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先回去吧。”

    看着周君颍一步三回头走出大殿,周君泽才彻底冷下脸。在这一方宫殿内,他的脾气被磨得精光,堆积到他面漆的一切事情都让他厌烦,白天不得片刻安宁,夜里无法安眠。

    自薛嘉萝不见后的那种钝痛时刻存在,他在这寂静的疼痛中耗着心血,狂躁又无望。

    薛嘉萝带走了他变成正常人的唯一可能,他再也好不了了。

    “来人。”他的声音淡漠,“今夜,把周君颍解决在宫外,肃王也不用再留了,告诉孙除,说我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

    侍卫垂首道:“遵命。”

    他沉默片刻,又说:“把张管事叫来。”

    张管事没有主动回复他,就是没有找到人的意思,但他还是忍不住心存希望。

    “昨日如何了?”

    张管事五体投地下拜:“回殿下,昨日找了五条街巷,四十多户人家,都是听闻有银子拿来碰运气的,里面没有夫人。”

    周君泽听了很多遍了,从刚开的暴怒到如今的麻木,他习惯了。

    “城门处呢?”

    “也一无所获。”

    周君泽沉默很久,继续问:“薛府呢?”

    “薛大人一切如常,薛家大郎倒是出门了,在城西做东请客,后来问了小二,说是问了两句京城内沸沸扬扬丢了女儿的事,饭后径直回了薛府,没有再出来。”

    周君泽也不知道薛嘉琦所作所为是可疑还是正常了,他说:“既然去了城西,那就在城西……”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外有人急促道:“殿下,人回来了!”

    周君泽一愣,随即道:“进来!”

    风尘仆仆的三名侍卫进来,拱手道:“参见殿下。”

    “何事?”

    “发现了一物,我们三人特意回来请殿下过目,其他人还在往北追寻。”

    有个侍卫解下后背包袱,打开里面是一件红锦金线仙鹤的披风,皱皱巴巴又沾满污渍。

    张管事连忙接过来递给周君泽:“这是奴才亲自置办的,奴才记得。”

    周君泽抓着披风的手背暴出青筋,他竭力抑制着语调:“三日后我将帅兵去北地,让户部将粮草准备好,莫要误了时间。”

    ☆、四个月

    周君颍的尸体被人发现漂浮在护城河里, 一同消失的还有他前一晚带出皇宫的随从。人人都说,他偷溜出去喝花酒, 从花船上下来时一脚踩空了,那时深更半夜无人发现, 他的随从知道留下来死路一条,于是跑了。

    本来有可能当上皇帝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京城内,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实际上掌权人到底是谁。

    周君颍死后第二天,朝堂上正式承认将由周君颍的庶弟周君瑞继承皇位,成为有史以来年龄最小的皇帝。

    周君泽为摄政王, 孙除的儿子孙晋作为皇帝太傅, 共同为新皇保驾护航。周君泽早上也命户部清点粮草,兵部准备人马, 后天出发前往北地。

    新皇登基,正是人心不稳的时候,周君泽就这样出京让很多人无法理解,孙除劝解数次没有效果, 只能约定不出两月周君泽必须回京。

    “你这个畜生!”梁英一巴掌扇在男人的后颈上,“我把你当做干儿子, 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被梁英揪着领子打的人是她干儿子, 是他把薛嘉萝送到她身边的。梁英的儿子托他照顾母亲,每个月上门看一看她有什么难事。

    梁英听他说,儿子将他从京城叫出去把薛嘉萝交给他,让他带回来, 时间一算,要么是在路上,要么更早。

    男人被打一头雾水还不敢反抗,捂着脑袋说:“干娘……等等……干娘……”

    梁英心里又急又气,狠狠又打了一下:“再不老实说,我就带你去见官!”

    中年男人弓着背:“您先说我做错了什么?怎么好好的就要见官……”

    “装糊涂?”梁英冷笑,“好,我让你死得明白。”

    梁英又找了老大夫过来,非常羞愧地说:“麻烦了您了……我实在是不知道,一心把她当个孩子看,连她有没有月事都疏忽了。”

    老大夫用鄙夷的眼神看了一眼梁英身后的男人;“把她带过来吧。”

    男人听到“月事”二字,稍稍一怔之后脸上露出震惊,开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梁英哄着薛嘉萝过来,把小雀关在屋子外面。

    薛嘉萝一看房间里有个陌生男人,站在门口不愿意动了。

    梁英以为她害怕,安慰说:“不怕不怕,一会祖母狠狠打他给你出气好不好?”

    薛嘉萝嗓子里呜呜的,头埋在梁英怀里。

    梁英对大夫使了眼色,老大夫叹了口气上前给她诊脉,不过片刻,他放开手道:“应当有四个月了,目前一切正常。”

    “绝对跟我没有关系!”男人立刻说,“我一定会给干娘一个说法,您千万不要生气,生气伤身。”

    薛嘉琦听到这个消息,整整有半柱香的时间没有说话。

    男人忍不住说:“我媳妇当年四个月时已经显怀了,应当瞒不了多久了,干娘七十岁的老人了,让她照看小孩还行,照看孕妇实在是……薛郎?薛郎在听吗?”

    薛嘉琦面无表情看着他。

    男人继续说:“这一阵明显没有前段日子风声紧了,是时候接出来了。我大哥讲义气,同意把人放在他娘亲身边,但我每天提心吊胆的,睡都睡不好。”

    “麻烦你了,剩下的你不用管了,我知道该怎么做。”薛嘉琦如同梦游一般,低声说,“当然是放在我身边才最安全。”

    这天正好是周君泽出京前往北地之日。

    薛嘉琦一早等在城外山上亭子里,亲眼看着周君泽骑着白马从城门出来,马蹄扬起黄土,他身后是连绵大军与粮草。

    他不知道盯梢他的人还在不在,他不敢轻举妄动,假借母亲的名义将他姐姐薛嘉芫请回了娘家。

    薛嘉琦挥退下人,头一句问的就是:“阿姐近日有没有出府?”

    薛嘉芫道:“成儿伤寒,我一直在府里。”

    “那有没有觉得身边人举止异常的?”

    薛嘉芫严肃起来:“你指什么?”

    “你或者姐夫身边可有人在盯梢?”

    薛嘉芫看他良久,摇头:“没有,你姐夫也没有提起过。”顿了顿,她追问:“出什么事了?你脸色不太好。”

    薛嘉琦一时难以开口,他侧过脸,很久之后才说:“我把阿萝从熙王手里抢回来了。”

    “什么?!”薛嘉芫一把捏住他的胳膊,激动问:“人呢?现在在哪儿?”

    “阿萝……有了身孕……”

    薛嘉芫沉默了一会,说:“只要她人好好的……”

    薛嘉琦倏地转头看她:“什么叫好好的?这样还叫好好的?阿萝那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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