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从道观搬到那里居住。”

    沈笑眸凝眸:“大人晚上也在翰林院?”

    卢修道:“不在。不过你不用怕,现在翰林院内外增添了许多巡夜人,你要是高叫一声,马上有人赶来。”他细长的眼睛反射着月华:“怎么?你那么大了,还怕黑?”

    沈笑眸脖子一扭:“不怕。我才不怕。”

    沈笑眸最早搬进翰林院。三天里除了做事,就是往方纯彦那边探讨书法。立即有新科进士在卢修面前抱怨小沈不务正业,可是卢修倒觉得他不同凡人,喜欢到自己面前凑热闹,拍马屁。心里颇为赞赏。黄昏时卢修去看他,顺便去还伞。沈笑眸见了他,拉着他:“大人和我一起去吃夜宵好不好?”

    卢修道:“你叫我的名字就好,翰林院本来不等同官府。”

    他吐了一下舌头:“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叫你卢修。你就像你的名字一个样。”

    卢修失笑:“人和名字还有那讲究?”

    沈笑眸说:“怎么没有?可惜,许多人都是名不符实,我认识最丑的一个叫颜俊,最蠢的叫田聪,我们家那里好吃懒做的一个无赖,叫胡国栋……”

    卢修忍不住笑:“好了,好了,上次谢谢你的伞。我请你去吃长安有名的王家饺子。”

    他与沈笑眸一起到了集市,夏天出来乘风凉的人摩肩接踵。沈笑眸不停的问这问他,卢修都耐心的作答。吃饺子的时候,小家伙一个人吃下了六十六只。摊主老王头轻轻的捅卢修:“这位公子,你弟弟吃那么多,别撑破了肚皮,小老儿赔不起。”

    卢修只觉得他像个孩子,劝他:“你是不是饿死鬼投胎?留着肚皮给下次。”

    沈笑眸打了个饱嗝,眸子灵动:“不怕,有你在边上……”

    卢修丢了碎银,拉了他便走,却见路上有个外地来的人正在卖墨:“各位文人雅士,别错过上等好墨。”

    卢修看了。虽不是最好的,但此人摊头上墨的花样很多,他起了心给侄子买几块回去。挑了玉洞桃花,归马放牛,太平有象三块,问:“多少钱?”

    那摊贩说:“公子好眼力。不多,十两纹银。”

    卢修二话不说,要去掏钱袋。沈笑眸挺身而出:“你别欺负人?十两?三两都多。”

    摊贩面子下不来:“你怎么这么说话?”

    沈笑眸道:“我是安徽的墨乡出来的,你们去我们那里贩来,只有一两银子的本钱。”

    “那就三两。”摊贩不高兴的说。

    “二两五钱差不多。”沈笑眸并不让步。

    “我要亏本的,二两八钱。”

    “就二两五钱。”沈笑眸固执的说。

    卢修咳嗽一声:“笑眸,算了,做生意的不容易,给他给他。”说着,他拿出三两。

    摊贩欢天喜地接过去:“到底是这个公子大气。你这个小孩子……也学学。”

    沈笑眸白了卢修一眼,转身就走,卢修追上他。他气呼呼的说:“世上居然有你这样的好人,我算是服了,我在为你讲价……”

    卢修有点过意不去:“是,但犯不着为了那点钱伤了和气。”

    沈笑眸跺脚:“对,我小户人家出来自然斤斤计较……”正说着,天边一声闷雷,居然又要下雨的光景。

    沈笑眸不理卢修,一个人往前溜达。卢修也不放心,跟着他:“要下雨了,我们快点回去。”

    他回头,妖娆一笑,冷冷说:“我的嗜好:就是喜欢下雨天在外面散步。”

    卢修想了想,他可够特殊的,最爱吃酸橘子,最爱淋雨?但他还是说:“那么,我陪着你一起散步好了。”

    这一散半个时辰,卢修和他都成了落汤鸡,沈笑眸在如注大雨中抹了下脸:“你不难过?”

    卢修满脸雨水,还摆着温文架子:“我不难过,你不要生气……啊?”

    沈笑眸叹息,拉了他进了一间破庙:“算了,原来你这个学士那么傻。”

    卢修低头摸索柴火,大笑:“过瘾过瘾,笑眸,谢谢你,我好久没有这样了,心里反而开心的很。”

    沈笑眸脱下外衣拧水:“你说真的?”

    卢修道:“当然。我们歇一下,我讲点故事给你听……”

    沈笑眸大感兴趣,坐在卢修点起的火堆旁。卢修跟他讲了许多官场趣事,野史传说,也第一次对他说起自己小时候的那块墨。

    “那是李廷圭的墨?究竟什么=花样?”

    “纹彩双鸳鸯。”

    沈笑眸的身体一晃,似乎颤抖下:“嗯……是这样。”

    “怪不得那个叫墨冢,我还问方大哥来着呢。”沈笑眸说。

    卢修问:“方纯彦和你说了翰林院的事情?”

    笑眸摇头:“他不爱讲,我不爱听。我们只说书法墨迹,翰林院的八卦谁稀罕。”

    卢修一怔,发现沈笑眸眼睛也不眨的盯着他,仿佛世界上只有他卢修一个人。他喉头干涩:“嗯,雨不下了,我们雇辆马车回去。”

    沈笑眸点头,卢修带他上了马车,先送他去翰林院。两人无语,过了一会儿,沈笑眸的头靠在了卢修的肩上,卢修不自然的低头,却见一张天真清纯的脸,发出轻轻的鼾声,卢修释然一笑,一动不敢动,让他靠着,那股子墨香似乎渗透少年的骨骼,越来越香。几乎开始冲刷卢修的记忆了……

    沈笑眸第二天就发了高烧,还好方纯彦来照顾他的病,卢修见他身边没有父母朋友,也只好日夜耽搁在翰林院。

    一次他忙完了,进了屋子,见到方纯彦收拾东西。

    “他退烧了。”方纯彦面无表情。

    “谢谢。”

    “何必谢我,他刚才做梦……”

    “怎么了?”

    方纯彦毫无表情的脸,却有深邃明亮的眼:“无事。你……好好看着他……”

    “他多久才能好利索?”

    方纯彦俊美似冰玉的脸上竟然有点笑意:“病去如抽丝,他这种年龄,说不定病到心里,哪一天好?我可不知道。”

    卢修总觉得他有言外之意,但一时吃不准他意思,因此点了头。

    说来也怪,沈笑眸虽然退烧,但病好的奇慢。按说方纯彦的医术,普通的伤寒十天保管好透了。但方纯彦十天以后,来给笑眸把脉添药,只是说:“我的医术不适合南方人。”

    笑眸低着头。

    卢修便喂他吃药,笑眸道:“我自己来,我不喜欢吃烫的。”

    卢修因为翰林院的事忙,先离开了,走了一半想起自己刚才拟定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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