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血肉史 作者:墨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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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娱乐圈血肉史 作者:墨池

    卦杂志《爆周刊》,竟然也不顾忌阮百行,做了一个花心老板的大专题,罗列了娱乐圈里风流无比的几位娱乐公司老板,阮百行则是大压轴。

    此刊一出,即刻掀起轩然大波。娱乐圈自有娱乐圈的法则,有的料没有爆出来,并不是记者不知道,而是不能爆不敢爆。记者和艺人其实都是相依相存的关系,虽然有冲突,却还是要互相照顾彼此的底线。《爆周刊》销量太差,几乎要关门结业,才有胆子这样搏一搏。虽然事情一出,所有的平面媒体难得一致地保持了沉默,而不是推波助澜,但是如今网络发达,网民们总是最精力充沛且充满好奇心,开始无穷无尽地挖掘那些被老板带上床的明星,最后越传越离谱,简直就跟编故事一样,却依然有人信。

    陈远生不知道阮百行有没有为此感到不满和气恼,当他知道自己老爸做了这些事之后,当时气得大脑一片空白,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他突然觉得,他和阮百行之间,或许连那些伤人的谎言都可以过去,但却止步于天壤之别的背景和家庭,他完全无法忍受把陈明福带给他折磨也带给阮百行。他想或许只有自己一个人,才不会牵累到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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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远生一个人恹恹地上楼,打开门。阮百行不在这儿来蹭饭,他也没什么心情做,准备泡面了事。他看了一会儿娱乐节目,又背了一会儿剧本,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泡了面也吃不下去,光看着就觉得恶心,正烦闷间,他接到了阮百行的电话。

    陈远生按了免提,电话里清晰地传来阮百行的呼吸声。

    “陈远生。”

    “嗯。”

    一时间又是无话,却没有人有挂电话的意思。

    “陈远生。”阮百行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好了,要跟你重新开始。以前的事都揭过好不好?”

    对于阮百行会说这样的话,陈远生是有预感的。要说几天前他还小有期待,可现在真的亲耳听到,却没有一点儿开心。过去都揭去这一句话多么简单,而现实的阻碍轻易却揭不去,并不是一己喜怒哀乐就可以决定的事。

    “老板你这么说,张少荣会难过的,他真心爱你。”陈远生握着拳头慢慢说:“而且,我玩不起你们那种精神、肉体的游戏。”

    “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一定不信,但是――”阮百行顿了顿:“我一直对于男人之间的感情持悲观态度,不相信谁会和谁一直到底,必然是激情一过感情便过。可是这次我却有一种预感,我和你是要一直到底的。”

    陈远生原本拳头握得发白,此刻却无力松开来。任谁听到这样的情话也是会感动欣喜,更何况,阮百行之于陈远生,半分做不得假,真的是软肋。

    最终,陈远生只留下一句:“我需要时间。”

    而这时间对阮百行来说,未免有点过长。那天阮百行打完电话之后,接着去跟姑妈阮一罗深谈。他跟她说明了自己的立场,这回是铁了心要跟个男人在一起,要她收起那些阮家人的把戏,言语之间竟带有威胁的意思。阮一罗叹了一口气,说:“这回陈远生救了你一命,看着也不是图上位才跟你。我不想看你不好受,也少不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老太太面前瞒着,只有一件事你要答应。”

    “什么?”

    “结婚,哪怕只是个幌子也行。”

    “不可能,我不能答应。”阮百行摇头。

    阮一罗想想说:“我再退一步,你只要给阮家留个后,我就不管你了。”阮一罗自己早些年嫁过人,因为无法生育、丈夫出轨,便凄凄惨惨地离了婚。孩子对她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因而越发执着。阮百行认真地看着阮一罗说:“这就更加是不靠谱的事了。他不会结婚,我就不会结婚,我得陪着他。”

    当晚他接到陈远生一条短信,只有九个字:“给我两个礼拜想一下。”接着他便消失了,阮百行忍住不去找他,简直有点等待审判的感觉。大约过去半个月,陈远生重新出现在公司,形容憔悴,连眼神都是木渣渣的,无一丝神采。他处处躲着阮百行,连电话也不接,反而天天跟张少荣混在一起。阮百行问张少荣,他就说《山河碎》即将开机,陈远生十分认真,怕自己在片场出错,所以常来请教。对于这样的说法,阮百行半信半疑,终于忍不住在陈远生家楼下堵住他。

    陈远生见到阮百行那一刹,竟然是害怕的感觉居多。阮百行胡子拉碴,没由来一丝落魄的意味。

    “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请不要躲着我。”阮百行伸手想去扶陈远生的肩膀,却在半途停下。陈远生却忽然笑得眉眼灿烂,眼睛里有意味不明的情绪。他上前拽住阮百行的衣领,扯下来吻过去。

    阮百行愣了一下,立刻热烈地回应起来。距离两人上一次做爱,已经是大半年过去,这一下立刻就把火都点燃了。陈远生气喘吁吁地抓住阮百行的肩膀,说:“带我去……去别墅。”

    阮百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立马把人丢进了车里。一路上风驰电掣,简直把汽车开成了高铁,险险就要出事,陈远生和阮百行却享受着这种带着危险的激情。

    两人从客厅就开始脱衣服,一路脱到卧室。陈远生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急躁,简直是要把阮百行囫囵个吞下去。阮百行扣住陈远生细瘦的腰,从耳朵开始亲吻。陈远生皮肤白,满身迅速浮起一层薄薄的粉红色。陈远生伸出手,一把抓住阮百行的下体,拿眼睛斜睨他。阮百行倒吸了一口气,干脆省略前戏,抬起陈远生的一条腿缠在腰上,套上保险套就往里冲。陈远生闭着眼,整个人往后仰,脸上的表情痛苦恍惚,却无法分辨是快感还是疼痛多些。肉体激烈撞击,快感升华上脑,一阵阵的情潮之中,陈远生忽然用沙哑的气声喊他:“阮百行,亲亲我。”

    阮百行伸长手臂把陈远生抱起来坐在自己身上,持久而热烈地亲吻他。陈远生紧紧靠着他,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事后两个人一起洗了澡,陈远生十分疲累,眼睛也睁不开,最后是让阮百行替他清理,然后再抱上床。阮百行在陈远生嘴巴上啄了一口,然后心满意足地睡去。

    黑暗中陈远生毫无睡意地张开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隔了好一会儿他坐起来,把阮百行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小心地移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竟然看出两行泪来。他扼住自己的喉咙,低下头亲亲阮百行的额头,哽声道:“我实在受不住了……”

    第二天阮百行醒来,枕边只有人曾经睡过的痕迹,床头遗留一张便笺,上面是陈远生并不好看的字。

    ――我要和陆茵茵结婚了,再见。

    他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一个噩耗将他立刻召回了美国。阮家老太太脑溢血去世,他身为长孙,什么事情都要亲自决定,实在分不出心来向陈远生问个清楚。陈远生的电话已经停机,也搬了家,隔着太平堰他只能吩咐周舟一定要把人找到。这场丧失直忙到一个月后,阮百行才得以回国,可他在机场一落地,就收到周舟的电话,张少荣出车祸身亡。

    阮百行一刹那愣住了,刚刚经历了亲人离去,再次听到噩耗,让人有点喘不上气。他依然吩咐周舟一定要找到陈远生把他带回来,然后才挂掉电话赶去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阮百行才知道,在那辆出事的车上,也有陈远生。

    阮百行脸色很难看,却依然镇定。他问清楚了所有情况,知道陈远生并无生命危险,只是脸部和腿部受伤。出事之后,伤员被立刻送往最近的医院,医疗条件却不见得最好。他安排周舟立刻为陈远生转院,而自己必须集中精力办理张少荣的后事,应付媒体和伤心欲绝的影迷。张少荣是公司的一哥,娱乐圈举足轻重的影帝,身为海天的老板,是怎么样都不可马虎的。

    然而阮百行却没能见到受伤后的陈远生一面,他彻底地消失不见,而留给阮百行的最后一句话却是他要和陆茵茵结婚了。

    阮百行恨他居然有这样的狠心和决心,在伤病中也要躲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阮百行忽然就不想再找他,一切就这样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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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天所谓的平民式约会之后,陈远生总是躲着阮百行,多少也是有点儿往事不要再提的意思。而阮老板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是要一路来个故地重游,处处挑战他的神经是否足够强悍,陈远生远远未修炼到那个档次,除了躲还是躲。

    不过阮百行逮人却一逮一个准。陈远生实在受不了,好脾气地跟他打商量:“老板,你看现在经济不景气,还是要以事业为重,不要耽于美色啊!”

    阮百行斜睨了他一眼,皱眉四下看:“美色?在哪里?”

    陈远生连忙点头,大喜:“阮老板你也知道没有美色,何必在这浪费时间。您换个地方待待,什么样的新鲜肉体没有啊?”

    阮百行一本正经地思考了半晌,说:“说的倒是很有道理,不如你陪我同去吧。”

    陈远生有点暴躁:“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阮老板?”

    阮百行直直看向他的眼睛,指着自己的心口:“我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可是你什么意思我却越来越不明白。你什么时候才能说一句真话?”

    “哈哈。”陈远生干笑两声,手心有点燥热。他用手捂住额头,,突然有点神经质地说:“好啊,你先把阮一罗腿打断再扔到水里溺上几分钟,我就陪你忆旧游去。怎么样?”

    阮百行眼神一闪,伸手来抓陈远生放在额头上的手,陈远生立刻弹开,又嘻哈哈哈靠进来:“我知道我知道,那个是你姑姑,你很难办。”他顿一顿,咽了一口唾沫,撑到阮百行耳朵边,用气声说:“如今您别墅里还养着小情人,还是多花些心思照顾照顾,免得腿也跟我一样,莫名其妙断了。”

    陈远生趁他在反应之前跳开,操起手盯着他,眼睛里神情刻薄。阮百行不解地蹙起眉头:“什么小情人!那里我已经两年不去了。”

    陈远生心里空了一下,表情却是不信。阮百行站起来:“不信我们就去看看,省得你阴阳怪气。”

    “不去!”陈远生毫不犹豫地拒绝。

    “难道你就真的不愿意回去看看?你怕什么?”阮百行忽然逼近,压低声音问他。陈远生思绪不知飘到何处,好半天终于点头:“看看就看看。”

    陈远生从没想过会和阮百行一起再回别墅这里来。什么都还是老样子,包括门锁的密码。陈远生输入那一串数字,那是他和阮百行初遇时自己的体重,也几乎可算是最轻的一段时期了。两人站在玄关处都没有往里走,阮百行是等着陈远生先,而陈远生是不敢。他如今就算多穿了好几层厚脸皮,却还是有眼角泛酸的感觉。而他最不想的,就是在阮百行面前哭,那是最矫情无用的举动,偏偏不知为何那么多人以此做武器。

    屋子里安静无声,似乎并没有人。陈远生知道黎刚刚从泰国拍完写真回国,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大约还是处于休息期,不晓得他现在又跑哪里去了。阮百行忽然伸手帮陈远生把耳朵边的头发掠了掠,说:“头发怎么留得这么长?又不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

    陈远生吸吸鼻子,又换上笑嘻嘻的表情:“导演让留的,要梳大油头,拍完之后就忘记剪了。”他说完调整了一下表情,抬脚往里面走。

    厚重密实的绒布窗帘遮住巨大的落地窗,内里一丝光线也无,昏暗一片。陈远生随手打开地灯,却是吓了一跳。沙发和角落里堆满了灰扑扑的公仔玩偶,排排坐像是在开会。茶几上摆着十分显眼的一大一小两只马克杯,合起来是一对的样子,像是从什么地方拿回来的赠品,只是那颜色血红吊诡,灯光下洇洇泽泽,令人生寒。陈远生有点迷惑,不晓得黎和阮百行搞什么鬼把戏。他有点口渴,到饭厅去接水喝,晃眼又见餐桌上也相对摆着两副碗筷,一副干干净净,另一边的碗里还有满满一碗薏仁粥――陈远生知道阮百行最讨厌薏仁这东西。

    陈远生心里觉得不舒服起来,他连水也不喝了,低头就往外走。阮百行也摆出满脸的困惑,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远生不信:“竟然你也不知道?”

    阮百行立刻转到一边去打电话,陈远生也毫不避讳地跟过去听。电话那头不知是谁,阮百行草草说了几句就挂掉,陈远生没来得及让开,阮百行转身就撞到他的身上。阮百行连忙扶住他,说:“这里我久不来,竟然被姑姑拿去送人了。”

    陈远生冷笑一声,颇有意味地说:“果然不错。你这新助理不如周舟机灵,怎么说换就换人了?”

    阮百行不答这个话头,只说:“你要不高兴,我明天就让黎搬出来。”

    “那是自然。”

    陈远生连忙点头:“不过这个地方,我却是不要再住了。”他想一想,又笑了起来。黎卖了他两次,一次得了一支几百万的名表,一次又得了这么座房子,看来他也并非一文不值,倒是有些价钱。

    阮百行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难过与心痛。陈远生只觉得眼睛又不舒服起来,他偏着头盯着阮百行,眨眨眼,也不晓得是不是为了把眼泪眨回去,样子竟然有点幼稚可爱。

    “不如这样,你把欠我的那四颗牙也还了吧,我们一次结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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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赖床可算是人生一大享受,陈远生却是最近才尝到其中美妙滋味,倒不是因为以前没多少时间睡觉,在韩国那一段时间,睡觉几乎是主业,可他睡不着,失眠困扰了陈远生三四年。

    因为休假的缘故,陈远生现在几乎每天都要睡到快到十一点才能勉强爬起来。其他人倒没什么,恨得牙痒痒的是咪咪。到了年底,就是各大颁奖礼排排坐分猪肉的时刻。陈远生这一年的作品虽然不多,可都是十分拿得出手。《山河碎》在gtv电视剧大赏上获得十一项提名,稍微沾亲带故点的都想攀着剧组搏版面,反而陈远生这个正正经经的男二号在家休假,颁奖礼也不出席。虽然因为陈远生并不是gtv的艺人,而且因为当年解约的龃龉,肯定不可能把最佳男配角的奖给他。但是gtv的电视剧大赏是娱乐圈一场盛事,请来当颁奖嘉宾打酱油的的大牌也不占少数,而其颁奖典礼本身也是当仁不让的收视冠军。所以对于陈远生缺席颁奖礼而在家大睡这样的行为,咪咪是气得三天不想理他。

    音乐圈的颁奖礼就相对要水得多,除去几个压轴大奖,其余的猪肉奖项只要是经纪公司公关得当,当真是想拿就拿的。也正因为这样,哪怕是陈远生只出了一张玩票性质的ep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水准,也在不出席颁奖礼的情况下,拿了两个音乐先锋榜的最佳新人。

    所以这天陈远生是被咪咪拿着两樽逵猩竦慕弊从被子里拖出来的。陈远生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不想起来。可是咪咪那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劲头他惹不起,只能爬起来应付。

    咪咪对路佳途印象很好,拉着他聊个不停,只是路佳途一直在写东西,偶尔礼貌性地答应几句。陈远生远远看着,十分佩服咪咪的强大内心,也只有她能跟路佳途聊天。陈远生看他们坐在一堆,忽然有点围炉夜话的温暖感觉,只可惜现在是白天。他也屁颠屁颠跑过去坐在地毯上,围成一个三角形,笑眯眯地看着咪咪。

    咪咪瞪了他一眼,拿出ipad刷微博,嘴巴里指点江山,给陈远生安排工作:“公司刚刚给你接下来el

    s的跨年演唱会,在十点左右唱三首歌。”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用夸张的表情一字一顿说给陈远生听:“八、十、万!”

    陈远生配合地哇了一声,然后抚摸咪咪满头乱发的脑袋:“过年请你跟我一起去旅游,怎么样?”

    “谁要跟你去旅游?”咪咪默默地想:“那时候你不晓得跟哪个在旅游呢!”

    “这两天你倒是很精神嘛!你的小姐妹没有找你吐槽了?”陈远生对着她露出和蔼可亲抚慰下属的样子。咪咪和黎的助理原来一起在海天打过杂,关系不错,前一段时间黎出事,晚晚泡夜店,她的小姐妹每天凌晨三四点去把醉醺醺的人领回家,很是苦逼了一阵子,天天抓住咪咪狂吐槽。

    “没有,黎去完泰国回来就消停了。”咪咪偏着头想了一会儿:“你说他会不会还打着小安的主意?”

    陈远生摊手:“那可难说。”陈远生和顾长影合作了两回,却也不怎么熟,只是打打招呼说说客套话的交情。顾长影是个沉默稳重的人,可对于身边花蝴蝶一样惹是生非的小安,却是护得不一般,而小安家中有涉黑背景,也不易惹。他一下子眯起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咧开嘴无声地笑。又低头开始刷微博的咪咪忽然一声尖叫,指着ipad冷静不下来:“快看快看!”

    陈远生嫌弃她咋咋呼呼,抬眼一瞄,ipad上模模糊糊的相片一张,是两个赤身裸体纠缠在一起的男女,女人模糊一片,而男人的面容和器官却是一清二楚。路佳途竟也被咪咪的尖叫声吸引了,凑过来一看,说:“又是哪位明星出艳照门了?”

    咪咪抖着手把屏幕往上滑了一下,说:“黎和丁瑶熹。”

    路佳途“哦”了一声,又坐回去继续写他的论文,咪咪哭丧着脸对着陈远生吼:“完了完了,我又要被整夜整夜地骚扰了!原来在片场我看丁瑶熹挺瞧不上黎的,怎么也滚到一起了?果真都是好演员啊!”

    陈远生坐在那儿没说话,一副古怪的表情,其实他也不晓得自己心里是高兴还是难过。他安静地坐了半晌,开始起身找自己的手机,东摸摸西看看,却是找不见。陈远生最后没办法,只能对路佳途说:“把你的手机借我,我给自己打个电话。”

    路佳途坐着没动,下巴往前一伸:“喏,在那儿。”

    陈远生从茶几上捞起路佳途的电话捣鼓了一阵,一阵音乐声噼里啪啦从咪咪屁股下面传出来。他丢下路佳途的手机,跳过去来把咪咪拖起来,简直无话可说:“那么大一坨东西在屁股底下你居然没有感觉?”

    咪咪横了他一眼,凶神恶煞地说:“你管我!记好了,明天《夜盲症》首场点映仪式,你要是敢不参加,哼哼!”

    “是是是。”陈远生连忙做奴才状答应下来,闪回卧室换衣服。今天好不容易资本家无心理会他,他可要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出门放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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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远生带着墨镜和鸭舌帽、围着厚重的格子围巾全副武装地出门了。坐上自家的小本田,他掏出手机看时间。陈远生没有带手表的习惯,也从不打算在手腕上套上一堆机械零件,他看着手表就没由来犯恶心。

    车子一溜烟开到郊外一家温泉疗养院,陈远生在车里坐着眯了一会。他停好车,施施然往疗养区的小花园走去。其实陈远生有点路痴,来之前他研究过好几遍地图,可现下依然晕头转向,可他丁点儿也不着急,镇定无比地慢慢绕着花园转了好几圈,才找到入口进去。

    花园里四处都是一种齐腰高的常青植物,陈远生认不出,也没心思研究。只是隔着那些绿得无精打采的植物,他远远地就瞧见了半截背影――真是好久不见了。

    陈远生笑得很古怪,慢慢踱步到那人面前,伸出手:“好久不见,周助理。”

    周舟抬头见到是陈远生的时候抽了一口气,没有理会他伸出来的手:“怎么是你?”他不安地左右瞧,右手不停地打颤。

    周舟是个娃娃脸,个子也矮,所以特别显年轻。原来跟在阮百行身边的时候,陈远生常常猜测他的年纪,可是三年多将近四年不见了,周舟却是满头毛刺一样的花白头发,在陈远生看来就是瞬间老去,不光是外表,还有他的精神气。

    陈远生拍拍他的肩膀,让周舟又是浑身一抖:“别望了,路佳途没来,是我用他手机给你发的短信。”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你该不会以为你住个疗养院他就会见你吧?”

    周舟的脸色瞬间惨白,还泛着一种恹恹的死灰色。陈远生摘下墨镜,靠着周舟坐下来:“住进来多久了,周助理?”

    “你还不晓得吗?”周舟不看他,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你走了那年阮老板就把我辞退了,还逼得我连份一工也找不到,最后还是阮小姐可怜我,愿意让我跟着她。”

    陈远生扑哧一声笑出来:“怎么?你不是一直和阮一罗同声同气收拾我,我还以为你早就是她的人呢!”

    “你今天要是来嘲笑我的,请快些罢,我精神不济,不得那么多时间听你羞辱。”周舟面无表情,手伸进裤兜里一下一下地扣着手机。

    陈远生点点头,说:“我比你忙,也不跟你说废话。扎心的话一两句命中要害就行。”

    周舟抬起头飞快地瞄了陈远生一眼,有些迷惑:“你真的是陈远生?样子不一样了,说话也不一样了,比原来更……”

    “刻薄还是恶毒?”陈远生接过话头:“别人这么说我是无所谓,只不过对周助理,我真的是担不起这个评价。”他伸出手打开五根手指摆到周舟面前,一样一样数:“是你跟阮一罗说阮百行一早就养着我了,对吧?是你把我堵着去给阮一罗羞辱了两次,对吧?黎把我关起来,是你忽悠阮百行说找不见我,对吧?后来我出车祸,不是阮百行吩咐,而是你带着人来打掉我四颗牙的吧?”

    “这都是你的猜测,我不承认。”周舟那股子冷漠酷厉劲这会儿倒是回来了,将一双手摆在大腿上:“我是个打工的奴才,跟你无冤无仇,没有老板的吩咐,我何苦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告诉阮老板你人在哪里是阮小姐的主意,那个时侯老太太刚刚去世,阮小姐不想老板为你分心。可车祸后面那一顿打,你怎么就不认为是阮老板为荣少出气呢?”

    陈远生吹了一声口哨:“我以前也是这么想,可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路佳途的舅舅。”他向后一仰,把身体重量放到长椅上,接着说:“路佳途可是记恨这你这个舅舅把他送去孤儿院自己跑了,你看你现在这样了也不来看你。”

    陈远生这一句话敲打到周舟的死穴,饶是他是钢筋水泥的雕塑,一样也裂开隙罅。周舟站起来,冷冷地说道:“陈远生,我没时间陪你闲聊。请回吧!”

    陈远生还是呵呵几声,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收起来:“要是路佳途知道他该叫你这个舅舅一声爸,你猜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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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太过分!”周舟猛然回头,冲陈远生大吼,脖子上青筋暴露,声音有点破音。陈远生觉得好笑,一下子站起来,他比周舟足高出二十几公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感谢张少荣替你养了儿子,给我使绊子也就罢了。可当年要不是我跑得快,张少荣死了,你何止打掉我四颗牙。现在叫我别太过分?”

    那年的记忆实在痛苦,陈远生愿意选择性遗忘。张少荣死在他身上的触感无比真实,他知道自己只差一步就也被带走了,于是怨恨为何死神少偷懒少走了一步,这样活着陷在泥潭里,比死了还要艰难万倍。躺在急救车上他盘算自己失去了容貌和双腿还能剩下点什么,哪知这最初的痛劲儿一点没过,又少了四颗牙。

    “你才一回来,就故意在他面前提那些事儿。“周舟痛苦而艰难地说:“前不久阮老板就又见了我一回。毕竟我跟着他十几年,以为他念着旧情想见见我。可他一见面就问我是用哪只手打了你。我不敢不回答,只能随便伸一只手给他。阮老板就扔了一把文具刀给我,让我挑断自己的手筋。”

    周舟闭上眼,那回忆依旧让人战栗害怕。他平时看惯了阮百行对住外人的冷酷无情,依然是被吓得满身冷汗,只能磕磕巴巴说出一句:“我不晓得哪儿是手筋……”

    阮百行当时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说:“不急,我也不催你。这儿有电脑,你大可动用收索引擎,什么时候研究好了,什么时候下手。结束后记得打扫干净,我怕脏。”说完连看也没再看周舟一眼,就推门出去了。周舟绝望的坐在那儿,他无人可以求救。阮百行这么对他,比起三年前赶她走时要仁慈了许多,他知道怎么都逃不过。周舟是个心狠的人,对自己也不例外。他没犹豫多久,就拿起文具刀猛然扎上自己的手臂。

    最后周舟是因为失血过多而被送进医院的。清醒后他给路佳途打电话,对方冷漠而彬彬有礼,只把他当成为了享乐抛弃自己的亲戚,仅存冷淡的血缘关系。周舟不敢让他来探病,他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把什么都说出来,病中的人总是脆弱,谁都不例外。

    这些事周舟谁都没告诉,更不可能说给陈远生听。他的手如今已经是个摆设,连筷子也拿不了,还老是抖。他默默把手藏进口袋里,说:“你到底想怎样?”

    关于周舟,他并不想把事情真相告诉路佳途。他是无意中看到了路佳途的信件,才发现蛛丝马迹,最后找侦讯社调查出两人的真正关系。陈远生想了一会儿,说:“我就想来看看,你这样的人,究竟能不能过得顺心如意。”他没有说出的下半截话是,原来光靠嘴皮子羞辱没多大意思,这样看着一报还一报才是最过瘾的事。那时他已经跟周舟的护理人员聊过一阵儿,知道周舟曾经因为失血过多送进医院,输血之后出现各种不良反应,差点因为心脏休克而丢了老命,这才发现原来他患有轻型地中海贫血症。因为输血中并未注射除铁剂导致一系列并发症,现在的身体素质已是差极。

    陈远生觉得自己十足是个病人,只要想起有些人还开开心心在享受人生就觉得浑身都疼,像背马蜂蛰一样。他不曾想过自己原来会有看人落魄就通体舒泰的一天,而且丝毫不觉得自己变成这样有什么不妥。他想如今他快要变成跟陈明福一样的人了,周舟说得一语中的,由内到外,他已经和原来那个陈远生全然不同。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陈远生回想起离开之前,周舟了无生气地站在树荫下,背部佝偻起来:“是阮老板告诉你他没做过,所以你把账算到我头上。可你该知道他们这种人物,总是爱好忘记自己做过的事,就这么敢信他?”

    陈远生脸上没表情,慢慢吐出一句:“不是我敢信,而是我愿意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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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席《夜盲症》首映仪式时,陈远生穿的是法国两大顶级奢侈品牌明春即将发售的合作款。在年末的时候还和顾长影一起被邀请,出席明年春天该系列的成衣发布会,到巴黎看秀。这个事情说起来是因为《夜盲症》是海天娱乐同美国h新闻传媒集团共同投拍的,如今中国电影市场大热,这样的合拍片也越来越多。为了《夜盲症》的欧洲及北美地区的宣传,便有了一系列看秀活动,陈远生算是搭了公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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