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之后,天地突然犹如颠倒,昏暗无光,而原本的结界也突然犹如细雨,淅淅沥沥落下。
    长生沉默许久,面色有些古怪,“你说他把素体之血给了那个人?”
    ……
    “这事想都别想!我不会!”他盘腿坐在地上,目色阴冷地盯着那两具紧紧靠在一起的尸体,咬牙切齿道:“苏未眠顶着魂飞魄散给那少年巩固了魂魄关我屁事,他赌的是你的仁慈之心,不是我的!”
    耳畔似乎有一声长长的哀叹,察觉到体内有什么不安分的东西要出来了,‘长生’面色一变,随后艰难起身,一拍巅顶,骂骂咧咧地走向了两人,极不甘愿地从那少年身体内抽出一缕单薄到透明的魂魄,沉着脸道:“瞅瞅这玩意儿,太阳一晒都能晒化了去,得非你多少修为才能送到轮回之境里,白痴!”
    他将那缕残魂收入掌心,又怒喝一声:“老子骂的是你不是我!”
    他仿佛肝火太旺,这一声怒喝后整个人都往前晃了晃,随后一手扶额,回过了身,从方才开始,将若便默默地站在远处,他同样灵力受损,身负重伤,惨白的面色配着凌乱的墨发,可怜的很,见长生回头,将若身子一僵,不知是该上前还够后退。
    远处的人对他招了招手,随后扣着后脑勺,皱着眉头苦思了片刻,“哎,那谁……你过来。”
    将若闪身过来,还没将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遍,长生已经一手揽住了他的腰,一手钳制着他的下颚,以七尺之躯玩弄着八尺男儿的气焰,仰头看他,咂咂嘴,舔唇色色道:“姿色上乘,怪不得能爬上玄清神君的床,何时给我也操翻一次啊?”
    将若何时见过长生这张脸如此风流且又下流的样子,一时间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推了几把,却没推开,反而由他捏住了手掌,两人相拥在一起,长生在他耳边有气无力道:“死狐狸,奉劝一句,最好带着他躲着,别让九重天的人逮着了……”
    懵逼的狐狸还没弄清楚他想表达个什么意思,怀中人身体猛然一重,继而便昏迷不醒,而将若揽着这沉重的身子,脚步还没踏出半步,九重天便下来了数百位仙君。
    也不知天君私底下与魔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总之近日一灾,不过数日便被平复了下来,苏未眠的结界轰塌后,天界人第一时间赶到,而后将一众人等全部带回了九重天,数百日后,长生苏醒,由着荼华带走了苏未眠同风月的尸体,再请天君将扶游一名强行写入生死簿,打进六道轮回,缚阵剥夺了他部分记忆。
    长生苏醒第一天,了却了所有后事。
    长生苏醒第二天,九重天上浩浩荡荡一群仙君踏平了长乐玄清府的门槛。
    长生苏醒第三天,天君携衍晔与坤玉前来拜访。
    长生苏醒第四天,微子清大大咧咧地踹开了门。
    长生苏醒第五天,三十二天事务陆陆续续堆满了前殿。
    ……
    将若托腮看着仰躺在卷宗里的人,总算明白之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踩着一堆不值钱的云纸,俯身将那人面上的卷册取下,将人揽入怀中,揉着他的太阳穴,“且先不管这些,我带你出去玩玩如何?”
    长生眼都没睁开,在他怀里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寻摸到他的脖颈,不痛不痒地咬了一口,倦声道:“我先睡一会儿……”
    自他醒来后,白日里应付着外面,夜里还要修补手里那一缕脆弱的魂魄,压根就没休息过,将若看着心疼,叹了口气,“整日看这些东西眼睛都不好使了,今日出去片刻就好,左右也不会耽搁多少。”
    “唔……”长生含糊地应了一声,“随便去哪里都行,你自己看。”
    将若由他睡了数个时辰,这才带着人清清爽爽的下了界。
    长生素来不喜欢什么热闹地方,将若近日见他费眼的很,就将人带到了燕林,反正地方偏僻,一时也不会有人打扰,长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寻思着睡觉的好地方。
    见他这样没精打采地,将若低笑,“真是怕你睡傻了。”
    “傻了就傻了。”长生红着眼,“刚好把这玄清神君留给其他人做,受累不讨好,谁爱当谁当去。”
    将若知道他这是随口抱怨而已,捏了捏他气鼓鼓的面颊,随后仰头看着这遮天蔽日的林子,忽然想起了什么,轻身一跃,坐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长生双臂环胸,将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笑道:“长生,你知不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
    “你之前可没说。”长生仰头看他,右手摩挲着下颚,笑道:“怎么?要搬树吗?刚好府内最近死了几株红枫。”
    “不,我怕养不活。”将若抿唇笑得温暖,他伸手比划了片刻,感叹道:“当年这树还是细细小小一个,数百年过去了,都成老树了。”
    长生脚尖一点坐在他身侧,背靠着他,目光扫过下方,这个样子,将若刚好勾住他的长发,在手指间缠绕着,“你当时就个书生样,不怕死的向我问路,我瞧着可爱的紧,便将你骗回了魅城。”
    长生眉头蹙起,半点儿记忆都没有,无奈的叹了口气,“下凡本就是受罚,只是那几世的身体挑的也太糟糕了些,凭白委屈了你。”
    “我没委屈啊。”
    将若偏头一笑,长生心中又是一阵酸楚,牙根一阵痒痒,“那个老不死的,做什么不好,偏要毁了我的记忆,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委实糟心。”
    “没事,我记得一切。”将若一手揽住了他,目光透过他,仿佛落在了数百年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傻书生身上,“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长生撞入他眼眸之中,顿了顿,随后双手将他脑袋捧着,幽幽道:“将若,你老实交代,当年是不是色!诱了年少天真懵懂无知的我?”
    将若哭笑不得地将人摁在了怀里,右手依然抓着他的头发玩,长叹了一口气,道:“长生,这事可别冤枉我,毕竟当年……是你先招惹我的。”
    但是居然,就这样真的跟随了三生。
    这话说的真不真,长生是不知道,但他深知,那种骨子里的联系,就算没了历劫一事,他们也终究会见面的,他们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即使中间隔着千山万水,总不会负一厢情谊。
    长生打心底觉得没了颜于归的那两世记忆有些亏待将若了。
    于是后来有一段空闲时间,将若便专心将他的记忆做了出来,长生从将若的视角,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没有什么细水长流,当真都是跌宕起伏,虐恋情深,且死法都太过唐突,也不知这是什么命。
    总之,玄清神君觉得自己很是对不起他的心上人,于是后来就百般呵护,千般纵容,有求必应,直到有一日,将若同他在人界接了一个单子,于马车之上,将若含蓄地表达了他们第一次也是在这种状况下的时候,玄清神君就觉得,这小崽子给的记忆也得商榷。
    被踹下马车车厢的狐狸崽子也不生气,依旧乐呵呵地跟在后面,笑得春风得意。
    月色下,水波潋滟,将若修长的手指顺着他的督脉一直下摁,直到触碰到了禁忌,怀中人才微微睁开了眼,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会儿,他的双目有些乏神,还浸着水意,也不知是被这一池春水熏染的,还是方才低泣过的。水色半掩着那清瘦的身躯,光洁的肌肤上落着或大或小,或浓或淡的红痕,再加上他泛红的眼睑,十分撩人。
    将若看着很是喜欢,翻身将人又尽兴地强要了半宿,身下人喘促无力,口中断续低弱着吟哼声。
    得了几次毫无节制,律法不齐地深入浅出后,长生反手一巴掌呼在他脸上,却一点声响都没有,自己反而是一声闷哼。
    “嗯……混账,东西……”
    墨发夹杂着青草香,将若将那缕墨发放在唇上轻吻,随后一如既往地替他更衣。
    长生懒得言语,翻了个身趴在草地上,看都没看他一眼,将若由着人睡了好一会儿,才蹭了蹭他的长发,“这次不回九重天了好不好?”
    长生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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