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容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的,就跟萧承嗣说了几句实话。

    简直诚实到可爱,又诚实到近乎愚蠢,换个身份,萧承嗣也许会是个好朋友,但现在他是新安郡王,太子嫡长子。

    元容不由低下头,以手掩口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呃……抱歉,您就当我方才什么都没说过。”

    萧承嗣却负着手低声笑起来,一边摇了摇头道:“好罢,如你所愿。”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他的再一次尝试失败,萧承嗣便已经明白,对面的女郎心意已决,恐怕没有什么能改变这个了。

    他素来是个拿得起放得下,心性果决的人,自然不会纠缠于此,不过可惜一声便放开去。

    “今天能够遇见你很高兴。”萧承嗣转过身,对着元容笑了笑,道:“跟你说话也是件有趣的事情,不过,我今日出门尚且有事,现在恐怕要告辞了。”说着便冲元容略微欠了欠身示意,然后抬脚便走。

    身为郡王之尊,萧承嗣要走自然是不用征求元容的意见的,他能对元容交代一声,已经是礼数周全。

    元容闻言先是一愣,她没有想到萧承嗣话说没说几句便走,这场谈话总让她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且似乎对方都没有试图从她口中得到什么信息的样子?不过她却是巴不得萧承嗣赶紧走的,当下便快速还礼,然后乖巧的送萧承嗣出门。

    “对了,”萧承嗣走到门口却忽然停下,侧转身,头一歪道:“你要定亲了?是哪位小郎君?”

    这冷不防的一声询问让元容不由停下了脚步,先是讶异的笑了笑。才道:“殿下,这个我并不知晓,我只是从父母之命。”虽然萧承嗣应该不可能跟安乐公主似的神经病,但她还是下意识的选择了不说实话。当然也许还夹杂了几分羞赧之心?

    萧承嗣了,嘴唇一勾,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他扫了一眼低着头全装作木头的主仆三人。才开口道:“道理如此。但是我认为……”声音渐渐低下去,认为什么终究是没有出口,然而那股意味深长却让元容心底有些发毛。

    “他定会是个出身门第才貌都无可挑剔之人。”萧承嗣转身离去。只扔下这么一句话消散在空气中,等元容抬起头直视萧承嗣离去的方向时,他的身影已经拐入转角消失不见。

    元容不由上前两步走到栏杆旁,然后就看见了萧承嗣挺直的背影。他似乎并未注意到有人在看他一般,迈着优雅的步伐。不疾不徐的通过大堂,无视了周围看他的人,在迈出门槛时,还跟站在门口的胖嘟嘟小丫头笑了一下。

    身后阿青和阿墨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阿青抚着胸口叹了一声道:“这位殿下简直是……”阿青顿了顿,又抽了口气,咬了咬下唇。才道:“明明他说话态度很和气,也不凶。但我在他跟前,却连大气都不敢喘,快要憋死了!”

    阿墨跟着点头道:“这位殿下确实非常有威慑力。他站在那里,就能让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元容不由笑起来,弯着眼睛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可爱牙齿:“我怎么不晓得,你们两个竟是胆子变的这样小了?纵然他是郡王之尊,你们又没得罪他,无缘无故的,他更不会吃了你们,怕什么?”说着还拍了拍阿墨的肩膀。

    阿青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跟着元容又进了屋子,关上门才道:“九娘就不要调侃我们啦,这次是说真的。”顿了顿又道:“奇怪,从前见到高都郡王或者秦王世子,婢子可没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那两位太过和善的缘故?”

    元容一挑眉,然后撇了撇嘴笑了。若说萧承运态度和善还差不多,萧承训嘛,他也许是看在元容的份上对两婢女和气些,但他骨子里却骄傲的很,对待大多数人时,都会下意识的有种俯视的态度,真称不上和善,但他并不会很凶。

    而萧承嗣此人,虽然表面温文尔雅,礼数周全,就算是对待一个婢女,但同样的,他给人一种距离感,不真实,而这个距离感也是让阿青和阿墨不自觉就屏住呼吸的原因,因为她们下意识的就仰视对方。当然,这种气质肯定并非天生,而是后天养成,在元容看来,就好像处在一个气势满溢又有点儿收不住的阶段,相比之下,太子显然比儿子道行要深得多,而圣人已经达到收放自如的境地。

    不过令元容困扰的,并非是萧承嗣有多么出色的问题,而是他在临走之前那仿佛忽然想起,又问的漫不经心的话,这让元容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那么萧承嗣究竟是随口说了一句废话,而是别有所指?他说到出身门第才貌都无可挑剔之人的时候,是因为猜到了是谁,还是只是单纯的祝愿?

    喝了一肚子茶,又吃了一肚子点心,元容在福惠酒楼待到了下午,又了两耳朵八卦,才踏着落日余晖回到了家,进门就被郑氏着人叫了过去。元容眨了眨眼睛,对郑氏的目的顿时有了些许猜测。

    郑氏放下了手中的卷,端起茶杯浅啜一口,而后就见婢子带着笑意的低声话语:“娘子,九娘来了。”话音才落,便见脚步声响,而后元容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眼前。

    “可是走的急了?”郑氏抬起头,招呼女儿坐到身边来,才拿着帕子给元容擦了擦额头,道:“看你这样儿,莫非是着急见阿娘,才急的脸颊都红了?”语气调侃的,一就像是在开玩笑。

    看来阿娘的心情不错。元容抬起头看了看郑氏气色,又撇头将屋里看了一圈儿,才转过视线来笑道:“阿娘召唤,我当然不敢耽搁了,这不一见阿桃的传话,我都尚未回去换身衣裳,便径直过来了。”

    郑氏抬手弹了元容一个脑瓜崩,才道:“在我跟前还卖乖。”说着便叫人取了个木盒过来,打开道:“给你看样东西。”

    盒子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盒子里的东西,元容带着两分好奇凑过去,就见垫了黑色绸布的盒子里,安静的躺着两块婴儿巴掌大小的血玉鸳鸯玉佩,晶莹剔透毫无瑕疵,那纯净的红色几乎耀花了元容的眼睛。

    崔氏富贵,元容这辈子真不缺好东西,但即使如此,这对血玉佩依旧是稀罕物,因为物以稀为贵么,血玉素来少见,更何况是这样纯净的两块玉佩,元容探手拿起来,仰头对着太阳光看了看,又摸了摸上面的纹路,不由露出了笑容。

    “阿娘是从何处寻来的?”元容将玉佩比在腰间看了看,才道:“可是送给我的?”

    岂料郑氏轻笑一声,道:“这对玉佩不是我寻来的,而是人家送给他家未来儿媳妇的。”

    元容闻言手一抖,差点把玉佩给扔了出去:“那怎么会在阿娘这里?”看郑氏的态度分明是要给她的啊……不对,这两样连起来的话,岂非就是说,她的阿娘已经把她给许出去了!?这也太快了,她根本没准备好啊!而且对方是谁?!

    郑氏见她反应,不由大笑起来,抬手摸了摸闺女的狗头,才道:“你这般吃惊作甚?怎么,害怕阿娘随随便便把你许出去吗?”

    元容见状当然不敢点头说是了,只讨好的呵呵一笑道:“阿娘那么疼我,当然是不会了,只是我乍然见此事,会吃惊也很正常啊,阿娘可万莫要误会我。”说着便抱住了郑氏的胳膊,做小鸟依人状。

    有着十几年的母女缘分,郑氏就算不是比元容自己还要了解她自己,也不可能看不出来元容的小心思,便笑着点了点闺女的鼻子尖儿道:“你很想知道男方是谁罢?”

    元容羞涩的低下头做不好意思状。虽然她前世今生加起来活了几十年了,可毕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大婚呢,多少也还是有期待的,这么一想,还真是找回了几分少女时代的感觉。不过她并不很紧张,也许是因为她已经猜到了对方是谁。

    果然,就见郑氏道:“瞧你这样儿,我也不逗你了,之前张夫人来过你也知道,我跟你阿爹商量之后,便决定答应将你许给裴安世了。你手上的玉佩,便是裴家先行送来的表礼,这个东西,除了你旁人还真不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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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容见状当然不敢点头说是了,只讨好的呵呵一笑道:“阿娘那么疼我,当然是不会了,只是我乍然见此事,会吃惊也很正常啊,阿娘可万莫要误会我。”说着便抱住了郑氏的胳膊,做小鸟依人状。

    有着十几年的母女缘分,郑氏就算不是比元容自己还要了解她自己,也不可能看不出来元容的小心思,便笑着点了点闺女的鼻子尖儿道:“你很想知道男方是谁罢?”

    元容羞涩的低下头做不好意思状。虽然她前世今生加起来活了几十年了,可毕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大婚呢,多少也还是有期待的,这么一想,还真是找回了几分少女时代的感觉。不过她并不很紧张,也许是因为她已经猜到了对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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