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售卖机前,拿了两瓶水,拧开盖子,递到他手里一瓶。他握着,仰头喝了一小口,稍微恢复了一点。

    “你……身体没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

    陈絮抿抿唇,“我前段时间回江城,遇到周总,他跟我说了你的事情。”

    他侧过脸,看她满脸担忧,他笑得一脸无所谓,“你别听他的,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呵,反正一时半刻也死不了。”

    陈絮忍了忍,没有作声。

    “真的,不信你可以问问谢医生。”

    “啊?”

    “前段时间,他给我号过脉。”

    周弋撑着膝盖站起来,陈絮去扶他,被他不着痕迹的推开了,“……我先回去了,你呢?”

    “我还要帮忙收拾一下。”

    周弋扬起手臂冲身后摆了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陈絮站在原地没有动弹,透过宽大的落地玻璃幕墙,她看到他摇摇晃晃的身影拾阶而下,渐渐变成一个细小的灰点,继而消失在迷蒙的烟雨之中。

    谢尧亭出差回来那天,陈絮开车去机场接他。

    雾天,航班晚点。陈絮把车子放在停车场,百无聊赖的坐在到达出口外的快餐店最显眼的位置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哪怕是在通讯工具极度发达的现代社会,视频和电波永远无法代替肌肤相亲的真实触感。

    谢尧亭拖着行李箱出闸,一眼就看到了陈絮。

    大约是等待的时间太久,小姑娘面前放了一大杯可乐,百无聊赖的鼓起脸咬吸管,额前蓬松的刘海稍微长了,遮住了秀气精致的眉。

    察觉他的注视,她转过头,撞上他的目光。

    她几乎是从座位上一跃而起,脸上的欢喜雀跃根本无从掩饰。

    她笑的咧开嘴巴,三步并作两步的一路小跑。他在她面前停下来,松开行李箱,展开双臂向她敞开怀抱。她扑过去,双臂缠上他的脖颈,踮起脚,他的掌心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她的下巴搁在他的颈窝,尽情吮吸他身上那种熟悉而令人沉迷到无法自拔的清苦药香。

    我想你。我很想你。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站在不断上演离别与相逢的机场,可以拥抱很长时间。

    回程。

    依旧是陈絮开车。谢尧亭好整以暇的坐下副驾驶的位置,并不多话。

    上了高速,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轻轻一笑,低声赞了句,“真不错,开车也这么稳当。” 停顿了下,他叹口气,“……我恐怕很快就要无用武之地了。”

    她挑挑眉,“你又说这种话。”

    他一本正经的开玩笑,“等过十多年,我已经老了,你还年轻。你会抛弃我吗?”

    陈絮斜他一眼,继续目视前方,“放心吧,谢叔叔……”

    谢尧亭哑然失笑,“你叫我什么?”

    她不吭声。

    他修长手指交握在一起,要求道:“再叫一遍。”

    她任性的小声咕哝了句,“我偏不……”

    他摇摇头,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目光落在后排座位的一摞绘本上,长臂伸过去,拎了一本过来,封面上几个很别致的花体字,《长颈鹿与花》。

    陈絮开车的习惯是谢尧亭手把手养成的,又快又稳,“周末我去当志愿者,就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为孤贫先心病儿童募捐的展览,我买了一套绘本。”

    “嗯。”

    一时无话。

    陈絮率先开口,“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什么事?”

    “你是不是给周弋号过脉?”

    谢尧亭停下手中翻书的动作,没有立刻作声。受周恒之托,他确实给周弋诊过脉。两个人甚至针对陈絮的问题,有过深度交流。

    先发制人是年轻人的权利。

    尽管周弋的精神和灵魂都囿于虚弱的肉体,他却仍能说出,假如他没有得病,假如他能拥有大多数人的寿命,陈絮会是谁的还不一定。

    谢尧亭说:“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他的情况怎么样?”

    车速快,风声呼啸而过,车内封闭空间,她的声音惶惑而游离。

    谢尧亭再三斟酌,才开口向她解释,“中医学上,有一种说法,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听起来好像很不科学,甚至有点漠视生命的意思。但是治疗效果跟病人意志是有很大关系的。医生的作用是扶正,病人才是主体。”

    陈絮大致听明白了,“你是说……他不想治好病?”

    “并不是主观上不想治。”

    “那是什么?”

    “在我看来,周弋的生活,过得放纵又压抑。又或许因为天纵英才,许多东西轻而易举,唾手可得,所以他更觉得生活无趣。具体来说,他没有提着一股劲儿想将养身体,好好活着。而是觉得很无所谓,这个态度是要不得的。”

    从机场高速上下来。

    趁着等红灯的间隙,陈絮侧过脸,目光灼灼落在谢尧亭的眉目之间,语气坚定,带着全身心的信任,“我想为周弋做点事情,试试看去劝劝他,可以吗?”

    “当然可以。”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长颈鹿与花》这个绘本故事,是作者胡编乱造的。

    谢大夫是个菩萨,一直都是。

    第55章 14-3

    3.小天狼星。

    曙色侵窗。

    寒潮迫近, 山城的深秋,晨光清寒。

    周六。手机闹钟震动声如约响起, 陈絮睁开眼睛,早早地从宿舍温暖的床铺爬起来。郭香香咕哝着翻了个身, 继续沉入梦乡。

    整栋楼还是静悄悄的。

    洗漱完毕,她一个人出了楼,穿过校园。在校门口乘坐空空荡荡的公交车, 去郊外的流浪动物领养中心。之前她在网上填了完备的申请资料,手续办理的很顺利。

    陈絮拎着狗笼子,跳上一辆计程车, 直接到了周弋家门口。

    这几个月,他从来不主动找她,一直对她爱答不理的。

    她只好事先跟保姆黄阿姨打电话确认。黄阿姨说自己刚出去没多久, 正在外面的菜市场, 家里只有周弋一个人在。她站在那扇灰色的大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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