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他环顾着四周,看着他们朝夕相处的“家”,只觉得天旋地转,想要立刻逃离。

    “滚。”柏尔颓然坐下,手指着门,却不看戚奥。

    戚奥收起那看了便让人感到无比凄凉的笑,面无表情地盯着柏尔的脸。

    “我刚来这儿的时候,你说会一直疼我,再也不让我回到街上,变成没人要的小孩。”戚奥瘪着嘴巴,突然哭起来。

    “我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爱你,就变得那么不可饶恕吗?”

    说完,戚奥便扶着墙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家门。

    柏尔感到心脏被他最后一句话刺得生疼,但他只是紧紧握着拳头,任戚奥伶仃的背影在视线里逐渐模糊,直至消失。

    然而几年来,柏尔逐渐明白了一件事——

    人是会变的。

    从原来的排斥任何交通工具到后来妥协着开车上下班。

    从原来的用情专一到后来的“阅人无数”。

    从原来的温柔耐心到后来的冷漠自私。

    从原来对戚奥的保护欲变成后来绝不外露的占有欲……

    因为害怕,所以逃避。

    那个除夕夜,他一个人在客厅呆坐到了深夜。灯光不曾黯淡,他却始终觉得自己正在被黑暗包裹。一分一秒过去,他终于在空荡荡的家里感受到了比得知戚奥感情之后更甚的惧意,于是他立刻起身,甚至来不及披上外套,便快步夺门而出,不顾一切地去找他的小孩了。

    江边有人钓鱼,也有人滑旱冰。柏尔安静地站在一边,似乎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

    他心烦意乱的时候通常会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但现下正想掏打火机,突然发现有个小男孩正往这边走,稚嫩的小脸十分可爱,像极了戚奥小时候。柏尔犹豫了一下,那小孩便看过来,他尴尬地冲孩子笑了笑,只得作罢。

    回过头来,脑子又恢复了乱糟糟一片。

    想起昨天的种种,柏尔承认,戚奥在场上打篮球的样子真他//妈//的帅。他几乎不能将目光脱离他一丝一毫。

    而更令他欲//罢//不//能的,是床//上的戚奥。

    谁能想到昨晚的一切发生时,柏尔其实是全程保持着清醒呢?

    昨天在球馆入口处,他分明听到了戚奥和同队那个孩子的对话。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戚奥这样问。

    而后,他看到了那男孩回视着戚奥时的眼神——紧张,羞涩,在意。这分明,是戚奥看向自己时的眼神。

    这场小小的插曲在始终不肯正视自己内心的柏尔心上拉响了警报。

    他忽然有了种养了八年的宝贝就要被人夺走的慌张感,尽管戚奥从来都只注视着柏尔一个人,但他根本丧失了理智,对自己全无信心——简直就像大敌当前,他却手无寸铁。

    他甚至怀疑,自己连战场都不敢上。

    柏尔坐在观众席,看着他的小孩,忽然找回了曾经寄托在戚奥身上的骄傲。

    他帅气,优秀,意气飞扬。

    他冲他笑,他也在得到他的认可后欢呼雀跃。

    柏尔感到有一股邪气样的情感正在自己身体里胡乱冲撞着,他在比赛结束后和戚奥鬼扯说有应酬,目送少年们走远后则一个人随意进了一家小酒馆,疯了一样试图将自己灌醉。

    他踉踉跄跄地走回家,听到浴室的水声,便毫不犹豫地闯了进去。

    看到裸//体//自//慰的戚奥时,胸腔中那股灼热的渴望终于结束了蓄势,以强劲的力道冲破身体,喷薄而出。

    他抛开所有的冷静与道德束缚,拥抱戚奥,命他狠狠进入自己。

    事实上,早在柏尔意识到之前,戚奥对自己与历任女友关系的刻意“破坏”便成了一种“助力”。柏尔并不想和那些“一次性女友”有太多牵扯,就像戚奥说的,他需要另一具身体来填补自己的空虚,但除此之外,柏尔根本没有余力和兴趣去照顾更多混乱的男女关系。

    戚奥驱逐他的每一位炮//友,他便通过表示愤怒来掩藏深埋在内心的慌张。

    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个孩子对自己疯狂的爱慕。

    又怎么会不明白,当自己得知这个事实后,心中如摇晃后的啤酒泡沫般突然升腾而起的狂喜。

    更令柏尔恐惧的是,经过和戚奥的这一夜,他发现自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具年轻的身体。

    再没有人能给他那样同时被快乐与负罪感填得满满当当的快感了。

    「我不欠你了」

    柏尔这句话说给戚奥,也说给他自己。

    他做了世俗永不容许他做的事,动了现实永不允许他动的心。

    他是该和过去的那个自己,说声永别了。

    第12章 第 12 章

    -12-

    中午回到家,柏尔已经把午饭做好了。

    戚奥沉默地坐在饭桌旁,像往常那样看柏尔盛饭,将碗筷搁在他面前。

    豆角炒肉,清蒸鱼,凉拌黄瓜。

    戚奥刚想夹菜,就被柏尔一双筷子横过来敲了手背:“洗手了么,就动筷子。”

    戚奥诧异地看了柏尔一眼,只好起身到厨房,打开龙头。

    他把那些“罪证”清理得一干二净。他没道理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还能这么平静,好像这件事再平常不过,根本不足为奇。

    戚奥忽然觉得他和柏尔的关系有些扭曲。

    他愿意付出一切和这个人坦诚相见,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柏尔并不爱他,却还不厌其烦地扮演着父亲的角色,对“解决问题”只字不提,让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一团乱麻就那样凌乱地被丢弃在地上,全不理睬。

    是因为那句话吗。

    因为觉得陪着不成熟的孩子做了无比荒谬的事,所以就真的可以从此撇清关系,真的只剩一个“父子”虚名?

    这就是他解决问题的方式?

    戚奥原本就无比沉重的心此刻更如死灰。他宁愿柏尔打他、骂他,也不想感受这种如堕烟海的无力。

    回到座位上,柏尔摘下了围裙,正要开饭。

    戚奥深吸一口气,忽然开口道:“还有不到三个月,我就18了。到时候我会自己搬出去。”

    柏尔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但他只是视线下移,不温不火地回:“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一顿饭吃得无比压抑,等柏尔收拾好餐桌,他便如约来到戚奥的房间,准备“说些什么”。

    戚奥靠在床头心不在焉地看着书,听见脚步声也不抬眼看,明显是有情绪了。

    而且他们都心知肚明,戚奥今天的“小情绪”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是给自己留好了唯一的退路,带着“谈判”无果就彻底失望的决绝。

    柏尔靠在门框上,很快开了口。

    “谈话时,看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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