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娘娘,是位小皇子!”

    “……都赏。”

    颜欢欢轻声道,接着便不说话了,力气用尽,她憋着口气调整呼吸节奏。

    倒是如了溯儿的意。

    从诞下孩子,确定性别那一刻起,颜欢欢就将生女儿的想法从脑袋里一扫而空,她孩子就是最好的,不接受反驳,不服憋着。

    别人不想她生儿子,产婆和宫女却是想的,毕竟孩子的性别越好,得到的赏赐份例也越丰厚,她们欢天喜地的领赏,将孩子身上的血污和秽物洗净后,捧到皇上跟前道喜一一彷佛刚才历经生死劫难,千辛万苦地将孩子生下来的人是他似的。颜欢欢倒也不在乎,只留下檀纹伺候她,乐得清静。

    便是底子好的熟练工,生产一回也像在鬼门关蹦迪,这下子是无论如何下不了地。

    檀纹伺候她,用温水擦身,将血污擦掉,换上另一件干净的衣服,移步回卧室。她呆着有些闷,吩咐:“打开一扇窗,通通风吧,没事,别听那些吹不得风的话,我又不是站在风口处迎风流泪,闷着也要闷出病来了,你被子盖得严实,一扇窗都不开,我怕是要闷出痱子来。”

    月子里不能吹风,是个很泛泛的概念,往死里吹肯定不能,免疫力也比平常低,却也不是能闷着的,以往就有婆婆把坐月子的媳妇闷得中暑的例子。

    檀纹拗不过她,只能打开一扇窗,凉风吹进来,不至於入寒,就是让空气流通了。

    带病气的人根本近不了被皇帝下令守得跟铁桶似的长乐宫,倒是要让她卧室里的闷热流出去。

    “奴婢现在就盼着娘娘坐月子能听话一点了,把身子养好。”

    “我自然也是盼着自己好的,只不过想坐得舒适一些而已,来,给我捏捏肩,我现在有种空虚的感觉……就像,”颜欢欢若有所思:“积便十月一日拉肚子,虽然浑身一松,也略有惆怅吧。”

    “……娘娘!”

    “哈哈,我开玩笑呢。”

    也就她家主子能这么不长心,生完孩子立刻就说起俏皮话了,初春万物抽嫩枝的时节,泥土湿软,是适合午睡的好时节,在檀纹力度适中的按摩下,颜欢欢困极睡去。虽然没有月子中心,但一宫宫女伺候,也过得不差了,起码比离开医院就要照顾孩子做家务上班的大众妇女来得舒坦,她迷迷糊糊地过了两天,还没歇够,皇上便急哄哄的来了一一不洁之地的血气,起码得散七天,他是耐不住的。

    虽然在月子里,泡澡是万万不可的了,但用热水每日擦身还是使得的。不让泡澡,头却得洗,怕入风,她洗头时得把门窗严密地关起来,烧起小炭炉,一室暖和,以木盆洗头,檀纹次次如临大敌,伺候得飞快。

    在颜欢欢的‘任性’坚持之下,皇上来到的时候,她不但一点都不油腻憔悴,只是脸没上妆,多了分娴静的淡雅。

    赵湛关注的却是另一件事:“宫女说你洗头了?”

    颜欢欢点头。

    “不能洗头是难受,朕知道你素来爱干净,可万一入风落下病根,以后就不好调理了,”赵湛轻叹,知道爱妃在某些地方上很有自己的一套做法,认定了就油盐不进:“朕说不动你,又不舍得硬来,也就罗嗦你几句了。朕已经吩咐下去,你要洗头的话,得先让宫里从里到外仔细检查一遍,朕已经让步了。”

    他一顿:“其实你不必在乎仪表不洁,女子生产便是跨过鬼门关,於理来说,诞下皇子更是大功一件,朕如果因为你坐月子仪表不整便厌弃於你,就不配为人夫了!”

    赵湛就差把整颗心掏出来亮给她看,以证其心诚恳了。

    “你若是为爱干净舒适而洗,朕就不说你什么了,如果是为着固宠,朕只想你明白,大可不必如此。”

    他不想看见她为了讨他欢心而折腾自己,每每要为此叨上许久。

    被皇上机关枪一通说,颜欢欢唇边泛起耐心的笑,半响细味了他话里的内容,不由失笑,将头靠到坐於床边的他怀里:“皇上,我打个岔呗。”

    “嗯?”赵湛一怔,点头:“好,你说。”

    “我爱你。”

    “……”

    她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明摆着就是一副不愿意好好说话的赖皮模样。

    赵湛被她突如其来的表白整懵了,一腔劝说也熄了火,低声嗯了几句,便随她去了,不再执着於这个话题。她窃笑问起了另一件事:“皇上,弟弟的名字想好了吗?”

    “朕想想的都是公主的名字,这两日下朝后就一直苦思此事,终於挑出了一个可心的名字,再看你意下为何。”

    他淡淡道,像是连皇子取名都寻求女人的意见,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皇上可心,自是好的。”

    可不止是奉承,虽然皇上诗词造诣不算出色,但好歹也是皇室出身,文化水平甩她十条街不止,他慎重想出来的名字,如何会不好。“云山苍苍,江水泱泱,朕取其气魄宏大之意,望他以后有广阔的空襟,容人的雅量。”

    “泱儿,好,我很喜欢。”

    这个字,她会写!

    颜欢欢登时松了口气,她曾听说帝王家为了方便平民避讳,取名都往生僻了想,有时觉得不够僻,还会生造一个字来,她真怕连儿子的名都不会写。

    气魄宏大,一听就知道皇上很喜欢这个孩子。

    确实,泱儿来得及时,头上的兄姐都稍微懂点事了,不会为了争宠吃醋,其母在后宫地位稳如磐石,受尽万千宠爱,父皇大权尽收掌中,他生在了最好的时候。他的到来,让赵溯和福安都学着照顾小弟弟,可是小皇子身边有一串奶娘宫女太监伺候,万万用不着像平民百姓那样上手带孩子,於是俩小只带娃的画风便清奇了起来。

    前者坚持学习要从娃娃抓起,每日泱儿醒着的时候,他就在旁边选一些他自己觉得有趣的段落背诵给他听,偶尔加入自己的注解。在他要进学,无暇去看弟弟的时候,这责任就交给福安了,可惜福安是十足的大晋姑娘性格,读书识字够用便不再深究,她不想念无趣的圣贤书,问明父皇得了允许后,便捡些花草闲书来说,教弟弟观月赏花。

    倒是赵溯一日知道后,气得要死,跟她吵起来了:“你教他花花草草的有何用?若是把弟弟教得跟姑娘似的怎么办?以后妇道人家的东西,就不必说与他听了!”

    福安软糯的性子,在贵妃的教育下渐渐改善了,加上和皇弟感情非常亲密,也不悚他,便据理力争:“如何会是没用的东西?何况弟弟还那么小,你怎么知道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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