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直接带回城郊别墅,您这样我不好交代,万一出了什么事……”

    阿厉按下车窗,伸手出去弹了下烟灰,身子往后稍显不屑:“你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人,厉害,厉害,现在上了道儿知道拿老板来压我了。”

    “没有的事!厉哥您这说的是哪来的话!”

    “那你就按我说的做。”

    小弟语塞,“好,但我就是怕出事……”

    阿厉拿烟指着他,“老板要抓孟平川,无非是为了出口气,现在已经闹到条子都知道了,自然另当别论,抓他做什么?引火烧身?”

    “是是是,还是您考虑周到。”

    “吩咐下去。”

    “好。”

    ……

    孟平川只身一人在黑暗之中潜伏,利用巷道四通八达好藏匿的地形优势,他很快就找到了严冬给他的地址——春蕾幼儿园。

    这家私人幼儿园距离程溪所在的何欢裁缝店只有一条街,面积不大,老式的一楼小院儿,铁栅门,墙面白蓝色相间,院儿里有秋千和各种颜色的塑雕椅子。墙角的葡萄架上结了指甲盖大小的青色果子,阴凉处有一整株白兰花。

    连着两小盆淡紫色桔梗,都开了。

    夏天的滋味,都在这满盆的馥郁之中。

    灯还亮着,孟平川敲门。

    很快有一老妇人开了门,披了件樱桃色披肩,头发花白,看起来跟寻常人家的老人没什么差别,她轻轻朝孟平川点头,询问他有什么事情。

    孟平川不安的往身后看一眼,言辞诚恳:“我们能不能去院儿里说?”

    老人有些迟疑,但还是松了口:“也行吧。”

    孟平川往里走了两步,半掩上门,没往里去。

    “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叫我陈院长行了。”

    “哦……”孟平川往点着灯的房间看一眼,“这是您的幼儿园?”

    “嗯,开了三十多年了,来上学的都是这片儿邻居家的孩子。”陈院长当他是孩子家长,特意领他进门看墙上贴的画,“这些都是三四岁孩子们画的。”

    孟平川一一细看,伸手摸上去,孩子们眼中的太阳是火红的,花朵是嫩黄的。

    真好。

    陈院长仓促的捏紧自己的披肩,“说来惭愧,这地方没什么年轻人住,招不到好老师,孩子小的时候还能放我这学两年,权当是找个人照看孩子,到快上小学的年纪可能还是公办的幼儿园更正规一些。”

    说这话时,一扇挂了防蚊纱帘的门被打开。

    光脚走出一个揉着眼睛神色不悦的少年,他愤怒的一脚踢到门上,“哐当”一声又把他吓得色变,冲出来抱住陈院长的腰,嘟囔着:“我喝水!喝水!”

    陈院长安抚地摸了下他的背,“睡得一身汗,快进去把鞋穿上。”

    “不……”

    孟平川仔细看了下那孩子受伤的手,问陈院长:“这是您的孙子?”

    “嗯,我外孙。”陈院长说起这话时有些惆怅,“我女儿命苦,难产走了,孩子他爸我压根就没见过,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她慈爱的摸了摸小男孩的脸,心疼道:“可怜了我这个孙子,没爹没妈,偏偏身体也不好……哎,以后我死了,不知道怎么办……”

    孟平川笑了笑,蹲下身凑近这个孩子,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摇摇头,捂紧自己的嘴:“奶奶不让我跟陌生人说话。”

    “我不是陌生人。”

    “我……没见过你……”

    孟平川换个轻松的语调,“我猜猜,你肯定跟你奶奶一样,姓陈对不对?”

    “才不是!”小男孩笑得爽朗,“你笨!”

    孟平川还想往前凑一步时,陈院长挡在他眼前,把孩子护在身后,“叫他小正就行了,我先带他回房间穿鞋,你随便看看。”

    “嗯。”

    等陈院长再出来时,小男孩依旧缠着她,让她给自己讲童话故事。

    陈院长看孟平川也不像是真心来问幼儿园的事,急着打发他走,孟平川却一口答应下来,说是要给孩子讲几个故事再走。

    “时间还早。”

    “那怎么好意思……”

    “甭客气。”

    孟平川知道的故事都是在村儿里听戏听来的,无非也就是《白蛇传》和《四张机》这一套,那孩子显然没什么耐性,嚷嚷着说要喝水。

    孟平川给他倒了好几次,每次一满杯,他仰头就喝干净。

    到他的肚皮有些圆鼓,他又闹着说肚子疼。

    孟平川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七八岁的孩子,智力明显比同龄孩子低。

    陈院长走进来,给孟平川泡了杯茶,“这孩子有点孤僻,说话迟缓,高兴的时候还有点结巴,你不要见怪。”

    “不会。”

    孟平川搜肠刮肚才想起程溪忽悠过他的美国童话——《绒布兔子》。

    跟这孩子桌上的兔子玩偶类似。

    趁他听得高兴,孟平川又问:“你叫什么?”

    “陈正……阿正的正……”他低头薅他玩偶头上的耳朵,“也叫洪……洪正,跟我爸爸名字……一……一……样。”

    “你爸爸叫洪镇?”

    洪正扁扁嘴,“不能告诉你。”

    孟平川想起从当归邻居那头听来的闲话,要不是他租房给人看过身份证,恐怕谁也不知当归的真名。看样子,这孩子就是他的儿子。

    “妈妈呢?”

    “没见过,死了。”

    孟平川摸摸他的头,想看一下他手上的伤口,却被小正以为孟平川要抢他的玩具,大哭大闹起来,扑腾到地上哭得满头大汗。

    陈院长闻声跑进来,把他抱在怀里对孟平川说:“这孩子从小就抱着这个兔子,从来不肯撒手,出生前他爸爸送的,就这么一个念想。”

    孟平川单腿跪地,安慰小正,“我不跟你抢。”

    “爸爸送的……”他小声说,“爸爸说,这个是命……是命……不能丢。”

    “不能丢……”

    孟平川趁他半睡半醒念念叨叨之间,伸手取下他手中的兔子玩偶。

    头小身子大,通红的嘴巴弯起夸张的弧度,大腹便便,孟平川大拇指摁上去,柔软的棉花之间绷出一处硬邦邦的正方形。

    两个指甲盖大小,不仔细摸不出来。

    他扯开一看,黑色的内存卡暴露无遗。

    ……

    ——

    程溪再见到活蹦乱跳的孟平川时,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一个月。

    要不是出事那几天朱晨跟程卿凌回老家商量拆迁补贴的事,加上事态严重,没遇过什么事儿的平江警局乱成一锅粥,把她跟报警要求赔偿松树的大爷大妈混在一起处理,她这会儿估计已经被朱晨反锁在家。

    还好,她跟孟平川的事没有以最恶劣的情形暴露。

    要是让朱晨知道她跟孟平川经历了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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