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彦咬牙道:“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朕要慢慢折磨你,以解心头之恨。”不知不觉间,压在她脖颈上的手,力道也重了些,她疼的眼皮一抽,低声道:“皇上你要怎么折磨我都行,只求放了他们。”
    她越是护着他们,他越是生气。在她心里,那些人比他重要百倍。
    她伤他的时候,毫不手软,对他们,却豁出命去袒护。
    嫉恨之火,烧得他心口胀痛,他咬牙道:“你的那些同党,都不会有好下场。”
    慕容雪急了,忙抓住他的胳臂,“他们不知情,一切都是我自己擅作主张,皇上要打要杀都只对着我一个人来。”
    耶律彦心里怒极:你是算准了我不舍得打,也不舍得杀是么?
    这时,秦树带着太医孟成玉匆匆进来。
    孟成玉提着药箱,还未行礼,便被耶律彦急急叫到榻前,“看看伤口可要紧?”他松开手,将压在慕容雪颈下的帕子小心翼翼拿下来。
    孟成玉查看之后,从药箱里拿出来止血膏,用银器挑了抹在慕容雪的伤口上,又给她包扎好,在颈下缠了几道薄棉纱布。
    “禀皇上,德妃娘娘的伤不碍事,每日换一次药膏,大约五六日便结痂好了。”
    “可会留下疤痕?”
    “不会。”
    “嗯,退下吧。”
    秦树一旁看着,心道,皇上您这是何苦呢,早见了德妃娘娘,不就好了,非要闹成这样才肯见面。如今德妃伤了自己,您又难受担忧的不行,还怕她脖子上留疤不好看,可真是自己找罪受。
    自从新帝登基,一直都是沉稳严肃少年老成的模样,俊颜玉面,却不怒而威,今夜这般失控的神色,秦树倒是第一次见,惊奇之余,心里倒觉得很正常,毕竟新帝才二十几岁,平素的沉稳高深高高在上反而让人觉得阴冷忌惮。今夜这样,就像是终于走下了神坛,露出了凡人的喜怒,反而叫人亲近了些。
    秦树和御医一走,耶律彦便道:“你若是再做出类似今日之事,便永远也别想见到你爹。”
    慕容雪呐呐道:“皇上若肯见我,我何至于此。我最怕疼了。”
    耶律彦气道:“倒是朕的不是了。你见朕不过是为了别的男人说情,我为何要见你?”
    慕容雪急道:“并非说情,而是解释误会,许泽和我一路同行,根本是偶然,不是预谋。他是我走后许多天才追上我的,皇上若是不信我的话,自去问神威镖局的沈威,还有路上同行的镖师。我与他虽然一路同行,却清清白白,根本没有任何苟且之事。”
    耶律彦冷哼:“他觊觎皇妃,其罪当诛。”
    慕容雪反问:“那我当初觊觎皇上,是不是也其罪当诛?”
    “你和他自然不同。”
    “不,他和我一样,他是这世上的另一个我。他在灵山寺第一次见到我,一如我在一味酒楼第一眼看见你,从此一败涂地。他对我全心全意,没有半分保留,一如我对你,他为我不计生死,那怕没有回应也无怨无悔,心甘情愿,正如我对你。”  慕容雪说到感动处,忍不住潸然泪下,“我从未爱过他,却心有戚戚,不忍伤他。因为看见他,如同看见我自己。”
    她从未爱过他,这一句话终于将耶律彦心中怒焰平息,不过却仍旧不满,“你不忍心伤他,却忍心伤我。”
    慕容雪道:“我没有要伤你,只是想让你认为我死了而已。这样就不会再来找我。你当你的皇上,我过我的日子,本来我在你身边也就可有可无,你登基之后,会有无数的美人环绕身边,根本就不需要我。”
    “你怎知我不需要?”
    “我当然知道。”
    耶律彦出其不意地吻住了她的唇,说是亲吻,咬啃更为合适,慕容雪呜呜发不出声来,唇上被他用力啃咬地火辣辣的疼。她伸手使劲地推着他的胸膛想要推开他一些,呼吸空气,可是却被他将两只手都压在了头上。
    他整个人都压在了她的身上,饱满的胸部被他压得生疼。她几乎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时,他突然放开了她。
    她娇嫩的唇红如樱桃,上面还带着一抹血。他咽下口中血腥,仿佛这样便将她的血融进了自己的体中。
    慕容雪气息微急,胸脯在他身下起伏出美妙旖旎的曲线,他腹下一热,立刻起身走到书案前,深吸了几口气,来平息即刻便想将她占为己有的欲念。
    “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求皇上放了他们。皇上要我做什么都行。”
    “你在朕面前,还有信誉可言么?”耶律彦冷笑,心上一阵阵抽疼,她在别院对他说过的那些话,答应他的事,原来都是为了逃跑而欺骗麻痹他而已。自己那时欢欢喜喜地憧憬着她为自己生个儿子,想着自此以后和她恩恩爱爱,将她宠到天上。甚至还想过,她屈居在玉娉婷之下,自己要加倍补偿,绝不叫她受一点委屈,生下长子就立为太子。
    如此种种,都被她践踏在脚下,抛下他弃如敝屣。
    他一拳击在书案上。
    慕容雪一阵心虚,咬唇道:“这一次若再食言,便让我不得,”
    “你再说,朕便立刻将他们都杀了。”耶律彦一回身发现她跪在地上,骤然心里又是一软,道:“起来。”
    慕容雪却不起身,仰着脸问道:“皇上怎么样才能放他们?”
    “你有资格和朕讲条件么?起来。”
    “皇上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耶律彦气极,这世上胆敢和他讲条件,威胁他的人,也就是她了。
    “你越是这样护着他,朕就越是想要他的命。”
    慕容雪又委屈又失望,突然站了起来,冷着一张小脸道:“那好,我也不求你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我绝不独活。”说着,居然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耶律彦气得眼前一黑,真是反了。
    门口的秦树看着德妃娘娘小蛮腰一拧,那豆绿色绣金边葡萄的裙边在金砖上一闪,人已经蹬蹬下了台基,顿时目瞪口呆。
    天哪,德妃娘娘竟然敢给皇上甩脸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妈:还得瑟啊,妹子炸毛了吧。要适可而止啊小彦同学
    小彦:她难道不应该来安抚安抚我受伤的心么,从头到尾都没关心过我,这些日子过得怎样。三句话不离许泽,气死老子了。
    今妈:她以为你过得挺好的,有大胸美人陪着。
    小彦:冤枉,老子一直守身如玉啊
    ☆、78v章
    慕容雪气呼呼地回到懿德宫,洗完澡正准备睡觉,殿外传来秦树略嫌尖细的声音。
    “皇上让奴婢给娘娘送了两个人来。”
    慕容雪还以为耶律彦又送来了两个宫女,便对佳音道:“叫进来吧。”
    片刻之后,丁香和佩兰各含着一包眼泪,跟着秦树后面,走了进来。
    慕容雪激动地站起来,“你们怎么来了?”
    秦树立刻陪着笑脸道:“是皇上让奴婢送来的。”
    慕容雪并未露出对皇帝领情的意思,只道了一句:“有劳秦公公。”
    秦树一走,丁香佩兰便放开了,一左一右抱住慕容雪嚎啕大哭起来,“小姐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丁香看着慕容雪脖子,问道:  “不是说小姐的伤都好了么?这脖子上是怎么回事啊?”
    慕容雪忙道:“没事,是不小心划破了皮。”
    “小姐你养伤的时候,怎么也不给奴婢们传个信儿回来,奴婢们还以为小姐遭遇了不测,都哭死了。”
    慕容雪问道:“什么养伤?”
    丁香抹了一把眼泪道:“小姐你不是被江流冲走之后大病一场,一直在京城外养伤么?”
    慕容雪恍然,原来耶律彦对外是这样解释自己失踪了两个多月。
    佩兰道:“小姐,你落江之后,皇上不知有多伤心,在怨江边站了一夜找寻你,然后病了整整三天,又亲自画了画像四处张贴。”
    丁香也道:“是啊,那几天,皇上可真是瘦的都没了人形。后来,他经常去别院的屋子里,一坐就是半天,对着屋里的东西发呆。”
    所谓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丁香佩兰看到慕容雪对耶律彦那么好,都不能打动他的铁心石肺,不知道多替慕容雪气愤。尤其是一对比许泽,更显得耶律彦的冷漠无情,所以很支持慕容雪回江南寻找第二春。
    然而,这一次慕容雪落江之后,耶律彦的表现却让这两个人感动了。原来他不是不爱慕容雪,只是没有表达出来。这种深藏不露的爱,顿时让丁香佩兰倒戈相向了。一见到慕容雪,便纷纷替耶律彦说好话。
    慕容雪从两人口中听到这些,的确很震惊。她没想到自己“死”后耶律彦会如此伤心,更没想到他会这样不遗余力地找寻自己,怪不得自己如此周密的计划,最终还是被他寻到。
    想到他那些日子的痛苦,和得知自己和许泽在一起的震怒,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也都有情可原了,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私奔,这种事无论是那个男人都无法容忍,尤其他如今已经是天下最尊贵的帝王。虽然是个误会,可也重重地伤了他的尊严。想到这儿,慕容雪越发的为许泽担忧,耶律彦究竟会怎样处置他?
    丁香见她闷闷不乐一脸愁苦,便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慕容雪将两人领到寝殿,关上门,小声将自己诈死逃走又被抓回来的事情悉数说了一遍,想让她们给自己出出主意。
    丁香和佩兰听到事情的真相,眼珠都快惊掉了。
    慕容雪挤出一丝干笑:“你们帮我想想办法,现在他不仅不让我见老爷,还要把许泽置于死地。”
    谁知道她一说完,两个丫头不仅不帮着她想办法,反而众口一词地指责她。
    丁香气道:“小姐你真是太过分了,害我们伤心了这么久,眼睛都快要哭瞎了。”
    连一向老实敦厚的佩兰也道:  “难怪皇上生气,要是我啊,不把小姐打一顿屁股再饿上三天才怪。”
    丁香马上道:“佩兰你心太软了,要是我,马上就打入冷宫啊,居然这样欺骗皇上。”
    两人都觉得受了欺骗,那些天为了慕容雪真的是哭的肝肠寸断,气恼之下,胆子也大了起来,说话毫不留情。
    慕容雪委屈地咬着唇,“你们是不是被他收买了,为什么都帮着他说话。”
    “皇上可没收买我们,是小姐你不对。”丁香气哼哼道:“居然拿生死来欺骗玩弄皇上的感情。”
    佩兰也义愤填膺道:“小姐应该立刻去向皇上跪地请罪。”
    “我去过了,这伤口就是我刚才划的,我打算以死谢罪呢。”慕容雪指着脖子上的纱布,大言不惭都用了“以死谢罪”四个字。
    丁香不信:“小姐你是做做样子而已吧。”她太了解慕容雪了,不知道多爱惜自己的性命。
    慕容雪正色道:“我真的划了,不过你也知道我怕疼,划得不深。”
    “皇上不气才怪呢,居然和许公子私奔。这要是在我们村里,是要沉塘的。”
    慕容雪气得拿手指戳着丁香的额头:“没良心的死丫头,我可不是私奔。都怨你,要不是你去要什么定钱,许泽根本就不会知道一切。”
    “总之,这件事是小姐不对。”
    “对,小姐这事做得不大厚道,皇上真是够宽宏大量,居然还帮小姐掩盖。”
    “现在我想见老爷一面都见不到,你们还帮着他说话。”慕容雪一肚子委屈,结果被两个小丫头霹雳巴拉地一顿批驳,很没面子地趴在被子上,伤心起来。
    丁香和佩兰忙又安慰她。
    “小姐放心,皇上他就是想用老爷来吓唬吓唬你,就像你抹脖子吓唬吓唬他一样。”
    “对啊,老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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