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房门被再度推开的咔哒声,坐在窗边正专注复盘录像的沈邱鸣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谈好了?”
    他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线便从门口传来。
    “谈好了。”骆北琛应声答道,关上门后不紧不慢地走到沈邱鸣的身旁,随后又补充道:“她刚被唐叔接走。”
    沈邱鸣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没有傻乎乎问他“唐叔是谁”这种幼稚的问题,看样子似乎对半小时前骆北琛同骆母的那番谈话也并不感兴趣。
    他清楚解铃还须系铃人,那些母子间产生的种种误解矛盾本就该由双方当事人以面对面的形式亲手将问题逐一摊开才能够彻底解决,无需他横插一脚。
    至于他们的谈话结果究竟怎样,沈邱鸣懒得去关心。
    事到如今,饱受良心谴责的骆夫人估计再不会干出“岳母手撕儿子儿媳恩爱小情侣”这种缺德事儿,而那些曾经横亘在他与骆北琛之间的重重阻碍也已不复存在。
    无论未来将会如何,骆北琛至始至终都是他唯一的爱人。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只不过……
    沈邱鸣慢吞吞地点了下屏幕画面中的暂停播放键,卷翘的睫毛垂落下来,眸底翻腾的暗沉汹涌被尽数收敛。
    “那么,”他仰起脑袋,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骆北琛,故作轻松地问道,“好不容易知道了真相,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么?”
    骆北琛挺拔的身形稍稍停滞了半拍,“有。”
    “什么?”沈邱鸣喉结耸动,克制地掐了掐指腹,背像紧绷着的弓弦。
    骆北琛俯下.身,目光笔直对上沈邱鸣那隐晦带着些许不安的视线,神情格外认真,一字一顿念道:“让你久等了,我的鸣鸣。”
    沈邱鸣心口蓦得一疼,像是不慎被针尖轻轻地扎了一下。
    他脸上那份刻意伪装的平静在顷刻间土崩瓦解,先前竭力抑制着的诸多慌乱繁杂的情绪尽数汇聚成一股灭顶的洪流猛地涌上心头。
    沈邱鸣缓慢阖了一下眼睑,睫羽翩跹,唇边稀碎的呢喃声几不可闻,“我真的等你太久太久了。”
    久到就连他都忍不住怀疑自己这般偏执的等待最终是否将会以岌岌无终潦草收场……
    沈邱鸣不敢再想下去。
    在这漫长的六年岁月,「骆北琛」三字就如同铭刻在他血肉最深处怎么也剜不掉的一寸疤痕,是他被病痛折磨地陷入重重梦魇都只能湮没于唇齿的那声呼唤。
    骆北琛闻言眼神隐约一颤。
    他感觉到对方话语间小心透出的脆弱与酸楚,就如同一片纤盈的羽毛轻飘飘吹进他的胸膛,柔软地划开他肋骨下的那颗心脏,传来一阵钝钝的疼。
    “对不起,鸣鸣。”骆北琛紧紧将沈邱鸣圈在怀中,近在咫尺的嗓音听起来温柔至极,“对不起,我来晚了。”
    当年在经历那场不愉快的草率分手后,骆北琛虽心怀不甘,却始终拉不下脸去求复合,最终远赴异国求学,一走了之。
    只是他全然没料到自己这一走竟会有六年之久,更没料到在大洋彼岸的沈邱鸣原来独自忍耐着那么多本不该承受的痛苦与煎熬。
    他来得太迟,悟得太晚,生生浪费了这六年的珍贵时光。
    他们彼此都因各种的误解而错过了太多的美好,好在为迟不晚。
    沈邱鸣轻栗着抿了下唇,那些在内心积郁许久都未曾说出口的顾虑与迷惘霎时消散殆尽,滚烫的泪水在他的眼眶里不住地打转儿。
    “我……你……”沈邱鸣艰涩哽咽着发声,眼角沁出一抹浅浅的瑰红。
    他的唇间断断续续吐出几个短促的单音,却始终无法说出哪怕一句完整的话语。
    骆北琛用指腹轻柔地拈去沈邱鸣眼角的湿润,动作亲昵而宠溺,像是耐心的饲主在安抚自家受了惊的雏鸟,“我懂的,别胡思乱想,我是最见不得你哭的。”
    沈邱鸣别扭地撇开脸,声音含糊不清:“你懂个锤子。”
    “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懂,”骆北琛轻声道,“因为我爱你,哪怕你并不爱我。”
    就如同沈邱鸣生怕将真相全盘托出只会让一切烟消云散那般,骆北琛又何尝不是为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而变得患得患失,惴惴不安。
    “我——”沈邱鸣张了张嘴迫切想要解释什么,却被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陡然止住。
    “嘘,我知道。”
    骆北琛摩挲着他的脸颊,缓慢牵起唇角,眼里藏着数不尽的爱意,“幸运的是,兜兜转转,你命里是我,终究是我。”
    “是啊,真奇怪。”沈邱鸣眉梢柔软了下来,嘴角也弯起同样的弧度,“遇见的那么多人,我只喜欢你,最喜欢你。”
    骆北琛眼中眸光渐亮,“哦?”
    沈邱鸣轻佻地勾起他的下颌,低笑着吻了上去,“大概是发现,再没有比你更好的了。”
    心如草木,向阳而生。命运残酷,但我爱你。
    骆北琛怔了怔,他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地鼓动,澎湃的炽热血液张扬而肆意地冲刷的四肢百骸。
    骆北琛捧住沈邱鸣的脸,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的双眸,沉声坚定地承诺道:“虽然过去无法被改写,但我会为你握住未来,一个再无遗憾的未来。”
    “我保证。”
    *
    待办理完出院手续后,坦诚相待的骆家两口子终于知晓了彼此的心意,狗粮撒得越发肆无忌惮,这也导致kwc基地成了名副其实的屠狗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怎么觉得咱们双爹这几天的秀恩爱指数明显成倍上升。”阮诺诺忍不住朝坐在隔壁座位上的江逸南小声咬耳朵。
    “害,”江逸南闻言转过头来,指了指自己眼睛上正带着的那副炫酷儿童墨镜,“你以为我天天换钛合金狗眼就很便宜的么。”
    阮诺诺翘起大拇指,一脸钦佩,“不愧是wuli战队永远走在潮流前线的小南哥。”
    “一般一般,国服第三。”江逸南推了推镜框,故作谦虚地推让,随后被身旁的江逸北赏了个板栗。
    江逸南捂着脑门朝他龇了下牙,“干嘛鸭哥!”
    “皮这一下真的很开心?”江逸北摘下他的儿童眼镜,表情无奈,“你还记得你现在正坐在通往最后一轮常规赛的车上这件事么?”
    这气氛,这装配,乍一看还他娘的以为他们这群人是小学大班集体去春游。
    “记得啊。”江逸南点头如捣蒜。
    然后他隐晦地瞄了眼后座的两名队霸,“所以我觉得咱们应该在车底,而不应该在车里。”
    江逸北阮诺诺小替补:“……”
    比起乐观整活的吉祥三宝,新上任的小替补则紧张得都能用脚趾在车地板上扣出个万里长城。
    “歪歪,你们几个嘀嘀咕咕啥呢?”
    这时沈邱鸣像是隐约察觉到什么,忽然凑过来强行关爱一波队里的儿子们。
    他的视线逐一扫过队友的面孔,挑了挑眉,“是又一言不合恩断义绝了,还是紧张到要尿裤子?”
    阮诺诺嘴角微抽,“沈哥,您不觉得您最近被宠得有点儿叛逆吗?”
    沈邱鸣掀了下眼皮,声调慵懒散漫,“这波啊,这波是老叛逆期了。”
    “所以你永远都到不了快乐星球。”阮诺诺接梗吐槽道。
    “少嘴贫,”沈邱鸣懒洋洋斜了他一眼,“今天的比赛给爸爸好好打,不然把你头给拧下来。”
    阮诺诺:“……”
    我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但现在已经吓回嗓子里了。
    “滚滚听见没,”江逸南比了个手刀横在阮诺诺的脖颈上,幸灾乐祸,“不然三天之内鲨了你嗷!”
    沈邱鸣似笑非笑看着他,掐着嗓音道:“如果是south酱的话,一定可以赢吧,呐呐呐呐?”
    “卧槽你别过来啊啊啊!”江逸南虎躯一震,赶紧捂住耳朵猛地扑到哥哥怀里逃避现实。
    江逸北闷笑着安慰傻弟弟:“早跟你说过沈哥老二刺猿了,鸽鸽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而在旁的阮诺诺则是张大嘴巴,给出了最直接的生理反应,“呕!”
    “话不多说,”沈邱鸣清了清嗓子,语气带上了些许的认真,“咱们战队能不能迈进季后赛就看今天这场比赛了,赢了芜湖起飞,输了铩羽而归。”
    “你们真不会到最后一局的时候还需要让我这个后勤人员上场一带四吧?不会吧兄弟萌?”
    没等其他几名队友们做出反应,骆北琛便在下一瞬勾住沈邱鸣探出的半截脖颈,将他摁回了座位,“你就乖乖当饮水机临时管理员吧,我的队长。”
    眼见另一位爹终于发话了,儿子们纷纷搭腔附和道:“就是就是,沈哥老老实实当后勤不香么?”
    “安啦沈哥,老父亲绝活咱们还是学了一手的,今晚的bgm分分钟给你从《好运来》切成跪下唱《征服》!”
    沈邱鸣:“……”
    有一说一,你们就膨胀的尼玛离谱!
    *
    出乎意料的是,沈邱鸣被打脸了。
    当然,被打脸的不止他一个。
    当所有人都认为kwc将会与内战幻神hyl陷入鏖战时,他们给所有人上演了一场近乎疯狂的屠杀,无论是一人持枪逆天改命,还是团队策略的天衣无缝。
    第一局,作为进攻方的kwc利用垂直包抄战术对点内施压,不断缩小防守方活动面积,以牺牲两人的代价成功释放人质并干翻对方全员,仅在十五分钟内就结束了本场比赛,人均状态在线。
    第二局,hyl异军突起,灵活运用各种投掷弹黑科技掩护队友穿烟击杀,队内三个火枪手轮番上阵钢枪,凭借着略微的比分优势拿下比赛,胜负一比一平。
    第三场,阮诺诺受到刻意针对被最先带走,南北兄弟输出拉满无憾退场,先前一直表现平平的小替补忽然觉醒,发挥神勇地协助骆北琛完成极限时间下包的2v3关键残局。
    沈邱鸣坐在战队休息室的电竞椅上,视线笔直锁定在第三局的比分,他的脸隐隐作疼。
    就在上一局双方打平之际,沈邱鸣还绞尽脑汁琢磨着怎么劝教练把自己换上去,结果deer只是让他再等等,再给他的队友们一点时间和耐心。
    相信你的队友,相信他们能创造——
    “让我们恭喜kwc以2-1的比分战胜hyl!大家季后赛见!”
    「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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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倒计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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