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荡荡,一方棺木停在中央。

    那怪老头却不知何时又走了进来,蹲在屋内的角落一动不动地望着两人。

    冷宿仇扶着殷言酌,却见灵前连香烛燃香都没有,只得抱拳鞠了鞠躬。

    殷言酌走近了前方,细细地瞧了一会儿棺木之中的死尸的面容,又走到了两侧,微微俯身往下看。

    他凝神看得仔细,身子却忽然一晃,冷宿仇伸手扶住他。

    殷言酌喘了一口气,语气低微:“出去罢。”

    走出地下密室,在下山的缓坡上走了一段路,殷言酌气喘吁吁,扶着手杖已经累得步履艰难。

    冷宿仇站到他身前:“我抱你回去。”

    殷言酌面色一沉,推开他的手,咬着牙往前走。

    冷宿仇跟着他走了几步,语气已经近乎焦灼:“言酌,歇一会。”

    殷言酌撑着手杖,扶着额头站了一会儿,待到喘气稍微好了点儿,方又往前走。

    两人这样走一段歇一会儿,到最后冷宿仇架着他一步一步挪回厢房,殷言酌一张清绝的脸上,已经白得没有一点人色。

    侍童将他扶入塌上。

    冷宿仇握住了他的手,唤他:“言酌?”

    塌上的病人微闭着眼,喘息很微弱,人却已经半昏了过去。

    侍童解下了他吹了半天冷风的外衣,披上了暖被,又端来参茶。

    殷言酌倚着衾被,喝了两口参茶,闭着眼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那么,你也看出来了?”

    冷宿仇点点头:“那人,并非越紫塞。”

    殷言酌张开眼看了一眼冷宿仇,眼前依旧一片昏花,只好又闭上,身子虚弱地往衾被中靠:“那真正越紫塞如今在何处呢?”

    冷宿仇皱着眉看他:“那么拂花门下半夜袭人的恶魔,可是有人趁乱装神弄鬼?”

    殷言酌点点头:“这跟越紫骞的死又有何关系,不过据说,近年来,这拂花门下有些蹊跷……”

    冷宿仇应了一句:“你说年轻的子弟离奇失踪的事?”

    殷言酌略微点了点头:“拂花门下失踪的子弟还算少数,而江湖中有一位梅花妃子,每隔数月就出现一次,专擅勾人精魂,江湖中跟着她走失的年轻人也不在少数。”

    冷宿仇冷言道:“现今之计,索性擒住了那人问个究竟。”

    殷言酌问:“那个人出没可有踪迹可循?”

    冷宿仇摇摇头:“神出鬼没,没人知道他何时会出来。”

    殷言酌按着眉头,微弱地喘了口气:“方法不是没有……”

    冷宿仇拉住他的手,抬手替他轻轻按着太阳穴:“是什么?”

    殷言酌坐起了身子,低微声音吐出几个字:“引蛇出洞。”

    冷宿仇问:“可是谁能引他出来?”

    殷言酌张开了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冷宿仇。

    冷宿仇也看着他,冷厉的面容忽然转成了一腔柔情,他低沉一笑:“我去就我去。”

    立在阁外的影卫听见,脱口而出一句:“庄主,这怎么可以!”

    转而怒视殷言酌。

    冷宿仇冷冷地道:“放肆!”

    殷言酌靠在冷宿仇的胸前,清俊绝色的脸庞,媚颜惑主的一张脸。

    他胸口的密密麻麻的冰针刺痛感袭来,漂亮的唇中吐出幽微病弱的一点气息:“我乏了,想睡一会儿。”

    冷宿仇扶着他躺平了身子,又给他搭了一件薄貂裘,这才轻轻地走了出去。

    第7章 七

    深夜。

    高山之上的拂花门漆黑一片,只见稀疏烛火几点,冷宿仇独自坐在厢房内。

    他面容沉着如古水,手按在剑柄上,周身屏住了气息,整个人如深藏在黑暗中的的一柄冰寒锋利的兵器。

    傍晚后殷言酌陪着他待了一会儿,便说身子困乏,先行回厢房歇息了。

    冷宿仇分神侧耳仔细听了一下殷言酌住的内厢房,已经悄无声息。

    想必是歇息了。

    一样的黑暗之中,暖阁内炭盆烧得炙热,烤得整个房间内都散发着熏然的暖意。

    房内的一方的暖塌上,本该是早早歇下的的体弱病人,人却半倚在床前,清醒地张着眼。

    殷言酌一双清冽眼眸,静静地看着烛台上的一柱细长的安神香。

    冷宿仇今晚可能会遇险,影卫都护卫已守在前厅。

    内厢房内只留了两个惯常伺候他的青衣童子。

    香灰在夜风中轻轻飘散,殷言酌默默地计算着时辰。

    待到一柱香燃尽,他扶着床帷披上了外衫,撑着手杖走出房门,厢房门前的两个侍童已经睡倒在地上。

    他轻轻吹熄了烛火。

    扶着手杖转身,慢慢地往后院走去。

    穿过门后的竹节小径,又转过花间垂廊,走进一方院落,黑暗中一直缓慢地走着的人影停了一下,殷言酌手捏住了手杖,忍不住按了按胸口,皱了眉轻轻地喘气。

    好一会儿,他抬手轻轻扣了扣门。

    静默之中又过了片刻,厢房的门咿呀一声悄悄开了。

    夜风吹过,屋内烛火闪烁了一下,照出门外的一个瘦长的影子,素白裘衣,紫檀手杖,端整清绝,却又是无尽艳丽风姿。

    前来的应门的袅娜身影,一只手提着一盏晕黄宫灯。

    女子娇笑一声开口道:“殷公子。”

    殷言酌微微一笑:“深宵夜会夫人,别有一番滋味。”

    越夫人侧过身:“公子请进。”

    殷言酌扶着手杖,跨过门槛,身子却突然打晃。

    越夫人亦察觉他的不适,关切地仰头:“殷公子?”

    殷言酌低语:“夫人请见谅,殷某宿疾缠身,身子有些不适……”

    殷言酌扶着额头,将头缓缓地倚靠在越夫人的肩上。

    他的头还未靠近浓郁香气的肌肤,就已经先看到女子惊恐睁大的眼,越夫人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丝诡秘的笑容。

    窗外的一个巨大的黑影迎面扑下。

    已经三更,冷宿仇整衣端坐,周遭依旧是一片安静。

    霎那间火光烛影一晃。

    冷宿仇脑中乍然闪过一道灵光,面色□□,倏然站了起来,咬着牙痛叫了一声:“殷言酌!”

    人已经掠了出去。

    仆人都倒在地上,他一脚踹开厢房的门,床上哪里有人。

    就在这一刻,他已经听到了院落内的另外一侧传来了喧闹。

    冷宿仇跃上屋顶,几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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