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周瑜与孙策陌生几人同游,听说周瑜要迎娶新妇,众人皆是连连道贺,约好到时候定要喝个不醉不归!待各自归家之际,陌生却对孙策说,他看到周瑜身上沾染了很浓烈的鬼气,和他湖里的鬼气如出一辙,孙策大惊,暗自思忖一番后,决定替周瑜除了这个灾患,公瑾最近有喜事,未免他多虑,也不想徒生枝节,孙策便嘱咐陌生低调处理。
    阿芝很久没回湖里了,正在湖里沉沉浮浮地幻想着和阿瑾的婚礼,突然一道没有任何征兆的雷狠狠地朝她劈来,阿芝下意识用手去挡,惨白的手臂顿时一阵焦黑。
    疼!好疼!阿芝咬了咬牙,谁?等我逮住你,让你死一万次!
    又是一道雷劈下,阿芝已有所警惕,急忙打出自己能使出的最强的鬼气,鬼气稍微抵挡了雷的行进路线,趁这个间隙,阿芝侧身险险躲开!
    阿芝警惕着,她知道雷神咒一旦请出第一道,除非三道打完,否则绝不会停。哼!臭道士,你只能请三道雷,等你打出第三道,我就宰了你!
    阿芝是真正被第一道雷打疼了,她红眸泛光,露出森森白牙,身子弓起,蓄势待发。
    陌生在湖边手持桃木剑,脚踏八卦,气定神闲地请着雷神,心道这水鬼果然有些年头了,居然两道天雷都没劈死他,第三道无论如何得打中,打不散也得打残,自己可不想使出真本事,若真使出来,就不是低调行事了。
    陌生继续踏着雷神咒的步伐,舞着桃木剑,第三道雷应声而下!
    来了!阿芝听到了湖边上那个人踏出最后一步,第三道雷最强,自己虽然再使不出刚刚那么多的鬼气,但是打出的鬼气只要能缓解一下,然后用水结成冰盾硬抗,应该能勉强活下来吧。
    阿芝倾其所有地吐出自己的鬼气,但这道雷只被小小地阻了一下,便风驰电掣地劈向阿芝,这道雷远是刚刚那两道雷不可比拟的,阿芝拼命地念咒令湖水结冰,让厚厚的冰包着自己,她瑟瑟发抖,后悔得要死,刚刚她被第一道雷劈中时就应该去求那道士饶她一命的,好疼啊,谁来帮帮她啊……阿瑾、阿瑾……阿芝好怕,阿芝的手好疼……
    “嘣!”雷打在冰盾上,碰撞出巨大的声响,残冰被一击飞天。
    雷击破厚厚的冰盾直取阿芝心口,阿芝被击出湖底,在空中破布一样飞了几圈,狠狠摔在地上,她的心口多了个大窟窿。
    痛。是阿芝唯一的知觉。
    她意识模糊,只知道痛。陌生缓步走过来,“水鬼,不是我不放过你,只是你已经影响到这里的主人,莫怪我出手残忍,我会让你不痛苦地消失。”
    阿芝记得他的声音,是阿瑾平时奉为贵宾的朋友!我影响到这里的主人?是阿瑾吗?消失?是魂飞魄散吗?
    陌生从衣袖中拿出一道明晃晃的符咒。
    阿芝全身战栗,她感觉到了,这符咒的力量,被这符贴上她就完了,她不想魂飞魄散啊,她不想死啊!虽然她已经死了,但是她不想就这么魂飞魄散了,她还想见到阿瑾,阿瑾,阿瑾救我啊……
    “你在干嘛!”一声夹杂着惊慌的爆喝。
    陌生转身看着怒气冲冲疾奔而来的周瑜。
    “阿瑾,阿瑾……”阿芝颤抖着想靠近周瑜,只她丝毫动不了。
    “阿芝!”周瑜心疼地将阿芝抱起来,看着她胸口的窟窿他只觉肝胆俱裂,“阿芝,别怕,我在,不疼的!”他抬首质问陌生:“你看你做了什么!告诉我,怎么才能治好她!”
    陌生茫然地看着这一人一鬼,瞬间他的眼一片清明,他只是淡淡道:“公瑾,不要执迷不悟。”
    “我没有执迷不悟,我很清醒!”周瑜激动道,他按下怒火,急道:“告诉我怎么才能帮她,”心痛无奈溢于言表,最后变成一声无力的哀求,“陌生,帮帮我!”
    陌生只是漠然地慢慢展开那张符咒,“公瑾,以后你会感谢我的。”
    “啊……”阿芝恐惧得尖叫起来。
    周瑜赶紧把阿芝护在怀里,她好怕,她在发抖,“陌生,求你,别这样,我们好好谈谈。”
    “公瑾……”陌生眼神复杂地看着周瑜,“聪明如你,应该知道人鬼殊途,怎么会犯下这样错误?!”
    周瑜垂下眼眸,如果他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他也不想这样,可是这是阿芝啊,他割舍谁也割舍不了的阿芝,让他放不下,让他失去理智,让他幻想能和她在一起的阿芝啊。
    阿芝疼得意识模糊,她紧紧抓着周瑜的衣袖,就像抓住这沉浮一生唯一的缘木。
    “陌生,你、你帮帮她吧,”周瑜紧握着阿芝惨白的手,看着那焦黑的手臂心如刀绞,是他害了她,她本来是那么自由自在的水鬼。退一万步,如果他一直把她护在身边,她也不会被伤成这样!都是他的错!
    陌生看着周瑜痛苦自责的神色,叹息一声,收起手里的符咒,“公瑾,我希望你不会后悔。”
    “永不。”那声坚如磐石的嗓音,成为阿芝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又好像走了很远很远的路,阿芝努力扯开疲惫的眼皮,细细长长的鱼群从她眼前悠然地游过,看不到天空,厚厚的冰面让湖底分不清昼夜。
    冰层还没破,现在是隆冬。
    阿芝动了动身体,有些迟钝。
    阿瑾。
    阿芝慢慢浮向湖面,抓破一块冰,抠住冰面,从湖里狼狈地爬出来。
    当时入秋时筹备的婚礼,现在都隆冬了,自己伤得那么重,还以为要灰飞烟灭了,嘿嘿,阿芝笑起来,结果还是留下来了,婚礼拖那么久,阿瑾不知道怎么跟族人解释的呢?
    阿芝蹦蹦跳跳地朝阿瑾房间的方向跑去。
    通向阿瑾房间的卵石路居然长了杂草,那些仆人就是欺负阿瑾温和宽容,都不好好干活!
    以后他们成亲了,她给阿瑾撑腰,看谁敢欺负阿瑾!对!只有自己才可以欺负阿瑾!
    讨厌,连门都积灰了!得让阿瑾好好训训他们,怎么能这样!
    讨厌,阿瑾……不在。
    阿芝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他的书桌积灰了,砚台里的墨渍干了,他们一起玩闹的床上也是灰,床脚的三角区走灰蒙蒙的蛛网。
    她慢慢走向衣橱,轻轻拉开柜门,果然,它们还在这里。
    她和他的喜服。
    蒙了厚厚的灰,阿芝轻抚着嫁衣上的凤凰,洗净了肯定还是和前些时候一样光彩夺目!
    她抖了抖阿瑾喜服上的灰,阿瑾穿上它的时候,很英俊呢。
    可是阿瑾,你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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