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易做王妃难当 作者:羲玥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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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易做王妃难当 作者:羲玥公子

    往后每天旁晚,韩子箫都被褚慕卿叫过去练剑,韩子箫一开始不情不愿,但渐渐领悟到剑法的乐趣,便没那么抵触。

    韩子箫的剑术突飞猛进,但每每与褚慕卿比剑,往往十招之内败下阵来。

    刘庆和去盂县已有一月多,但韩子箫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按理说来回盂县加办事一月多该是绰绰有余的,难道刘庆和有甚事耽搁了?

    韩子箫带着一点礼上了六府探望刘夫人,顺道问问刘庆和可有往府上寄了书信。

    刘夫人近日在给自己女儿操办嫁妆,人家前不久就已经物色好了,就等着刘庆和回来。刘夫人面带忧色道:“老爷当初与我说只去一个月,但这一个月都过了好几天了,也不见他回来,该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韩子箫抚慰道:“夫人不必担心,我看刘大人这几天就能回来。”

    “希望如此,不然小女的婚事都要挪后了。”

    韩子箫喝了一口茶,问:“不知刘大人可寄过书信回府?”

    “这个倒没有。”

    韩子箫在刘府上坐了一会便要走了,回到御史台,看着对面空着的位置,心里隐隐不安。刘庆和一向沉稳,若是有事耽搁他必定会书信回来知会一声,好让人安心。但这一次,他一点消息都没有,委实奇怪。

    晚上睡觉时,韩子箫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旁闭着眼睛的褚慕卿开口,“怎了?”

    韩子箫道:“没甚。”

    褚慕卿该是被他吵醒的,韩子箫躺着不再动,也不知何时睡着的。醒来时,全身的冷汗,梦中刘庆和一直在他耳边喊救命,但四周烟雾太大,韩子箫看不清他在哪里。

    褚瑞宏临时召了几名大臣进宫商议政事,事关西北战事,我朝主帅林辉屏身负重伤,目前主帅暂时由副帅担任。

    主帅一职不可久缺,需由朝廷再派良将前去。

    褚慕卿推举威武将军吴泽成,但褚瑞宏却执意要怀远将军朱铭罡前去。朱铭罡是上一年竟武会的武魁,且不是褚慕卿那一派的,褚瑞宏很是看好他。而吴泽成在这一次竟武会上,虽连赢两局,但在第三局与陵王比武时,几招败下阵,当时文武百官也看在眼里。被召进宫的几位臣子议论过后,也难以定夺。

    褚慕卿道:“怀远将军虽武功高强,但沙场经验不足,难以担当重任,威武将军曾在西北一带戍守达五年之久,熟悉地形,加之智勇双全,经验丰富,足以能胜任。”

    范有诚则将朱铭罡的爹搬了出来,“朱将军的爹曾是骠骑将军,立下无数战功,自古以来子承父业,即便朱将军沙场经验比不上吴将军,但武功和智谋都不在他之下,历练之后必定成大器,此时正是绝好的机会。”

    褚瑞宏道:“范大人说的是,凡是需要历练,若是摄政王不肯给后辈历练的机会,只一昧推举老将,那日后等这一批老将退隐后,我朝哪还有良将?”

    褚慕卿辩解道:“臣并非不给后辈历练的机会,但西北战事主帅举足轻重,必定是要身经百战之人才能胜任,还请皇上重视此事,千万不可儿戏!”

    “此事事关社稷安危,朕自然不能儿戏。但摄政王何以保证派吴泽成担任主帅,我朝就能打破敌军?”

    褚慕卿道:“臣不能保证,但吴将军……”

    褚慕卿还没说完,褚瑞宏便打断道:“既然不能保证,那为何非他不可?”

    ☆、第40章 疑案1

    被召去御书房议事的还有韩子箫,看着他们叔侄二人争论,韩子箫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最后议论一番下来,关于派谁担任主帅的事最终还是没有决定下来,推后再议。

    韩子箫出了宫后,并未同褚慕卿一块回府,乘着轿子上了御史台。

    到了御史台,才发现气氛有些沉重,问了问吴主薄,“今日大家都不说笑,这是怎了?”

    吴主薄摇头叹气,“估计这些天大伙都说不起笑了,方才得了消息,刘大人在异乡遭遇不测,已经离世了。”

    韩子箫只觉一道晴天霹雳猝不及防地兜头劈下,良久回过神,“你说的是哪个刘大人?”

    吴主薄道:“刘庆和刘大人。”

    韩子箫心里颤抖,“你说刘大人,他……”

    吴主薄满脸惋惜,“也是刚得的消息,刘大人一月多前回乡祭祖,但没想到遭遇大火,未能逃脱便葬身火海,今日一早,他的随从捧着他的骨灰坛回来。御史大人方才和两位主簿已经上了刘府求证。”

    韩子箫怅然若失地往后退了一小步,他怎么也不相信这个消息。便冲出了御史台,轿子也不坐,驾着马直奔刘府。

    刘府门前装点着白绫,下人们正往房梁上挂白灯笼,韩子箫眼眶一红,翻身下马跑进了刘府。

    灵堂里刘夫人和她的女儿披麻戴孝,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灵堂上一个骨灰坛放在桌上,两边点着白蜡和香。

    原来是真的……

    韩子箫看着那个在烛光下泛着幽光的骨灰坛,眼眶里聚满了泪水。

    怎么会这么突然,突然得让人没法相信这是真的。

    韩子箫把送骨灰坛回来的小厮叫到一边问话,小厮道:“小的和大人去到盂县后,立即去找了那名姓张的账房先生,找了好些天都没找到人,后来才知道那名账房先生已经改名换姓。大人找到他之后,与他在书房里谈了一下午的话,后来姓张的账房先生看天色晚了,留大人在府上住,大人便住了下来,谁知,那一晚府上起了大火。大人和那名账房先生都命丧火海,小的住得远才逃了侥幸出来。”

    韩子箫听着小厮说起那时候发生的事,只觉喘不过气来,在御史台,他与刘庆和交情最好,常一块办事。但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前还好好的一个人,过了一个月,便成了一坛骨灰。

    当初说要去盂县的是自己,结果却让了刘庆和去,说到底,还是自己间接害死了他。若是当初他自己去,那么刘庆和就不会死。

    该死的是他韩子箫……

    韩子箫跪在刘庆和的灵堂前,一个叩头叩到低,额头点着冰凉的地板,久久不肯起来。撑在地上的手在地上抓住几道痕迹。

    这件事发生得太过蹊跷,那一场大火绝对不是意外。先是魏浩天被下毒杀人灭口,再是账房先生和刘庆和,死的人都是与这件案子都有牵扯的。

    幕后主使到底是谁?他和刘庆和查案的事分明连御史台的同僚都没有说。韩子箫紧紧闭上眼,到底还有谁知道他们暗中追查此案。是刑部的人?还是褚慕卿?

    不,不会,褚慕卿不会这么做。

    无论是谁,韩子箫在心里发誓,定不会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离开刘府后,御史大夫刘成青邀韩子箫在城中一家酒肆喝酒。

    刘成青心里十分惋惜,“我与他也算是十几年的同僚,当初一块在户部当差,他总是最勤恳的,但他这人太过老实,不知逢迎,后来,我升迁去了御史台,他是后来经我举荐才来的御史台。但没想到的是,他竟这般突然离开了。”

    韩子箫连喝了几杯,道:“是我害死了他。”

    刘成青诧异地看着韩子箫,“韩大人,话不能乱说。”

    韩子箫看着杯子里的酒水,脸上越来越苦涩,“该死的是我,不是他。”

    从知道刘庆和葬身火海开始,韩子箫心里便自责,若当初阻止他去盂县,大概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刘成青喝了一杯酒,眯起眼睛道:“我一早怀疑,你和庆和两人暗中在筹划什么?”

    韩子箫看了看刘成青,继续喝酒,他不想再牵扯多一人进来,“大人多疑了,我和刘大人能筹划什么。”

    刘成青不再追问下去,沉吟着道:“他人死不能复生,府上妻女少了依靠,往后日子必定艰难。在御史台,算你我与他交好,他的家事也要劳韩大人费些心。”

    “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

    回到王府时,天时已晚。

    褚慕卿还没睡,见他回房,便问:“这么晚回来,去哪了?”

    韩子箫不答,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褚慕卿再道:“本王在问你话。”

    韩子箫觉得很疲倦,不想开口,所以不答,径直从褚慕卿身边走过。褚慕卿出手抓住他的手腕,韩子箫奋力甩开他的手,怒声道:“放开!”

    褚慕卿微微一怔,韩子箫瞪着褚慕卿,“我去哪与你何干,凭什么要跟你说?”

    褚慕卿脸色骤冷,“你发什么疯!”

    韩子箫满腹的怨恨无处发泄,借着酒劲怒目瞪着褚慕卿,“你仗着自己手握重权就想唯我独尊!我要听你的,皇上要听你的,文物百官也要听你的!你想让全天下人要顺着你的意,顺着你的心!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一早就谋划着逼宫造反,图谋篡位!”

    褚慕卿抬起手,啪一声一耳光下去,打在韩子箫的脸上。韩子箫脸上火辣辣地疼,褚慕卿道:“这一耳光,是让你清醒清醒。”

    韩子箫胸口剧烈起伏,右脸被打的地方泛起一片红,可见那一耳光的力度有多大。褚慕卿不动声色地转身出了寝房,韩子箫一人站在寝房里,久久不动。

    房里的烛火将他的身影照得忽明忽暗,右脸的疼痛变成了麻痹。他挪了挪脚步,走到床榻旁坐下,回想起刚才一气之下和褚慕卿说的话,那一巴掌还真是他应得的。

    褚慕卿出了房门后就没再回来,韩子箫和衣倒在床上,连鞋也没脱便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韩子箫出了房门,走到前厅正见褚慕卿要出门上朝,韩子箫低下头喊他,“王爷……”

    褚慕卿面无表情,不应声地从他身边走过。韩子箫眸中神色一黯,昨天他说了那样的话,褚慕卿不想理他也是情理之中。

    宋伯过来问:“王妃,你和王爷这是怎了?”

    韩子箫摇了摇头,“没甚。”

    韩子箫今日告了假,去了刘府,帮助刘夫人打理刘庆和的后事。正在刘府办理丧事的时候,刘夫人先前为自己女儿说的那户人家上了门来。

    刘夫人说的那户人家是做生意的,虽算不得富可敌国,却也有家财万贯。当初说亲时,男方是商贾公子,女方是管家千金,一拍即合,便口头上订了亲。

    刘夫人伤心过度,已经病了下去,身子虚得很。韩子箫代她接待苏家的人,还以为苏家老爷特意前来慰问,谁知一开口便是,“刘大人遭遇不测,恐怕两家的婚事也不好再办了,依苏某看,还是退婚罢。”

    韩子箫脸色难看,“刘大人还未入土,苏老爷便来府上提退婚事,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有些话早晚都得说,拖久了对两家都不好,还请韩大人体谅。”

    苏家来退婚,韩子箫不是家主,当然不能代为回答,便道:“刘夫人伤心过度,卧病在榻,现下不便见苏老爷,本官是个外人,不能替刘夫人答话。还请苏老爷过些日再来。”

    苏老爷笑得尴尬,“苏某是生意人,忙起生意来许多事情都难以顾及,今日苏某过来把话说清楚了,刘夫人不能见客不打紧,劳烦韩大人到时知会刘夫人一声便是。”

    韩子箫瞟了苏老爷一眼,不屑道:“苏老爷可真是大忙人,家父身为苏州首富,也不见得像苏老爷这般忙。”

    苏老爷一听苏州首富,两眼放光,“莫非韩大人的令尊便是苏州首富韩云殷?”

    “原来苏老爷也听过家父名讳。”

    苏老爷脸上带笑,“不瞒韩大人,苏某在苏州时受韩老爷诸多恩惠,至今不敢忘。”

    “原来苏老爷与家父还是旧识?”

    “当初苏某也曾在苏州经商,多亏了韩老爷,苏某才有今日。”

    韩子箫见他态度转变,“那退婚之事……”

    苏老爷道:“退婚之事不急,苏某过些日再来也不迟。”

    “不必了。”

    一个孱弱中带着刚毅的声音传来,韩子箫扭头,正见刘夫人由两名丫鬟搀扶着出来,刘夫人这两日憔悴了许多,脸上不见血色。

    苏老爷站起来对刘夫人拱了拱手,“刘大人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刘夫人节哀顺变。”

    刘夫人看着苏老爷道:“既然退婚是早晚的事,还是今日就退了,免得让苏老爷心里不舒坦。”

    苏老爷道:“刘夫人既然开了口,苏某也不必改日上门,苏刘两家联姻之事,就此打住了。”

    刘夫人道:“苏老爷慢走,我就不送了。”

    ☆、第41章 道歉

    苏老爷对刘夫人拱了拱手,再对韩子箫拱了拱手,转身出了门。

    韩子箫道:“令媛兰质蕙心,知书达理,不怕找不到好人家。”

    刘夫人几分沧桑的眼睛看着韩子箫,“多谢韩大人。”

    韩子箫在刘府待了一天,晚上才回到王府。

    寝房里空空荡荡,不见褚慕卿的身影,韩子箫在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是凉的,入口冰冷。

    在房中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那人推门而入。

    这个时候,如果不回房,他会去哪里?

    韩子箫开了门出去,来到书房,远远看过去,褚慕卿的书房烛火还亮着。这说明他人还在书房。

    韩子箫踌躇了好半响,提不起脚下的步伐向前,只好转身回了房。房里的烛火不熄,他宽衣解带躺上床,留外面的一半床榻,留一半的枕头,再留一半的被褥。

    两个人一块睡了两个多月,现下自己一个人睡,反而觉着被窝太冷,不习惯。

    第二日醒来时,旁边依旧是无人睡过的痕迹,他还是没回来。

    私下里问了宋伯,宋伯道:“昨日王爷在书房里睡的。”

    “书房哪有地方可睡?”

    “老奴也不晓得,昨日王爷让老奴抱了一件狐裘过去,估计就是伏在案上对付一晚的。”宋伯想到此,眉头蹙了起来,“这天寒地冻的,老奴劝了他几次回房睡,但他就是不肯,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王妃,您还是劝劝王爷,老奴看,你要是去劝他一定听。”

    是他劝就会听?怎么会,褚慕卿不回房不就是生他的气。

    那晚,韩子箫因刘庆和之死心里万分自责,心情灰败,加上和刘成青喝了点酒,才会那般肆无忌惮地说出那番话。虽然,他承认自己心里面确实想过褚慕卿会逼宫造反,但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心里始终歉疚。

    刘庆和的死对他而言已然是锥心之痛,如今褚慕卿冷眼待他,心里头更加难受。

    早上上朝时,褚慕卿也不再等他,乘着轿子便进了宫。韩子箫到了金銮殿外时,褚慕卿正与几位将军谈话。

    朝堂上,褚瑞宏任命怀远将军朱铭罡为西北战事主帅,领兵十万前去西北,即日出发。褚慕卿站在文官之首,一言不发。

    下了朝,韩子箫站在殿外等着褚慕卿,褚慕卿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韩子箫喊了一声王爷,他也装作没听见。

    秦霄过来喊了他一声,“韩大人。”

    韩子箫看了看秦霄,“原来是秦大人。”

    秦霄与韩子箫边走便说话。秦霄道:“方才秦某见王爷与韩大人有些不妥,可是起了什么误会。”

    韩子箫苦笑,“不瞒秦大人,是韩某做错了事。”

    秦霄笑了笑,“人生在世,孰能无过,低头认错再道个歉彼此间的隔阂也就烟消云散了。”

    韩子箫道:“秦大人似乎经验丰富。”

    秦霄道:“若是论经验,秦某确实经历不少。当年为考取功名,十年寒窗受过许多苦,考场不如意时常对着他动怒,许多次以为他会离开,好在,只要秦某低头认错,他便心软留下来。”

    韩子箫想起秦霄的那名男妻,他只见过一次,但印象却十分深刻,“那秦大人日后该更懂得珍惜才是。”

    “这是自然的。”

    走到宫门口,褚慕卿的帏轿已经起轿了。韩子箫看着那顶帏轿,秦霄一旁拱手道:“秦某告辞了。”

    韩子箫回过神,对秦霄拱了拱手,“秦大人慢走。”

    韩子箫上了轿子,本想去御史台,拐了个弯,又去了刘府。刘夫人的身子还不见好,刘府上的事情,韩子箫也帮着分担着。

    第三个晚上,褚慕卿还是不回房。

    过了戌时,韩子箫径直去了书房,毫不犹豫地抬手推开了书房的门。披着狐裘伏在案上的人抬起头,见是韩子箫,便冷下一张脸,“你来做什么?”

    韩子箫压下心里对他的愧疚,道:“王爷已经连续三晚不回房在书房处理公务,下官担忧王爷身体,特来请王爷回房。”

    褚慕卿不领情,“本王想回房时自然会回,不必你来请。”

    “下官说错了,寝房是王爷的,自然不需下官来请。”韩子箫往前走了几步,“就当是下官来等王爷一块回房。”

    “本王也用不着你等。”

    连遭两次拒绝,韩子箫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愣在那。褚慕卿随手拿起一本折子,看折子不看他,“你出去。”

    韩子箫并没有出去,双膝一曲,便跪了下去,褚慕卿见他跪下,依旧不动声色地看着折子。

    跪在地上的韩子箫道:“那晚下官因刘大人去世心里难受,加之喝了点酒,才对王爷说了大不敬的话,下官不求王爷原谅,只求王爷不要亏待了自己。若是王爷觉着那晚给了下官一巴掌不够,大可以再打骂,下官甘愿受罚。若是王爷不想与下官同榻而眠,下官不回寝房就是,住厢房也好,书房也罢。总之,还请王爷回房睡,莫要在书房过夜,伤了身子。”

    褚慕卿继续看折子,轻描淡写道:“要是说完了,便出去。”

    韩子箫起身,“好,下官出去等王爷。”转身开门出了去,在书房门口台阶上坐下。

    屋外寒风阵阵,韩子箫身上穿得单薄。刺骨的寒意将他包裹,寒风吹得皮肤辣疼。韩子箫坐着一动不动,他从小到大生活富足,不曾受过什么苦,饿了有人伺候用膳,冷了有人伺候穿衣,穿着单薄的衣裳在这大寒的夜里坐在外头还是初次。

    他分明可以不必这么做,当初本就不是心甘情愿嫁入王府,褚慕卿待他冷与暖都无关紧要。但这几天,褚慕卿正眼都不愿看他时,他心里又确确实实难受。

    身后的那趟门紧闭,韩子箫借着门窗投射出来的烛光,看着地上,青色的石板上落着点点白色小花。

    韩子箫抬头看天上,看到那芝麻大小的白色小花从天上悠然飘下,那是雪。

    韩子箫的下巴点在双膝上,闭上眼睛静静地听,他第一次听清雪飘落时的声音,很细微,只要稍不留意便会听不真切。

    一张脸冻得青紫他也没在意,从天上飘落的雪落在他通红的鼻尖,雪花是烫的的。

    当脚边的雪花铺了薄薄的一层,身后的门开了,房里的烛火倾泻,门口那人的影子投射出来,把韩子箫整个身子都笼罩在黑影下。

    韩子箫没有回头,看着映在雪地上隽秀的影子,这才知道,那人不但人长得好看,影子也好看。

    “回去。”褚慕卿用命令的语气道。

    韩子箫冷的身子不住颤抖,“回去哪?”

    “寝房。”

    韩子箫看着地上的雪花,“寝房是王爷的,王爷要是不回,下官便不回。”

    褚慕卿心一软,“本王同你一起回去。”

    韩子箫扭过头看着他,褚慕卿看他冷的脸颊发紫,鼻头通红,“还不快起来。”

    “哦。”韩子箫想要起身站起来。褚慕卿合上书房的门,往一边走了,韩子箫拖着一双冷得发颤的腿跟在他身后。

    到了门口,褚慕卿推门进去,韩子箫站在门外,道:“王爷不愿看到下官,下官便不进去了。”

    褚慕卿眉头蹙起,转身走出门,牵起他的手把他拉进来。他那双手冷得像冰块,褚慕卿道:“外衣脱了,躲被窝离去。”

    “哦。”韩子箫照做,脱了衣裳,爬上了床,躺进了被窝。过了一会儿,褚慕卿熄了房里的三盏烛火,留一盏亮着,躺上了榻。

    韩子箫偷偷地往外瞥了瞥,褚慕卿双眼闭着,睡颜很是好看。这张榻果然还是适合两人一块睡,自己一个人总觉得少了什么。

    韩子箫连续打了三个喷嚏,很是大声,一旁的褚慕卿睁开眼睛。韩子箫吸了吸鼻子,道:“下官失礼,吵到王爷了。”

    褚慕卿侧着身子,从被子里伸出手,贴着他的额头上探了探。韩子箫解释道:“不过是鼻子痒,打了几个喷嚏,不打紧。”

    褚慕卿把手收回去,“睡罢。”

    此时已过了子时,韩子箫不久便睡了过去,还发出打鼾的声音。韩子箫并没有打鼾的习惯,今日在书房外受了寒,鼻子阻塞呼吸不畅才发出了打鼾声。

    褚慕卿被韩子箫的打鼾声吵醒,侧头看了看韩子箫,韩子箫睡得香甜,全然不知道自己打鼾的声音在房外都能听清楚。

    褚慕卿未成亲前都是一人睡的,还没人敢在他面前打鼾。他听觉灵敏,有一点声响都能听得清楚。

    房里临睡前留的那盏灯已经熄灭,褚慕卿重新闭上眼睛,韩子箫打鼾的声音在房里回荡,一直到天亮。

    ☆、第42章 疑点1

    韩子箫起来时,头有点痛,大概是因为鼻子塞了的缘故。褚慕卿已经起了,韩子箫来到膳厅,正巧褚慕卿也在。

    韩子箫看着褚慕卿道:“王爷,早。”

    正在喝粥的褚慕卿看了他一眼。下人呈上一碗褐色的汤汁,味道十分不好闻,韩子箫闻着面前的姜汤,道:“这是什么?”

    褚慕卿答的话,“姜汤,你喝了它。”

    韩子箫闻这味道就不喜欢,更别说要喝下它,但褚慕卿让他喝,他便喝了。浓郁的姜汤下喉,一片火烧的烫,韩子箫辣的不行,放下碗后,端起旁边的粥喝了一口。

    那碗粥是刚盛的,很是烫嘴,韩子箫喝了一口受不住烫,吐了出来。一旁伺候的丫鬟都忍不住笑了,韩子箫捂住被烫过的嘴,看了看褚慕卿的脸色,道:“失礼了。”

    褚慕卿脸色从容,“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本王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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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下了雪,今日地面上便铺了一层白绒绒的,脚踩在地面会印出一个脚印。韩子箫披着大氅和褚慕卿一块乘马车进宫,马车里头安置了暖炉,还算暖和。

    褚慕卿突然问起,“刘大人的后事办得如何了?”

    提起刘庆和,韩子箫脸色沉重,“昨日都已办妥,只遗憾的是,他为办案牺牲,家眷却不能得朝廷抚恤。”

    “若是刘府需要银两你同宋伯知会一声,去府库提取便是。”

    韩子箫道:“谢王爷。”

    “此案你还要继续追查?”

    “当然,若是半途而废,如何对得住死去的刘大人?”韩子箫说完后,自己心里没底,如今魏浩天的账房先生已经死了,还能从哪里入手?

    “王爷。”韩子箫道。

    “嗯?”

    “下官想向王爷借几个人用用。”他暗中查案,刘庆和已经不在人世,自己一人定许多事情都做不来,只能向褚慕卿借人用。

    褚慕卿道:“待会下了朝,回到府上本王再给你安排。”

    韩子箫颇为感动,“谢王爷。”

    到了金銮殿外头,秦霄见韩子箫和褚慕卿两人并肩走来。褚慕卿与几位老臣寒暄,说的是昨日的一场小雪。

    秦霄凑到韩子箫旁边,低声道:“看来韩大人已经守得云开见月明。”

    韩子箫看了看秦霄,“多亏了秦大人提点。”

    秦霄笑了笑,“解铃只须系铃人,秦某也没帮得上什么。”

    回到王府,用了中膳后,褚慕卿将韩子箫喊去书房。

    书房里已经站了四名侍卫,韩子箫进门后,先是扫过那四名侍卫,“王爷,这是……”

    褚慕卿道:“他们是本王给你安排的人,今后他们便听你的差遣。”

    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就给他安排了人,韩子箫还有些意外。褚慕卿道:“你且记下他们的容貌,他们平日里都在府上,你要找也方便。”

    韩子箫走到一个侍卫面前,“你唤做甚么名?”

    侍卫抱拳道:“回王妃,卑职铁峰。”

    韩子箫点了点头,再走到下一个侍卫面前,“你叫什么?”

    “卑职竹宵。”

    韩子箫挨个问了名字,也记下了容貌。

    褚慕卿望向那四名侍卫,道:“你们先下去。”

    四名侍卫齐声道:“是,王爷。”

    侍卫下去后,褚慕卿道:“这四名侍卫乃本王的亲信,绝不会有二心,且他们武功都在你之上,办事一向得力,你大可放心用。”

    韩子箫心里颇为感动,望着褚慕卿道:“多谢王爷。”

    褚慕卿道:“本王给你安排人并非单单是因为你,也是为了朝廷。”

    “下官明白。”

    下午,韩子箫在自己的书房召集了四名侍卫,毫无隐瞒地把事情都与他们说清楚。

    待韩子箫说完,铁峰道:“王妃,卑职有话要说。”

    韩子箫点了点头,“说罢。”

    铁峰抱着剑若有所思道:“幕后主使以魏浩天服毒自尽做了掩饰,必定不会注意到账房先生是他们的祸害,而王妃与刘大人秘密查探之事并无外人知晓,刘大人去盂县查案的事也并未外露,但刘大人却在找到账房先生当晚被害……所以,卑职以为,幕后主使定知情刘大人去盂县寻找账房先生,并且,有可能是尾随刘大人去的。”

    韩子箫边听边点头,“你分析的有理。”

    “若是如此,王妃大可想一想,刘大人去盂县查案的事,都有哪些人知晓。”

    韩子箫凝思想了想,提起了笔在纸上写下知道此事的人名,几名侍卫凑拢了看。韩子箫第一个写下的是皇上,第二个是褚慕卿,第三个叶青,还告诉了谁?

    铁峰道:“王妃与刘大人商议此事时,可还有旁人?”

    韩子箫闭上眼睛想,从当初他听闻魏浩天服毒自尽,到刑部验尸,出来时,刑部侍郎林满旭问他们可看出了端倪,那时韩子箫和刘庆和否认。

    韩子箫想了想,将林满旭的名字写下,再有便是那一名验尸的仵作。还有谁?

    脑海里灵光一闪,韩子箫想起刘庆和前去盂县的前两天,他和刘庆和进宫向皇上请求,那时,范有诚也在场,所以除了皇上和褚慕卿,范有诚是最清楚刘庆和去盂县查案的。

    韩子箫愣住,手上的毫笔点在纸上,晕开了一团黑墨。韩子箫回过神,在纸上写下范有诚的名字。

    纸上加上皇上、褚慕卿和叶青一共才六个人。韩子箫再提笔将褚慕卿、叶青和皇上划去,因为这三人并无可能。

    剩下的三个,那名仵作是个芝麻大的小官,要是幕后主使,可能性不大。而刑部尚书林满旭与魏浩天共事刑部,一起在暗中勾结也并无可能,再说,当时魏浩天深陷囵圄,林满旭要在他的饭菜里做手脚轻而易举。

    而国舅范有诚……

    韩子箫看着范有诚三个字陷入沉思。范有诚是褚瑞宏的亲舅舅,当今太后的弟弟,若是他,那事情便难办了。

    虽不能确定刘庆和之死与林满旭是幕后主使,但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两人嫌疑最大。

    韩子箫安排了一名侍卫暗中跟踪林满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而范有诚为国舅,位高权重,身边定有许多高手,要跟踪观察他的举动并不容易。一旦被发现,必定惹出更多麻烦。

    侍卫都出去后,韩子箫坐在书案后,看着纸上的名单入神。他和刘庆和一直秘密查案,幕后主使一定知道刘庆和去盂县的目的。

    韩子箫想起铁峰方才说凶手有可能是尾随刘大人去。刘庆和就在找到账房先生当晚被害,凶手若一早知道刘庆和去盂县的目的,为何不赶在刘庆和之前找到账房先生灭口,而要等到刘庆和找到人之后才一块灭口?

    账房先生改了名,刘庆和也是在盂县辗转几天才打探到的,最好的解释便是凶手未能在刘庆和之前找到,便只能在刘庆和找到后一并下手。

    韩子箫想起那名将刘庆和的骨灰送回京的随从。顿觉不妥,跟着刘庆和一块去盂县的有三名随从,却只有他一个人回来。

    韩子箫带着铁峰策马上了刘府,去找当初送骨灰回来的随从。这名随从名为刘厚,自小失去爹娘,是刘庆和可怜他,从小便收留在府上的。

    韩子箫到了刘府,让管家将刘厚找了过来。

    刘厚从门口进来,低着头喊了一声,“大人。”

    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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