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侯夫人正在和人说话,丫鬟面带喜色足下生风,附耳与她低语几句,平安侯夫人面露喜色问,“真的?”

    “是。”丫鬟郑重颌首,平安侯夫人与身边的几位夫人道,“几位夫人都知道,我们方家那默林里,有株已有三百多岁的老梅树吧?”平安侯夫人顿了下,又笑道:“说起来已有十多年不曾开花了,才儿丫鬟来报,说是这老梅树开花了。”

    方家默林的老梅树?众夫人略愣了下,三百岁的老梅树啊?那不成精了?怎么之前她们都没说过呢?为了不显得自家孤陋寡闻,便有夫人惊呼,“可是那株已有三百岁的老梅?”

    “正是那株梅树!”平安侯夫人娇笑颌首,旁边的夫人们闻有这么一株老梅树,多年不开花,今日却正好开了,这等奇景自然是要去观看的。

    于是由平侯夫人领着,一群夫人们起身相随,这方动静不小,小姑娘们见长辈们起身,纷纷遣人来问,得知是默林里的老梅开花,不禁兴起。

    女宾的动静不小,男客那方也都瞧见了,待得知是何因由后,便也起哄要去瞧瞧奇景,杜云寻专心做画,单家子侄们有人已画完咏梅图,不免好奇这百年树龄的梅花是何样貌。

    可是看这师叔似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啊!不免让人气闷,这师叔年纪比他们小,怎么比他们还要老成呢?瞧,所有人都往那老梅树去了,偏师叔动都不动。

    范安岳的那个小厮倒是眨着眼,好奇的看着众人离去的方向。

    “你想去看?”

    小孩子总是好奇的,小厮也不例外,只是他还记得自己方才把差事办砸了,因此再好奇也不敢说想去看,他家七少爷还不见踪影呢!

    “没事儿,你跟着他们去瞧瞧。”

    “可是七少爷……”小厮呶嗫道。

    “我怎么样?”范安岳冷哼,身上已经换了件雪青色长袍。单家子侄得了杜云寻示意,便拍拍小厮的头,领着他跟上那些去瞧老树开花的人们。

    杜云寻抬眼睃范安岳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只眸底有些郁色,“你没被算计了吧?”

    “哼哼,有他们在,我要是还被人算计了去,他们的脸可就丢大了!”边说边用手拉划了一下。隐在密处的暗卫们苦笑。

    杜云寻轻笑一声,招呼他过来看画,范安岳看了下,便与他低声讨论起来,倒是把自己被毁掉的画给丢在脑后。

    留下来的单家子侄,看两位师叔讨论得起劲儿,好奇的靠上来看,这两位师叔看似不好亲近,不过问他们两画画上的事,他们都会回答。比他们家那位亲近多得太多了!

    男客这边有几位没跟去凑热闹的,他们对杜云寻和范安岳的画作比较有兴趣,他们本有意抢购范安岳的画,没想到竟然被个丫鬟给毁了,扼腕啊!没关系,还有杜云寻和单家人的画作,只是杜云寻的画比范安岳的画抢手,不知他们抢不抢得到?

    他们选择留下来,不去凑热闹,最主要还是想在杜云寻面前混个脸熟。

    范大少奶奶没跟着那些夫人、姑娘去看热闹。她和娘家大嫂坐在一起,陪在娘家大嫂的外祖母身边,姜大少奶奶的舅父是礼部侍郎,外祖母的母家也曾是帝师。平安侯府本是不会给他家帖子,他家原也不会来,后来李家老祖母说想来看看方家的梅花,所以李大夫人才会让媳妇陪着婆婆走一趟。

    老人家走了一段路就觉不适,虽人说方家那老梅开花,却提不劲来起身去瞧。便让孙媳妇去看看,回来告诉她一声就是,正巧遇上了外孙女和她的小姑子,老太太就拉着她们聊家常。

    只是老人家一直满面疑惑,似有什么不解之事。

    “老太太,喝茶。”

    “嗯。”老太太心不在焉的接过手,一个没接稳,茶差点翻了,幸好是范大少奶奶眼捷手快接住。

    “老太太这是怎么了?”姜大少奶奶担心的问,她以为老人家是因为身体出状况了。

    “没事,我就是想不明白,没事儿。”

    范大少奶奶和长嫂交互一眼,“老太太是想不明白何事?”

    “方家的老梅树,我从没过方家有什么三百年树龄的老梅树,他们家这默林,是六十几年前才开始栽种的,我记得,好像是那时的平安侯从西南九夷带回来一个妾,那个妾室从没见过梅花,那时候的平安侯极疼宠她,便在府里种植了许多梅花。”

    若有树龄那么大的梅花,不早就拿出来炫耀了,怎么会等到今天才说出来?

    有诈!范大少奶奶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两个字。

    她焦急的站起身,往男宾那方瞧,就见杜云寻和范安岳在昼案前说话,身边围了一圈的人,其中有老有少,当下便暗松口气,她大嫂见状,靠过来问,“怎么了吗?”

    范大少奶奶这才低声将有人要算计范安岳的事说了,姜大少奶奶眉头微蹙,“那今儿怎么还让他来赴宴?”

    “难道要一直避开?”范大少奶奶问,遇到事就避开去,要避让到什么时候?

    李老夫人见了,也点头附合,“说的是,咱们又没错,凭什么是咱们避让开去,由得这起子小人作怪?”

    姜大少奶奶没想到自家外祖母竟然也有这般强势的一面,诧异的瞠目结舌,李老夫人反倒一笑,“你以为当年,我一个人是怎么拉拔你舅舅和你娘长大的?你外祖父那些亲人啊!比外人还不如,为了算计你外祖父留下来的那点产业,泼脏水抹黑样样来,今儿这个局,你舅舅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识过,只不过他运气好,有贵人相助,帮他逃过一劫!”

    老人家并未细说当年事,不过从老人苦涩的口吻中,能隐约窥见昔日的苦。

    “你家小叔子和姑爷都好好的站在那儿,想来那算计落空了吧!”

    正说着,就见有女子的尖叫声传来,声音似乎他们这里还蛮近的,正疑惑间,就见有人从林中匆匆跑出来,来人看到杜云寻身边的范安岳,不由一愣,指着他大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范安岳冷哼一声,来人被问住了,指着他说不出话来,“贵府今日下帖子请我们师兄弟前来赏梅,并作画,试问我不在这儿,那么我该在何处?”

    平安侯世子青着脸没说话,心里却在想,母亲让他过来请杜云寻过去,就是想要借此逼范家认账,可是范安岳不在那处小院里,那就没有请杜云寻过去的理由了!

    只是,他怎么会不在小院那屋里呢?

    他没话说,范安岳可是有话讲,他拿着笔走到平安侯世子跟前,冷声抱怨,“我说世子爷啊!你们方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这侍候的人这么差劲啊?说要领我去更衣,带我逛了你们方家大半个宅子,结果带我去的院子,竟然就在这默林外头嘛!从这头过去,不到一刻钟就到了,他却带我穿过默林,左绕右拐的,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

    世子爷和他的小厮们脸色都黑如锅底,单家子弟们急忙低头掏出素描本,拿出炭笔将他们的臭脸给画下来。

    方家人并未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其他人却是都注意到了,他们不但没提醒方家人,甚至悄悄的站到单家人面前,似有若无的帮他们挡去方家人的视线,却又不妨碍单家人观察的眼睛。

    杜云寻在旁见了暗笑,这些人八成与方家不和吧?

    他不知道他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

    方家为何会邀请与自家不和的人,来参加赏梅宴呢?那自然是眩耀心理作祟,想要让这些人看看,自家能邀来拍卖楼的两位当家,及严池的徒子徒孙们为他家赏梅宴作画,这等殊荣可不易见啊!

    方世子被范安岳挤兑得无话可说,他能说,因为想算计他,所以才故意派人带他绕来绕去,想把他绕晕头吗?范安岳却没想放过他,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挑剔方家主母管家不力,派出来待客的下人如此的不得用。

    眼看方世子的脸由青红不定,杜云寻才大发慈悲的问:“今儿府上有客,想来世子也是事多的,别再拉着世子唠嗑了。”

    姐夫开口,范安岳立刻赔不是,“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世子的正事了。”

    杜云寻也笑道,“世子大人大量才没那闲功夫和我们计较。”说着拍拍小舅子的肩头,让他再次给方世子赔罪,范安岳顺从的躬身为礼,反把方世子骇得往后一跳,完全无法相信眼前这乖巧赔礼的人,就是前一刻才把自家数落得体无完肤的家伙。

    方世子说不出话,单家子侄里年纪最大的一个便出来打圆场,忽地又来一个小厮,急急忙忙冲到方世子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话,方世子脸色铁青,草草赔了礼,随小厮而去。

    杜云寻和范安岳离得近,那小厮说的话,他们两得一清二楚,那小厮说的是,那小院里,不止有俞九娘,还有世子的么妹方世香。

    范安岳看着他们走远,才对杜云寻笑道,“哈,可有好戏看了!”

    杜云寻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别高兴过头了,他们原本要算计的人可是你啊!”

    “我知道啊!”所以逃过一劫的他才会这么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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