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若像是突然顾忌了什么,手下动作一慢,正要回头看他,身后突然来了声轻呼:“玄清!”
    “微子清?”长生闻声一偏头,他伸了伸手,来人一把扶上,长生手指向上面,道:“把那只死狐狸拦下来,立马带走。”
    将若这时回头,深深看了眼微子清,后者对他挑了挑眉,一手拽着长生,大大咧咧道:“放心,你家狐狸厉害着,先看看你,堂堂玄清神君,成什么鬼样子了?”
    “你别和我废话……”长生突然住嘴,因为他发觉周围的气息陡然变化,这微子清竟然真带他回了长乐玄清府!
    长生气急败坏地扯下了腕带,眼睛缓了许久便可以看物了,只是一见光立刻就抑制不住地落眼泪,微子清手忙脚乱地,惊怕道:“祖,祖宗,你别哭啊!”
    长生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往出走,微子清立即伸长了胳膊,一脸无奈,“我说,你能别担心那狐狸了吗?相信我,扶游杀不了他的。”
    “你闭嘴。”长生现在看谁都心烦,以往冷静的人现在却想了千万种最糟糕的走向,扶游没问题,那苏未眠汝相其他人又不是死了,他将若上天入地还没无所不能了去!
    微子清见人还往外走,猝不及防地抬手就给了他一掌,长生身子晃了晃,扶着一旁的树干,一口瘀血吐出,微子清终于翻了个白眼,“吐了血就好,别折腾,那家伙来了九重天,我不奉陪你了。”
    话音刚落,人便消失不见,长生被他拍了一巴掌,头脑还没反应过来‘那家伙’是谁,一抹红影便出现眼前。
    “将若,你长本事了啊!”长生仔细将他从上之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人没受伤后就破口大骂。
    将若扑了上来,将他揽入怀中,长生挣扎了片刻,“少给我装傻卖懵,你这胆子谁给的,连我话都不听了,疯得要上天了!”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怪我动作太慢了。”将若语气轻缓,总给长生一种他下一刻就要哭出来的感觉。
    本来这事长生也没打算让将若掺合,可不知那个没长眼睛的居然去通报了他,这才有了今日这一闹,将若一软,反而让他觉得不好意思,长生叹息,“好了,又不是死了爹妈没娘了,这会儿哭丧给谁看?皆大欢喜还要闹,你非得看我缺胳膊少腿才开心是吧?”
    将若身子一颤,随后放开了手,右掌抬起轻抚他的脖子,那道血痕还在,长生或许被扶游掐的怕了,便歪了歪脑袋,抽了抽鼻子,蹙眉道:“别碰了,痒的很。”
    将若不语,双手捧着他的面颊,而后虔诚地吻上他的额头,长生打了个寒战,推开了他,心想这么丑他也下得去嘴?
    他大抵也是觉得自己形象实在不好,转了身就要往寝殿走,身后的将若突然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而后将人按在了树上,他动作迅猛却不失温柔,将若一手握着他的手腕,一手揽着他的腰,而后埋首在他颈间,细嗅着身下人的气息,“长生,我想要你……给我一次好不好?”
    这大抵是将若第一次在玄清神君面前说出如此露骨的话,话音刚落,他本人便先不好意思地红了耳朵,手下微微用力。
    对于将若来说,长生‘玄清神君’的这个身份就像一个石头,始终压在他心头,他每日陪在心上人身侧,却不敢有丝毫逾越,仿佛稍微的触碰都像是在冒犯这位雪山白莲一样的仙者,所以今日见扶游那般对他,将若真的是疯了,他疯的想杀了所有人,包括这个护在心尖上的长生。
    长生一时间有些不知怎么回答面前人,这种情况,点头是罪,摇头是罪,沉默也是罪,但身上人好像不怎么多想,看着他不发一词就当是默认了。
    将若吻着他的眉心,鼻尖,最后落在了梦寐以求的双唇上,舔舐缠绵,长生刚要抬手制止一下,眼前又是一黑,进而天旋地转,他就被压在了地上。
    “将若……”他起身,一手撑在身下,一手作势就要去解眼上的腕带,将若突然握住他的手,并且放在心口。
    尽管看不见,长生也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不知什么时候起,在长生的娇纵放任下,将若就养成了这个动不动就吐血心悸的毛病,只听他呜咽一声,像是将喉间的血吞了下去,祈求道:“别看我,就这样很好了……”
    好你大爷!
    长生当场就想一口咬死他,好像世间男人都有这种‘蒙眼情结’一样,不知是为求谁心安。
    将若一手抬起他的下颚,在看到那血痕时,目光又变得森然,他手指摩挲着,等到长生又觉得痒的时候,掌心又顺着他的脖颈溜进他的后领,将碍人的衣物褪了大半。
    长生失了视觉,感觉便异常灵敏,察觉他冰冷的目光随着指间在不断游离时,便抬了抬手,安慰道:“没什么伤,就是被关了几天,然后刚一出来动了个手脚,也倒霉催得被你看到了。”
    “嗯。”
    长生一时间还没弄懂他这个‘嗯’是什么意思,将若便极其恶劣地撕碎了他的衣服。
    须臾之后,长生炸了,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你敢撕我衣服!”
    “已经脏的不能用了。”身上人似乎顿了顿,又道:“穿都是我穿上去,还不许我脱下来吗?”
    男人永远都能在小白兔和大灰狼这两个角色之间自由切换,就比如将若,现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我很危险,我很危险,别惹我的气息。长生吟哼一声,抬膝就要给他沉痛的一击,可将若哪里会允许他得逞,双手抓着他的手腕,而后跨坐在他身上。
    扶游的数日囚禁不止是关小黑屋那么简单,长生元气大伤,灵力衰竭,压根经不起折腾了,不过争执几句便面颊泛红如妆,那一身灰色锦衣被撕扯地不像样子,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呼吸时而粗重,时而微弱。
    “欲将离决,再无相见。”
    长生一愣,听他接着迷茫道:“你为何总是这么狠?”
    长生身子一软,他双手成拳,牙关紧闭,这句话不是同他说的,是将若无意识问颜于归的。
    将若在他耳边含糊道:“长生,我最心疼你了……”
    他像是陷入了迷途,急切地想从长生这里得到依偎,却又因为正在亵渎着身下人,连心都在发颤。
    长生有些茫然,却又在昏睡之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做‘食髓知味’。
    长乐玄清府的天难得放了晴,揣着一堆卷宗,长生就如同坐定一般,死死待在书案前,片刻后,将若从一堆锦被中钻空出来,结束了午睡时间。
    他打了个哈欠,坐在长生身侧,左手抬起,以掌揉搓着那人的腰身,长生舒服地半眯了会儿眼,视线却始终专注如一,将若揉捏了好一会儿,便又凑近了,他手指轻轻揽着长生的腰,下巴搁在他肩头,眯眼看向了长生手中似乎万年不变的卷宗。
    ☆、死当别离(六)
    那卷宗上密密麻麻爬满了字,将若没来由一阵恶寒,随后仔细阅读了几行,有些难以置信地瞥了长生一眼。
    虽然微子清早有提过长生是以魔入仙的,但将若也没想过他现在私下里竟还整些邪书瞎看,不免担心,长生飞升至神君不容易,越是高位的人,越不敢马虎。
    长生突然倾身,取下一支朱砂笔,在其中一行圈画了数笔,将若打眼一看,问:“是关于化妖?”
    “嗯。”长生笔尖指了指那一行字,道:“上古卷宗记载的化妖千篇一律,如出一辙,无趣的很。”
    将若闻言,作势就要将那卷宗收起扔在一边,“无趣还看什么看?不看,睡觉了!”
    长生挑眉看了看殿外直达中天的明日,含蓄地笑了笑,继续八风不动,顺道再给将若解释道:“相似是相似,但看多了也能看出个些许猫腻,而后自悟些道理来。”
    将若默然,微微侧着身子靠他,懒洋洋道:“那你这是要看多久?”
    长生不语,手指一抖,卷宗左右两端散开,生生从书案上滑落,铺了半个大殿,安静的人儿笑得温润,“看完就是了。”
    将若二话不说倾身将卷宗推开,心想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看下去了。回到长乐玄清府后,他本人就没安生过几日,天天装着个半瞎的眼睛看着比芝麻还小的字,这眼睛不废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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