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血肉史 作者:墨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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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娱乐圈血肉史 作者:墨池

    要是这样,就跟我来。”

    陈远生原本是随口说说,从他对阮一罗的态度里可以知道他并不敢对这资本家做什么,哪知陈明福气势汹汹的挽着袖子,真的跟着陈远生去了别墅那里,像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

    陈明福进屋之后,好像是立马忘记了气愤,开始啧啧称赞其陈远生住的地方。他不想理会这个话题,刚刚陈明福的一下子踢倒腿上,陈远生怀疑是不是又流血了,便到卧室去换衣服。

    他卧室的门正大开着,两个赤条条的人正在床上缠绕得忘乎所以,空气里是体液的腥臭味,耳边是充满情欲的呻吟和拍打声。

    陈远生忽然脚下发软,一步也迈不动。他的心脏里一定钻进了一只小虫子,一阵一阵锥着痛。本打算转身就走,他却顿了一下反而走进屋里去。他接了一杯热水,猛然泼了上去。

    他听到一声尖叫,那是黎的声音。

    阮百行站起来,面色晦暗。他盯着陈远生看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地出去了。陈远生的胸口上下起伏,喘息声声粗重。他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在发抖,却还装作镇定:“滚起来,我要洗床单。”

    黎扭着腰爬起来,一件一件慢慢穿衣服,白花花的裸体在他眼前直晃。陈远生只觉得眼晕,他伸手把传单扯下来,上面混杂着两个人的气味,他忽然觉得受不住了。陈远生泄愤地把床单踩了几脚,转身就冲了出去。

    阮百行堵在门口,远远地就望住他。陈远生要用尽全力才能同他说话:“让开。”

    阮百行的样子看不出是恼怒还是后悔,他只是堵在那儿。陈远生对着他疲惫地一笑:“阮百行,你以后爱咋样咋样,我不奉陪了。”

    “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陈远生一仰头,说:“谢谢你今天给我演这么一场好戏,大家该散就散了!”

    阮百行一下子捉紧陈远生的手:“是你气我在先……”

    “哈哈!”陈远生大声笑了起来:“这话你该对着别人说。阮百行,那个影帝奖真心不该颁给张少荣,应该发给你才对!”

    阮百行慢慢松开陈远生的手,好半天才压着嗓子说:“你都知道了。但是……我和张少荣在去日本之前就已经分了。”

    “是吗?真遗憾。”陈远生的声音麻木,他伸手推开阮百行,打开门再回头看了这个男人一眼:“大家好聚好散吧。”

    夜色渐浓,四周景色模糊,冷风浸骨。天幕整个倒扣下来,似乎随时都会塌陷,陈远生一个人走在这样的夜色里,身体愈来愈凉。他实在是搞不懂人类、更搞不懂自己,在无意间听到那个电话之后,竟然还会对阮百行抱有希望。他到底是在希望什么、忍气吞声、受尽折磨是为了什么,却连自己也不知道。在看到黎和阮百行上床的时候,他幡然醒悟,没有他,还能有黎,有张少荣,阮百行身边永远都不缺各式各样的爱情。

    更何况,对于阮百行这种人来说,他心里真正珍惜的,一定会妥帖收藏,然后再造一条所谓软肋给人看。阮百行一定早就打定了主意,一旦出柜,那些苦啊难啊就直往他身上招呼,旁的人还以为掐住了阮百行的死穴,多聪明的人啊!

    张少荣才是阮百行想保护的珍宝,而陈远生之于阮百行,只是那条凭空捏造出来的、假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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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夜盲症》是陈远生第一次拍民国戏。片子里他饰演帮派老大的公子,因为怀疑自己的身世而辗转找到一位艺名白凤凰的粤剧老倌学唱戏。因为电影里有唱戏的桥段,杨导希望陈远生自己来唱,因此找了知名戏曲老师赵槐来教他。

    第一次去赵槐老师家中拜访的时候,恰好碰到装潢整修。赵槐叉腰站在客厅中央,声若洪钟地指挥人把家具搬到他指定的位置。陈远生便在一旁耐心地等他弄完。

    赵槐是个侠客似的的脾气,对人很是爽快。他不与陈远生虚礼客套,上来直接就试陈远生的声音和功底。他是白纸一张,赵槐只能从头开始教。好在陈远生嗓子不错,领悟能力,一个下午就把一折《再世红梅记》的身法学得似模似样。

    赵槐有点话痨,练完之后就拉着陈远生家常里短地唠嗑。

    他嗓门实在有点大,陈远生不得不离他远点:“你当我刚刚在干什么?我找了个高人叫四象法师的给算了算,他说我这屋子风水不好,要改格局。我告诉你这个四象法师是个厉害人物,你们圈子里好多人都信他。”

    陈远生敷衍地笑了一下,他知道人年纪大了难免迷信,却不太想接话。赵槐开了这个话题,就一路喋喋不休起来:“你别不信。圈里有个女艺人找四象法师求子,前不久就真的怀上了,你说多神!”

    陈远生嗯嗯应了几声,是在苦于无法脱身,所以当电话响起来的那一刻,他心里大念阿弥陀佛,赶快接起来。

    电话是周蕴打来要请他吃饭,陈远生本来还犹豫了一下,眼角瞄到赵槐,一个哆嗦赶快答应下来。

    陈远生开着他的小本田往两人说好的餐厅赶,电台广播正在播报最新的娱乐新闻。吴仲言在车震门和婚变门之后首次回应媒体,提到他和姜郁的情变。他提到自己和姜郁已经在一个礼拜之前签字离婚,现在两人已经再无瓜葛牵扯,并且言语之中暗示是姜郁出轨在先,他伤心失意之后才和嫩模交往。陈远生听得直乐,这演艺圈的人真是现实得可爱,哪怕是夫妻,也是没有情面可讲的。

    到了目的地,陈远生刚刚泊好车,就收到阮百行的电话。他给这位资本家设置了专用的铃声,是上回他故意气阮百行时偷偷录下来、阮老板气急败坏喊他名字的声音。所以尽管陈远生觉得接他的电话准没好事,还是心情无比舒爽。

    “在哪呢?这个时候怎么不在公司?”阮百行的口气平淡,似乎是例行公事查岗。

    “约会呢。”陈远生嘴巴翘起来,补了一句:“和女的。”

    “马上回来,开会。”阮百行压低声音说话听起来很有压迫感,陈远生以前一听他这么说话,立马就会服软、怕了。可现在他是胆子比天还大,嘻嘻笑:“老板,有什么事你跟咪咪说,我脑子被撞过,记不住事,说了也白说。”

    阮百行似乎是忍了一阵儿,终于发怒:“我倒想把你脑子劈开看看到底是不是真有问题。上次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动姜郁,你转头就又去爆料。别太过分,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怎么着你么?”

    “天地良心我爹做证,我真没这么想过。姜郁啥事儿我都不知道,您查清楚点,可别冤枉好人呐。我如今在您手下混食,那是战战兢兢忠忠心心,比摇尾巴的狗都向着您。”

    阮百行忽然觉得拿这样的陈远生毫无办法,怒气也去了些,最后简短地撂下一句:“半个小时后我要在公司见到你。”接着就挂了电话。

    陈远生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说了一句:“慢慢等着吧阮老板。”把手机往裤兜里一插,推开餐厅的门走进去。

    陈远生被领到包间里的时候,周蕴已经到了有一会了。她其实还觉得有点尴尬,握着刚买的娱乐周刊的手有点发潮,看见陈远生进来,赶忙站起来。陈远生礼貌地对她笑一下,坐下来说:“好久不见。”

    其实他们一个礼拜前才见过,但在那之前,他们也许从来没想过两个人还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吃饭。对于这一点,周蕴心里十分感激陈远生的大量。

    “怎么,点菜了吗?”陈远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三年没来了,有什么好介绍?”

    周蕴嘴巴动了动,刚刚要说话,又被陈远生截下:“那些事一个字都别提,否则这饭吃不了。”

    周蕴只能硬生生把道歉的话忍下来,给陈远生介绍菜色。等上菜的时候陈远生无聊,把周蕴的娱乐周刊翻起来看。不看不要紧,可这一看之下,脸色都变了。他合上杂志,沉着脸问周蕴:“这周刊上爆料说姜郁怀孕了,是不是真的?”

    “我……”周蕴犹豫不决,咬着嘴唇半天才说:“是真的。”

    陈远生伸手理了理衣领,脸上神色不定,最后拿眼睛使劲看周蕴:“你知道得可真清楚。姜郁现在大好前途,也舍得生孩子?”

    周蕴点点头,她和姜郁私交算是不错:“在这之前郁姐还怀过一个,吴仲言就说前途大好,这个当口不能要孩子,逼着郁姐把孩子拿了,可转头就找了个嫩模给他怀了一个,两个人这样才闹翻了。”

    不知怎么,一顿饭陈远生吃得心乱如麻,吃到一半阮百行又把电话打过来,他来了火气,接起来不待阮百行出声,就对着电话吼:“烦不烦啊!好好好,就是我爆料行了吧。我这是帮您呢,姜郁混不了演艺圈,就给阮家乖乖当豪门奶奶。你得谢谢我!”

    “那就多谢了。”阮百行这回倒是气定神闲了。也不晓得这资本家不知刚刚打听了什么消息,陈远生冲他吼也不生气,只说:“你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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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怕陈远生和周蕴都没有想到,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两个人居然能重新友好起来,简直有做回好朋友的架势。二人重新熟稔起来的原因之一却是因为公司正在为陈远生筹备专辑,准备打造陈远生为全能艺人,而他的唱片发行正是周蕴所在的华悦。用老人带新人是唱片行业的一向习惯,所以在周蕴即将发行的新专辑里,她和他合唱了一首歌曲,并且一起跑了好几个综艺节目通告。

    陈远生不晓得怎么公司突然有了给他出专辑的计划,光是电影那头已经搞得他焦头烂额了,现在还要抽出时间来录音,也实在太看得起他这个刚刚复出的人了。但是阮百行向来喜欢烧钱,陈远生才懒得替他操心。咪咪对于此表现得很是兴奋和激动,她现在已经把陈远生完全当成小鸡护在羽翼下,因此很有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自觉。

    陈远生和周蕴的合唱作品作为周蕴新专辑的第二波主打,已经在各大电台开始打榜,借着周蕴的人气、杨秀的新片的声势和当年那场车祸的缘故,陈远生的网络引擎搜索排名噌噌噌往上涨,俨然当红炸子鸡的派头。咪咪说给陈远生听,他还不信,直到咪咪拿回一张知名时尚杂志的二十周年晚宴的邀请函,并给他看了赞助商提供的衣服,陈远生翻着标签看了一眼,不由得啧啧一声,才开始意识到也许他真的要红了。

    主办方安排了陈远生和周蕴一起走红地毯,位置也是挨着坐。陈远生对娱乐圈里这几年间出来的人物不大熟悉,也只能跟周蕴聊天。由于等下和周蕴还要表演,他饿着肚子不敢吃东西,整个人心不在焉。周蕴不晓得紧张还是腹泻,厕所跑得很勤快。陈远生看着周蕴问她:“你是不是得了厌食症啊,什么东西都不想吃,瘦得这么厉害!”

    “太紧张了,怎么敢吃东西!还有两个礼拜我的新专辑就要正式发行了,要是胖了一点,经纪人准得掐死我。你也知道现在的电视屏幕有多苛刻,无论你多瘦,电视里看上去都是肿的,更何况我这个脸型,还有点baby

    face。”周蕴懊恼地说,她看着陈远生的脸,羡慕道:“你这脸倒是削得不错,韩国的技术还是比国内强。”

    陈远生立刻无语地闭嘴,后悔怎么能跟女明星讨论减肥事宜。他一偏头,却看到一个人跟他挥手打招呼。

    陈远生想了一会儿才认出这个人是阮百锋,大资本家的堂弟。看到他陈远生知道阮百行肯定也来了,眯着眼睛一搜寻,果然在最前排的桌子那儿,阮老板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地挨着姜郁坐着,陈远生立刻把眼光收回来,他懒得看。只不过陈远生倒真是佩服姜郁,如今流言匪语甚嚣尘上,她还不失仪态的来参加晚宴,恐怕等会儿后台媒体群访她是会被口水淹死。

    阮百锋不见陈远生有什么动作表情,跑过来跟他打招呼。阮百锋与他堂哥脾性很不一样,是个天真心善的人,阮百行把他保护得很好。而阮家人里,也只有阮百锋还挺喜欢他。

    “陈哥,好久不见!”阮百锋高兴地冲他笑:“回来也不来找我,我挺想你的。”

    “前段时间太忙。”陈远生也挺喜欢阮百锋,于是说:“那找时间约出来吃个饭。”

    “好,叫上我哥一起。你们原来多好的朋友啊,结果你一走,三年都不联系。”

    陈远生听得眼角抽搐,到没怎么难过,只在心里默默吐槽,要是阮百锋知道了两人的真正关系,估计下巴都要找不到了。

    因为恰好陈远生正在拍戏,周蕴打电话给来让他去给她新开的夜店捧场,是咪咪接的。在她听说前去捧场的人中不乏圈内的大制作人、大监制,便理不得陈远生的意见,两眼放光地答应下来。

    收工之后,陈远生照例是被要求严苛的杨导折腾得两眼发晕,只剩下点力气把自己摔进车里,等咪咪开车送他回去。咪咪小眼睛提溜一转,一鼓作气把车开到了周蕴新开的夜店那里。

    陈远生在车里睡着了,咪咪把他拍醒。他睁开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揉了一揉,才确信这里不是自己家,而待他看清地点之后,脸色变了变。咪咪丝毫没有察觉,还兴致勃勃地给陈远生介绍今晚他会撞见哪些圈中大佬,并说:“这间夜店以前是姜郁的产业,她闹出事情之后就被周蕴给盘下来了。”

    对于这点,陈远生自然知道得是一清二楚,店面已经彻底装修过,完全看不出当年的蛛丝马迹。这个地方,陈远生是一点想踏进去的欲望都没有。那些所有虚情假意的过往统统由此而始,险些让他病入骨髓,无药可医。

    陈远生声音冷冷的:“咪咪,回家,我今晚不想应酬。”咪咪瞪大眼,呵斥道:“哪有你这样的啊,我已经答应人要来了!你晓不晓得演艺圈除了实力,最重要是人脉,你不肯花时间应酬,怎么能够红的起来?”咪咪喋喋不休地一直说,陈远生后悔没有随身带着耳塞。这时候周蕴这个老板娘从里面出来,瞄见了陈远生的车,一路笑着走过来。

    她很高兴陈远生能来,感激的话冲口而出。陈远生突然觉得,周蕴在圈子里也不容易,怕是正在交心的人一个也没有,要不然怎么会和自己的关系稍一好转,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这单薄的友情,还心存感激?

    可能是因为周蕴明白,陈远生可以恨她,却永远不会对她虚情假意。

    陈远生实在没办法,只能跟着周蕴走进夜店里去。开业之夜,店里全是周蕴请来捧场的,几乎可算是唱片圈里的聚会了。周蕴也明白陈远生不喜欢也不擅长于和人交道寒暄,特意领他到大厅角落里的卡座去坐一会儿,说:“你先坐坐,我忙点事儿就过来,等会儿介绍台湾的金牌作曲人给你认识。你旁边的包是我助理给我准备的,里面有几本杂志可以翻,要喝酒的话就吩咐,别跟我客气。”

    陈远生随意地应了两声,他打算坐一会儿就溜之大吉,这地方能少待一秒是一秒。坐了一会子实在无趣,就去翻手边的帆布包,果真有一打八卦杂志和时尚周刊。他把书一股脑翻出来,不小心把包里其他东西给顺带了出来。陈远生连忙捡起来,一看却皱起眉――那是半包纸尿裤。

    陈远生把东西又塞回去,心里充满疑问,他不晓得周蕴为什么要用这东西,难不成她也偷偷生了小孩子?

    这个想法打得陈远生一个冷颤,他定定神不让自己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事,却也再不想在这干坐下去,喊上咪咪就要走。咪咪瞅着陈远生的脸色,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触到了他的逆鳞。阮百行曾吩咐她说陈远生怕是心里有好多难解的疙瘩,要她格外注意,她便什么都不问,小心翼翼地跟出去。回程的车上陈远生的脸色渐渐好了点,咪咪才敢跟他说自己刚刚看到的事情:“刚刚我在夜店里看到姜郁新请的那个小助理了,想是应该姜郁也在。只是她如今怀了孕,还来泡夜店?”

    “也未必就是真的怀孕了,小道消息吧。”陈远生随口说道,神思却不知飘到哪里去了。因为刚刚下过雨的原因,公路上一片亮晶晶,夜里四下安静,只剩下风一丝丝吹着的细微声响。咪咪突然想到:明天就是四月二十三,正是三年前陈远生出车祸的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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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佳途是个十分严于律己的人,什么时候吃饭、什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上厕所他都安排得一丝不差。他的情绪永远是波澜不惊,不暴露自己的好恶。只有陈远生知道,因为他的脆弱难过,统统在一天用尽了。

    四月二十三日。

    陈远生知道自己陷在梦魇里,又粘又腻的液体从压在身上的尸体里流出来,他的胸腔剧烈地收缩,犹如针扎。他知道这一切已经过去,不过是梦而已,可就是醒不过来,眼皮像被粘住了,人裹在茧中,只剩下无尽地窒息感。他一个人兀自挣扎了好久也不能得救,最后是被路佳途大力摇醒的。睁开眼睛,陈远生看见路佳途红着一对眼、手里拎着啤酒打着酒嗝说:“起来了,等会要出门。”

    陈远生做了几个深呼吸,打摆子似的抖抖手脚,然后才坐起来。他对着路佳途笑:“你做好准备了吗?”

    路佳途又喝了一口,把袖子撸起来:“别笑,像哭一样,真他妈难看。”

    陈远生嘴巴动了动,一个枕头丢过去:“别说我。你也别喝了,我不想再出一次车祸。”

    路佳途定定神,嗯了一声,说:“我去洗个澡,你等等。”

    陈远生看着路佳途走出去,忽然觉得有点冷,又把毯子在身上裹了一圈。

    每年的四月二十三,都有当年车祸中丧生的张少荣、薛明丽的影迷从全国各地赶来,为他们扫墓,举行各种纪念活动。两人被葬在青山公墓,在地底下做了邻居。

    回国后,陈远生不止一次想来这里看看他,可总被这样或那样的事绊住,路佳途也一直不提这茬儿,陈远生也就不主动说起。

    路佳途开着车绕着墓园转了好几圈,终于等到关门时间。他一早就和守门的打好了招呼,送了了两条好烟,那人便同意在人走光了之后偷偷放他们进去。

    张少荣的墓前堆满了鲜花和礼物,三年过去,他的影迷还是不曾忘记他。陈远生不得不承认,张少荣是个很难让人讨厌的人,哪怕是自己无端端被用作替他挡箭的靶子,他还是一点也恨不起来。

    路佳途动手把那些花、礼物收拾了一下,腾出正中的位置来摆放自己带来的香槟色玫瑰。

    路佳途回头对陈远生笑了一下:“你知不知道,小叔叔是个很自恋的人,总觉得人人都该爱他,所以送他玫瑰,他就最开心了。”

    他在墓地前坐下来,仔细端详着墓碑上的照片,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他希望人人都爱他,唯独不许我爱他。”

    陈远生关于路佳途,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他是个孤儿,中学时被张少荣资助,送到香港念书。他后来交了一个韩国女朋友,便考去韩国念研究生,工作了几年后辞了职,最后还读了博士。

    夜深人静的墓园里并没有阴森可怖的气氛,反而是一片安宁祥和。睡在这里的人都是归家的游子,获得了永远的平静与幸福。陈远生曾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那个时候死的是自己,张少荣活下来,那么好多人的痛苦可以释怀,也许阮百行可以和张少荣重归于好。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张少荣找他谈话的内容。

    那是他从别墅搬出来之后的一个礼拜。对于他莫名其妙消失整个星期,似乎大家都没有察觉,就连平时管他管得很厉害的经纪人也没说什么。甫一到公司,经纪人就把他的近期行程安排拿给他看,除了一早定下的电影,还有五部电视剧。经纪人告诉他正在为他在这几部电视剧里争取角色,由于要试镜,希望他把剧本都先熟悉一下。

    陈远生抱着一大堆剧本出来,想着这样也好,有事情做便没时间想太多,他一偏头,看见在楼梯转角处的平台上,张少荣在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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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忙着去洗澡,居然漏了半截,赶快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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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远生不抽烟的,但是阮百行抽得厉害。陈远生说过他两次,阮百行嘴巴上答应着,转头又点上了。有一次他大着胆子把资本家的烟偷偷给扔了个干净,阮百行一想事情就要抽烟,结果一根烟丝都翻不到,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要出门去买,陈远生就磨磨蹭蹭地靠上来,还没开始说话,就被阮百行恶声恶气地训了一顿。他低着头不说话了,哪晓得阮百行干脆利落地把他扑倒,说:“烟不让抽,我就吃了你!”

    也是自那次以后,阮百行总把床上运动称作“戒烟”。

    陈远生摇摇头,努力把那些记忆赶出脑海。恰好张少荣转过身来,看见了陈远生。他灭了烟向这边走过来,面色并不好,看上去很憔悴:“陈远生,你现在有空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陈远生没来得及说话,张少荣一笑就说开了:“我想你也知道了。关于那件事,你不要怪阮百行,是我闹得他不得不这样做。”

    “我和他的相处模式有点不同一般情侣。前一段时间我脾气有点坏,非要逼着他跟家里出柜,他怕他家里人对我不利,没办法才起了这个心思。我知道阮百行的姑姑的手段不一般,你应该很吃了一些苦,我一定要跟你道歉。”

    “那些跟我没关系,你不用告诉我。”陈远生眼中暗无生色:“我明白自己的身份,你也不用抱歉。”

    “我要说的也不是这个。”他说着又摸出一支烟来点上,深深吸了一口:“我是想请你成全我。不论阮百行怎么要求你,都不要回到他身边。”

    “在去日本之前我跟他提了分手,因为他实在花了太多时间在这个所谓的软肋游戏上。除夕前一天我要约他吃饭,他推说有事却跑去和你见面。虽然我跟他闹出柜闹了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推说时机还不对,而我觉就得他是对你忍不下心来,于是一气之下就要分手。”他顿了一顿:“没想到他居然同意了。”

    “没了他我活不下去,你明不明白?我知道造成这样的局面我自己有很大的责任,却还是忍不住请求你,请你不要再对阮百行抱有任何一点期待。”

    陈远生心里空落落,他不晓得该如何回答张少荣。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纠缠,与自己全然没有一分关系,自己只是个局外人。这样的可笑局面,他说不出话。

    张少荣安静地望着他,眼睛里面慢慢浮起一层绝望:“你爱上了他。”

    “陈远生,你晓不晓得?”路佳途把他从往日的思绪里拉了出来:“在出事前的那一段时间,小叔叔已经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所以你不用太自责,他要是不救你,也会想办法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一段时间张少荣都是整夜整夜地给路佳途打电话,却讳疾忌医不愿意吃药看病。有好几次路佳途都劝得张少荣答应去韩国养病,却总是过一段时间就反悔了。路佳途知道张少荣不愿意的事,任何人都不能勉强他,而他从小就十分听话,半分不违拗。张少荣坚决不让他回国来看他,路佳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那个时侯,他每天都做好了张少荣会死掉的准备,没有人会了解那样的煎熬。

    “小叔叔说,阮百行最后会喜欢上你,全是他的错,这叫自作自受。”路佳途闭起眼睛回忆最后一次和张少荣通电话时谈起的话题。

    因为相貌生得好,张少荣自幼就是万人迷,大家都爱他。所以对于爱情,他从没有所谓忠诚的观念,他只要激情和热烈、要不顾一切的浪漫。和阮百行在一起之后,张少荣依然会和看对眼的人一夜情,要是脾气也对胃,就会维持一段时间的炮友关系。阮百行完全不能接受,也分过几次手,但后来渐渐看开了,也学起了和张少荣一样的脾气。那个时侯的张少荣实在太自信,他笃定阮百行离不开他,却哪里料得到阮百行会遇到个执拗、认死理且一心一意的陈远生呢?

    在遇到陈远生之后,阮百行发现,哪怕这个人多么平凡俗气,他所有的、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一人而已。不像他的那些小情人,拿着钱就可以干脆利落地拍屁股走人,也不像张少荣,背后永远都有一长串儿人在等着,永远不缺人爱。而陈远生只要他。这些阮百行自己都花了好多时间才想明白的事,张少荣在那一年,一下子就看清楚了。

    “小叔叔说,他做的最错的事,是太高估自己的潇洒程度了。”路佳途低着头,遮住眼睛里隐隐发痛的情绪:“他没想到他自己有一天也会被爱情这种东西困住……这是他这一辈子最不想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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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堪称本年度娱乐圈最爆炸性的新闻迅速占领各大门户网站的娱乐头条时,陈远生还在《夜盲症》剧组里拍他的最后一场戏。女主角丁瑶熹是台湾人,平面模特出身,早些年拍了好几部很红的偶像剧,做过一段时间综艺节目主持人。后来进军大荧幕。也算是一步一步摸爬滚打上来的。刚刚进电影圈她多是接一些别的女星不愿意接的戏,加上片酬低,才勉强可站住脚。也因为老是接不到好角色,只能在合拍片里露露脸当当花瓶,才得了个烂片女王的称号。她的状况稍微好起来是这一年来的事,圈里风传她找了个五十几岁的超市零售商当金主,不晓得是真是假,不过怎样也不出奇。

    陈远生在戏里和丁瑶熹有很多对手戏。丁瑶熹饰演的是粤剧老倌儿白凤凰,她脑子有点神经错乱,总觉得她早年的师兄没死,成日把帘子后的一件衣服当真人,弄得陈远生也当了真,以为帘子后的男人是他的生父。而现下要拍的这一场就是陈远生掀开帘子发现了真相,对白凤凰极尽羞辱的场景。

    男主角顾长影是对于演戏十分认真的人,只要有时间,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戏,他都会过来看,顺便和导演交流。顾长影本人不是张扬帅气的人,身上散发出一种成熟稳重的气场,属于线条硬朗一型,同时下流行的帅哥风格迥异。他的脸和眼神极有内容,杨秀导演最爱他这一点,说张少荣去世之后,整个华语电影界会演戏的就只剩下顾长影一人而已。他随身总是跟着一个打扮得很妖娆的男人,浓妆艳抹走路一扭一扭,反倒是比顾长影还要更像娱乐圈的人。

    电影拍到这一场,陈远生有些过于入戏。当最后他一步一步逼近丁瑶熹,单手圈住对方的腰,一字一字又冷酷又恶毒地嘲讽她时,他有点失控了。身体里面有无数带着热毒的细胞在兴奋地叫嚣,教唆他喊出来,跳起来,飞起来。

    导演喊卡陈远生根本没有听到,是咪咪看出不对劲,跳起来给他递水,暗地里使劲掐了他几把。陈远生一痛回过神来,他歉意的对丁瑶熹笑笑,说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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