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怪,“求你一事儿,我们学校有个不知好歹的……”

    陈别回到医院,给陈辞换了干净的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送上了出租车。他让张铁男回学校去,跟导员请假,恐怕要耽搁些开学的课程了。

    待回到家里,陈别又一件一件褪去陈辞的衣服。浴缸里放了热水,抱起陈辞,小心翼翼放到浴缸里。尽管陈辞顺从不反抗,可仍然感觉得到,他的局促和僵硬。只是偏偏想要这样做,想要为他做所有的事,弥补些什么,或者让他明白些什么。

    直道陈辞在氤氲的水汽里蜷起了腿,弯曲了身子,依旧低头不言语,却似是最后微弱的拒绝,他才明白,有些话,始终要说出口。

    陈别捧起陈辞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陈辞的眼角,脸贴得极近,为了让彼此的影子映进彼此的眸子。

    陈别的声音和吐气一样温软,似鼓足了勇气的坚定,也似失了最后的力气充满祈祷,轻轻唤着,“陈辞。”

    陈辞垂了眼。

    “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让我……爱你,好不好……”

    “不爱我也没关系……只把我当弟弟也没关系……让我爱你好不好……”

    陈辞怔怔地,抬眼。陈别的脸这么近,这么清楚,就像他吐出的一字一句,一道一道划在陈辞的心里,抹不掉地疼。

    陈辞不是没想到……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该恨的么,不是该厌恶该不屑的么,凭什么,被爱……

    陈别的唇,覆上陈辞的。轻柔温吞,却坦白赤裸。陈辞连躲避的余地都没有,何谈拒绝……

    拒绝……不是不爱……不论爱不爱,都无法承担,这样的身体,苍白的生命和苍白的心,要怎么承担……

    许久,陈别松开了口。可是捧着陈辞的双手没有松开,注视着陈辞的炽热的目光也没有松开。固执的,等待答案。

    陈辞闭了眼,缓着气息,忍着胸口地疼,疲惫地说:“没有……不爱你……”

    下一瞬间,便赤裸着被陈别拥在怀里。

    ……

    再次诊断

    陈辞的发烧,在陈别几日来的悉心照料下,也算退去了。

    真的是悉心照料,陈别竟是连勺子,都不用陈辞碰的。学校的事,每当陈辞问起,他也会笑着说什么事也没有,等你好了就一起回去上课。

    陈辞却想,眼睛一天盲掉,还怎样回去。那些药,因为陈别在身边,早已是不吃了。每顿饭只吃些稀粥,陈别会担心,却不曾多想什么,他知道自己一向的,没什么食欲。

    黄昏的时候,陈别陪着他在家附近走一走,有女人接幼小的孩子回家,嬉笑热闹。陈别和陈辞都是平静以对。偶尔,不知谁家的鸽子,成群的飞过天空,陈辞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可是鸽子飞过的声音,那么清晰。

    陈辞从梦里醒来,梦里有一只鸽子,小小的,羽毛刚刚丰满,却是死了的,血肉模糊。陈辞叹了气,睁开眼。身边空荡荡的,只残留一点点温度。

    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陈别帅气的字:“我出去有些事,傍晚大概能回来,牛奶在微波炉里,面包在餐桌上,一定要吃。午饭叫外卖,不要吃泡面。等我晚上回来。”落款的地方画着一个太阳一样的笑脸。

    陈辞起身吃了面包,热了牛奶,缓慢喝掉。模糊的世界阳光灿烂,初春,乍暖还寒。陈辞裹了大衣,揣着卡和钥匙,锁好了门。

    光线好的时候,行动不是那么不方便。站在清晨的路边,自有出租车停下来,司机为他打开车门。

    陈辞缓步上车,“市中心医院。麻烦您,开慢点。”

    李木子对于陈辞出现在医院正门大厅是很惊讶的。看他安静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

    他急忙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陈辞?怎么了?”

    陈辞抬头看他,不记得他的脸和名字,但是记得他的声音和身形轮廓。本来,只是抱有一点点希望,等在这家医院的门口,竟也幸运的等到了这个医生。

    陈辞和数月前一样平静的开口,“你好,我想来看看我的病。”

    已近晌午,李木子是想出去吃午饭的,却遇见了陈辞。进进出出的人开门带来的风,吹得他双颊泛红,初春的冷不似冬时伤人,可是陈辞却把自己裹的和冬天见他时一样严厚。

    李木子也不觉得饿了,伸手扶助陈辞,“进诊室说吧。”站起身的陈辞微微地有些摇晃,却是在站稳之后,不动声色地挣脱了他的搀扶。

    先前为陈辞诊断的程医生出去吃饭了没有回来,李木子便亲自带着他做各项检查,陈辞还是和初见时一样不喜说话,但是很配合。他想问陈辞当时为什么一声不响地走了,也想问现在怎么又自己回来,可终究没问出口,心想必然是发生什么事,让人绝望又让人希望。

    李木子对于心脏方面的病理不是很了解,但是关于陈辞的眼睛,已经恶化到了治愈希望渺茫的地步。

    他放下检查结果看着陈辞,陈辞没有让人感到他的焦虑或者畏惧,但是藏在大衣下摆处的手,却握得太紧了。李木子叹口气,“等程医生回来再继续吧。”

    他和陈辞在医院的食堂吃了简单的午饭,因为过了正常的午饭时间,菜数不多,有些已经半凉。陈辞没有介意的样子,还是和着稀粥一口一口吃完了。李木子也不强他多吃点,他知道陈辞的胃口在那些药的副作用下已经不适合再消化过硬或者过多的食物了。

    饭后,他不忘给陈辞打一杯热水。陈辞和之前一样把水杯捧在手里,当成暖手宝。

    “眼睛现在这样,怎么生活的?”李木子不无关心地问,也想适当的找一些话聊聊。

    陈辞习惯的把目光垂落,淡淡地说:“还好,有人照顾,何况也还没完全的瞎掉。”

    李木子作为眼科方面尚算有些阅历的大夫,诊治过不少患有眼疾的病人。眼盲不似其他病痛,会格外地感受到病情恶化、世界变模糊和黑暗的恐惧,曾有过不少病人哭着求他治好自己的眼睛。可是面前的陈辞,却平静得更让人心疼。

    李木子浅笑,“是陈别吧,照顾你的人。”还有一句没问出口的,为什么他让你自己来这医院,还在门口坐等了那么久。

    陈辞抬眼,目光落在李木子身上,带着点点的冷和防备,看得李木子一怔。

    “他什么都不知道,也请你不要告诉他。”

    “……噢,只要陆希因不说……”

    程医生午饭回来看见陈辞,不顾及午休地研究了检查结果,和陈辞在办公室里谈了许久。

    等陈辞出来的时候,李木子在他平静的脸上猜不出结果的好坏。陈辞也不说什么,只道该付医疗的费用,当然被李木子拒绝了。陈辞也不多说,穿上大衣的外套似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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