,握着匕首的刀在他心头用力一转,她知道该有多疼。

    师爷双眼一番,绵软无力的倒下去。

    手心满是温热的红血,她喘着气,四处都有人巡逻,她没有多少时间,搜出他的钥匙和令牌,正准备走,发现师爷的睫毛还在轻微的抖动,她探了探鼻息,那人还未死透。

    为什么?

    她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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