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问他是否愿意常伴身边?

    他于是竭力点头,眼中尽是虚幻的甜蜜,嗓音无比轻柔:「好……我这一生一世,都愿陪在殿下身旁。」

    啪。

    细微的轻响过后,那枚珍珠突然碎裂开来,白色粉末被风一吹,霎时消散无踪。

    第十章

    日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有些刺眼。

    流光不由得抬手挡了挡,缓缓睁开双眸——首先入眼的是熟悉的床顶,接着是雕花的床柱,然后是柔软的床幔,最后则是一张含了浅笑的俊逸面孔。

    他心中一动,前尘往事一一浮现脑海,不由得」啊」的叫出了声。

    谈幽侧躺在床上,直勾勾的盯住他瞧,微笑道:「醒了?」

    语气十分轻柔,仿佛相同的对话已经重复过了千万遍,每日每日,他都这样守在床边等他醒来。

    流光有些恍惚,一时只觉胸口发闷,问:「我睡了多久?几百年还是几千年?」

    他仍记得那日跟凤子希同归于尽的情景,末了珍珠化作粉末,他应当也是魂飞魄散了才对。那么此刻能够清醒过来,定是谈幽花费了无数心血,才令他重塑血肉、重聚精魂。

    这其中的种种艰险,旁人根本无从想象,谈幽却只是一笑带过,轻描淡写的说:「无论多久,对我而言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话落,不等流光说话,便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唇。

    熟悉的温暖气息铺天盖地的压下来。

    流光喘了喘气,心头阵阵激荡,情不自禁的回应这个吻。

    他在无边黑暗中挣扎了这么久,如今睁开眼来,终于第一眼就瞧见了谈幽。曾经错过那么多回,这一次……总该紧紧握在手中了吧?

    「殿下……」

    「乖,」谈幽的吻在流光唇边流连一阵,依依不舍的退开去,道:「你身体刚好,该多休息才对。」

    流光怔了怔,忍不住笑出来:「这回轮到我生病啦?嗯,你的伤全好了吗?」

    边说边动手抚摸谈幽的脸颊,但觉手臂酸软无力,果然有些不听使唤。

    谈幽不动声色的笑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道:「你继续睡。」

    他目光温柔至极,这么悠悠的望过来,令流光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就算再怎么疲倦,也舍不得闭上眼睛。

    谈幽便伸手往他眉心一指,笑吟吟的问:「怎吗?要我哄你睡觉?」

    流光跟着笑起来,隔一会儿却轻轻叹气,将头靠在谈幽的肩上,道:「我睡了这么久,天界可不知变成什么样子了。」

    「放心,白七梦一直活蹦乱跳的,没有闯祸。」

    「我指的不是这个。」

    「凤子希死有余辜,我可没兴致救他。」

    「我也没有提他。」

    流光一路摇头,只是望着谈幽看。

    谈幽同他早已心意相通,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却只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说:「其它也没出什么大事,不过是天帝的位子换人坐了而已。」

    「六殿下?」

    谈幽想了想,道:「是谁坐上这个位子,跟你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不必理会了。」

    流光从黑暗中清醒过来,一见谈幽守在身边,就知此人费了绝大的力气救活自己,定然是无暇顾及天界之事了。他晓得谈幽嘴上虽然不说,却一直将天帝宝座视作囊中之物,如今为了他的缘故,竟将这权势地位统统拱手让人了。

    他胸口窒得厉害,但又说不出话来,只动了动手指,牢牢握紧谈幽的手。

    谈幽知他心意,低声道:「你若觉过意不去,就该快些养好身子。」

    顿了顿,声音转得更低,故意在流光耳边吹气:「好让我……快活快活。」

    流光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在他怀中轻轻挣扎。

    谈幽只是笑,又闹了好一会儿,才和流光一起裹进被子里,道:「好了好了,这下总该睡了吧?」

    流光果真有些倦了,却又不肯入睡,深怕这一切只是梦境。他努力睁大眼睛,将谈幽仔仔细细的打量一遍,确定他容貌恢复如初,才算松了口气。

    谈幽没有办法,只好换个法子哄他,咒语一念,手中顿时多出了一样东西,滴溜溜的在掌心里打转。

    流光定睛一看,赫然正是他那枚珍珠。

    只是珠子上布满细碎的裂痕,瞧上去黯淡无光,再不复从前的流光溢彩。

    流光看得有些痴了,真不知谈幽便了多少手段,才将这枚珠子修复完整。他自己不过在黑暗中睡了一觉,而谈幽独自一人……却是如何熬过那些日日夜夜的?

    他嘴里发涩,尚未问出口来,谈幽已先笑道:「虽然不能尽复旧观,但要让你起死回生,倒也不算太难。」

    真正难以抵挡的,只是那刻骨相思。

    「不过那个时候,你真不应该挡在我面前。」

    流光眉头一皱,毫不迟疑的说:「即便再选一次,我也依然会那么做。」

    「为什吗?」

    「我若是出了事情,殿下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救我。但殿下若一睡不醒,我岂非手足无措了?」

    谈幽知道真的遇上这种事情,流光绝对不会手足无措,他定是跟他一样的心思,纵使费尽心机,也会将他救醒。只是现下这么个说法,足见流光对自己用情之深,顿时觉得心跳不已,哑声唤道:「流光……」

    流光眼底光芒流转,远远胜过那一枚珍珠,轻轻的说:「殿下那时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我这一生一世,都愿伴在殿下身边。」

    谈幽当时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只是这会儿听流光说出口来,却又是另外一番滋味。他呆过一呆后,忽的低笑出声,像许多年前那般,温柔无比的低下头去,亲了亲手中那枚珍珠。

    珠子在他掌心里打个转,隐隐散发出柔和的光彩。

    因为爱着一个人,所以千年万年也只一瞬。

    所以,一时一刻……也似地久天长。

    流光见谈幽表情认真的亲吻那枚珍珠,脸上自然又发起烫来,不过他精神尚未恢复,说了那么一会儿话后,实在疲倦到了极点,不知不觉间合上双眸,沉沉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数日都这么醒醒睡睡,朦胧间似听见谈幽在耳边说了许多情话,只是并不真切。等他身体完全康复,真正能下地走路时,已是几个月后的事了。

    流光始终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是看那幻虚岛上的一草一木,倒是与从前相差无几。他跟谈幽故地重游,一处一处的赏玩过去,大有物是人非的感慨。

    如此又过了数日,直到确定身体已经痊愈,流光才提出要去瞧瞧白七梦。

    结果如他所料,谈幽马上就哼哼起来,小声嘀咕道:「早知如此,就该暗地里把姓白的解决掉。」

    流光听得好笑,知道凭谈幽的本事,要对付白七梦是轻而易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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