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舍不得不为,那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好介意的——昨夜江某人搂着他絮絮叨叨地洗脑:我们享受我们的,谁被肉麻到了只能算他倒霉,有什么可烦恼的?

    这还不算,独占欲恶性膨胀的江小攻趁李昭棠迷乱之机,在他身上显眼处猛留印子,生怕别人看不出俩人蜜里调油的关系。

    忍着浑身不适在水边蹲下,李昭棠一边洗漱一边竖起耳朵听楚瑛对江楼的看法——

    “那年轻人很喜欢你呐。”

    岂止是喜欢?李昭棠心中有丝得意,脸上开始有了笑模样。

    “他看你的眼神,温柔深情得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

    啧,眼神是这样没错,实际还不是被他压在身子底下?通融一下都不肯!李昭棠眯起眼睛,有些忿忿然。

    楚瑛对着潺潺流水若有所思,低语道:“那种眼神,我熟悉……每当我看到那样的眼神,总不禁想:一生挚爱也不过如此吧……”

    李昭棠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先生是说谁?”

    楚瑛对着溪水摇摇头,但笑不语,李昭棠被勾起了好奇心——想不到这位狂傲自负的楚先生也有深陷情网的时候——他凑过去,追着问:“究竟是谁?让先生如此念念不忘?”

    “什么是谁?我哪有对谁念念不忘?”楚瑛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瞪道,“我会为情所困吗?”

    李昭棠更迷惑了,凑得再近了些,不死心地问:“先生说有人用那样温柔深情的眼神看着先生,那人是谁?”

    楚瑛也露出不解的眼神,想了片刻,突然恍然大悟道:“每当我照镜子的时候,镜中人的眼神总是一往情深……”

    李昭棠脚下一滑,差点跌入水中,对这个自我迷恋到病态的人实在无话好说,他忍着一身恶寒梳洗完毕,起身朝灶间跑去,却在门口与江楼撞了个满怀,对方一把扶住他的腰,带进门里,狠狠地亲了一口,笑道:“瞧把我的小棠急得,楚先生笑话你了吗?”

    李昭棠两手扶住江楼的脸,对着他的眼睛死命地瞪,瞪了半天也没找出楚瑛所讲的温柔深情,戏弄逗趣倒是有很多——江楼一手敲在他头上,道:“别瞪了,小心变成斗鸡眼。”

    李昭棠的肩膀垮了下来,无力地吁一口气,放弃,吸了吸鼻子,问:“早上吃什么?”

    前半夜逛街逛得尽兴,加上后半夜浑汗如雨的超量运动,肚子早饿得咕咕直叫——要不然他还不想起床哩!

    江楼亲昵地捏捏他的脸蛋,揽着他的肩膀带到桌前,香气扑鼻而来,鸡丝粳米粥,醋渍皮蛋,五香脆皮鱼,蜜汁莲藕,水煮菜,还有他最爱吃的卤鸭,李昭棠只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飞快地落座,江楼端了一笼热气腾腾的豆包上来,招呼楚瑛进来用饭。

    楚瑛先是瞪直了眼,然后风一样掠过来,在李昭棠对面坐下,坚定了赖在此地长住的决心,笑道:“乖乖!小棠儿真是捡了个宝,五十两银子卖给先生如何?”

    李昭棠深深地咬了一口豆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予理睬,江楼噙着一抹笑,给他搛菜添粥,殷勤得让人眼红,李昭棠只管埋头猛吃便是,一双筷子伸不出方寸之间,至于剔了刺的鱼块,江楼干脆直接喂到他嘴里——饭桌上尽是浓情蜜意,肉麻而有趣,楚瑛忍着笑,把小夫夫俩的你侬我侬当开胃菜,饭量大增。

    只羡鸳鸯不羡仙,不过如此。

    ——唔,对面的卿卿我我更映出他独自凄凉,待会儿该再去照照镜子才好……

    早膳过后,李昭棠很自觉地帮着江楼收拾饭桌,虽然派不上什么大用场,不过有个乖巧服帖跑前跑后的小跟班兼小心肝,实在是惬意得很。

    楚瑛找了块阳光地,躺在柔软清香的草地上眯缝着眼睛晒太阳,不一会见那俩人手挽着手出来,像是恨不得黏成一个人,他揪了根草茎衔在口中,抬头道:“小棠儿,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人年纪大了难免会变得比较婆妈,楚瑛为自己的好奇心找了个理由,拍拍身边的草地示意二人坐下。

    李昭棠回想了片刻,不知从何说起,江楼按住他的肩膀,道:“我来说吧,我们在一个非常热情的场所相识,完成了一件非常热情的事,由于两个人都被热情冲昏了头,于是决定将这份热情延续下去。”

    楚瑛听得嘴角直抽筋,李昭棠不自在地别过脸去,冷哼一声:“一开始,可是你胆大包天,竟敢……竟敢……”

    声音越来越小,后半句干脆吞回肚子里,小王爷开始比较郁闷地忆苦思甜:当时若不是一时不慎被他压了去,当时若是压了江楼,当时若是狠硬一些……

    可惜,多少个“若是”也换不回一个“当时”,虽然人说往者已矣来者可追,又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细算起来李昭棠反攻的机会其实蛮多的,然而“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被吃啊吃啊的吃习惯了,不仅食髓知味,上了床也会自然而然地张开身体——毕竟欢愉无人能挡,他也没那么强的意志力去抗拒情人的诱惑。

    正是:想翻身有心无力,承甘露欲罢不能。

    ——唔,作者偷笑三秒,请无视。

    三个人嘻嘻哈哈地笑闹了一番,惋惜三缺一不能围一桌子尽兴,于是谈到当今圣上李容亭,江楼自然是半点不知,李昭棠离开京城时年方十三,只顾着与同伴们嬉闹玩耍,对争权夺势从不入心,至于唯一一个可能知道些真相的楚瑛,则是闭口藏舌讳莫如深,勾得两个人更是好奇——反正闲来无事,干脆一边一个架住他诱招逼供,楚瑛先是故作玄虚地誓死不从了一番,然后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陈年旧事,何必再提,既然你们不肯甘休,那总得拿些什么来交换才行。”

    两个人对看一眼,李昭棠问:“拿什么交换?先生明示。”

    楚瑛看了他俩一眼,打了个呵欠,道:“我要父皇的‘莫问’令牌。”

    “好啊!”

    “不可!”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随即李昭棠狠瞪江楼一眼,道:“那令牌可保你出入无阻,怎能拱手让人?”

    江楼笑眯眯地揽住他的肩膀,道:“令牌虽好,却只限一人通行,我已决心与你共效于飞,永不分离,要它何用?”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无论你在哪里,我在身边。

    李昭棠眼中的火苗瞬间熄灭,半推半就地靠在江楼身侧,咕哝道:“随你,反正都给了你,就是你的……”

    ——宝贝,你知道这句话换个场合说该是多么诱人情动吗?

    楚瑛终于被肉麻不过,搓着手臂叫起来:“光天化日,有先生在旁,还不收敛一些!”

    李昭棠干脆搂住江楼的腰,整个人偎入江楼怀里,对他示威般地吐吐舌头,嘲笑他孤家寡人。楚瑛哪是个吃素的?当下眼珠子一转,道:“小棠儿,你十岁时作的‘醉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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