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惹恼了悟海。

    “无碍,”悟海起身去净手,还未等他走出屋子,背后传来唐江玉的惊呼。

    “春来,你看!你看这个!”

    循着唐江玉的手指,悟海看到方才沾过菜汁的银球身上竟隐隐发黑,银针可验毒,莫非这些饭菜里被下了毒?

    唐江玉一阵惊悸, 自己差一点就吃下这有毒的饭菜了,他慌慌张张爬下床,赤着双足跑到悟海面前一把抱住了他:“这菜里有毒!这寺里的人要我们死……要我们死!”

    “怎么会这样……”悟海难以置信地看着渐渐变成黑色的银球,“我先去禀明师父。”

    “别去,别离开我,春来,我不想待在这里,”唐江玉身体轻颤,“一刻都不想,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好不好?”

    “这……你先把衣服穿好,不要再着凉了,晚上下山我怕你吃不消。”悟海轻抚唐江玉的背脊,取来外衣拢在他身上。

    唐江玉摇着头,抓着悟海的僧袍不放:“我想回家,马上回家……”

    悟海身形僵硬,手臂举起又放下,犹豫再三终于覆在唐江玉单薄的背脊上:“好,好,我们今夜就走。”

    弦月高悬,寒意阵阵,悟海背上行囊,牵着唐江玉的手走在寂静无声的走廊上。寺里的僧人大多已睡下,唐江玉怕被人发现,连蜡烛也不愿点,四周一片黑暗,仿佛有双眼睛在暗处偷偷凝视着他们,他怕得紧紧缩在悟海身边。

    “悟海师弟?”夜色之中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来者提着一盏灯笼,发出淡淡火光。

    悟海一怔:“悟慧师兄?”

    “你们半夜来此地作甚?”悟慧缓缓向前走了几步,“我听说你们明早就要启程,还是早点歇息为好。”

    “春来……他们、他们是一伙的,都不是好人,”唐江玉紧抓着悟海的胳膊,低声说道。

    “别怕,悟慧师兄不会害我们,”悟海示意唐江玉安心,他觉得唐江玉有些受惊过度,看什么都怕。

    “这里有人想下毒杀我们,上回我还看到、看到他与香客苟合,这寺庙古里古怪的,没个好东西!”唐江玉骂道。

    悟慧闻言脸色微变:“下毒?看来住持他老人家并不打算放你们走。”他摇了摇头,“不过悟海师弟你这性子怕是无法接受这寺里的秘密,住持虽喜爱你,却对你一直有所隐瞒。”

    “什么秘密?”悟海追问。

    “这些事你还是不必知道了,你们从后门走罢,沿着后山的小路下山,一直朝南边走,天亮之前大概能走到附近的镇子,“悟慧从怀里取出一串佛珠,”驿站里住着一个商队,你将这串佛珠交给商队主人,他自会为你们安排。”

    “悟慧师兄,多谢你,”悟海接过佛珠。

    “师弟,我还不知道你的俗家名字。”

    “春来,冬去春来。”

    “春来,走了就别再回来了,”悟慧淡淡一笑,“把这灯笼带走吧,一路小心。”

    37

    春来带着唐江玉赶了一夜山路,山上寒气较重,他特地多带了几件衣裳把唐江玉裹得严严实实。唐江玉身子虚弱,走了一半便吃不消了,春来将他背在身上,连夜狂奔,总算在破晓之时抵达了镇上。

    镇上的小贩已经出摊,走贩挑着担子沿街叫卖。唐江玉眼下青黑一圈,脑袋里乱糟糟一团,坐在墙角的干草堆上昏昏欲睡,手里拿着春来化缘得来的包子, 他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把包子推给春来,春来囫囵吞下剩下的包子,等到驿站开门之后便去打听商队的事情。

    唐江玉小睡了片刻被回来的春来晃醒,春来告诉他商队的主人姓李,人称李爷,他们的商队一路往西而去,虽不会经过柳源城,但跟着商队可以让他们少走三分之二的路程,还能得到庇护。

    唐江玉点点头,待他看到那李爷时,发现正是当日与悟慧苟合过的香客,眼下有求于人,此事他也不便再提起。他和春来跟了商队半个多月,身子一直没有好转,白天坐在运货的马车后头,一到晚上身子就冷得厉害,还总是做噩梦,要春来抱着睡才好一些。

    与商队分道扬镳之后,他们还需走一段路才能抵达柳源城,这一带附近鲜有人家,两人风餐饮露,跋山涉水,唐江玉走不动了,春来便背着他继续前进。

    唐江玉偶尔会絮絮叨叨说起过京城的事,春来听了却无甚反应,他知道春来的心结仍未打开,等回到柳源城,定要好好哄哄他。

    春来包袱里只剩下几个炊饼,放久了已是又干又硬,唐江玉用力咬下一块饼来,腮帮子嚼得酸痛,就着清水才能勉强咽下。他知道自己一直在拖后腿,强迫自己多吃一些,好不容易吃下半个饼,一抬头发现春来不见了人影。

    “春来,春来。”唐江玉陷入焦虑,慌忙站起来就想去找人,远远瞧见草丛里钻出来一个光头。

    春来手里提着一只山鸡,缓缓朝他走来。

    唐江玉松了口气,转念一想,指着春来手里的东西叫道:“你、你杀生了,破戒啦。”

    春来一时语塞,垂眸道:“是的。”

    他早就破戒了,在见到唐江玉的那一刻。

    ***

    当两人历尽千辛万苦回到柳源城时,唐府却是不复往日繁荣,大门口杂草丛生,一片破败,大门还被贴上了官家的封条。

    “怎么回事?”唐江玉站在紧闭的大门前,双手不停拍打着大门,“大哥!我回来啦!大哥你在哪?”

    “少爷,你在这等一会,我去问问附近的百姓,”春来拉住唐江玉一片通红的手掌,两人风尘仆仆赶回柳源城,未想到唐府已是大变模样。

    问了周遭的住民后,才得知唐家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被抄家了,唐家人都充了军。太子被人告发意图谋反,当今圣上震怒,不光废了太子之位,将他流放至边境,一同被流放的还有以唐鹊和为首的太子亲信等人。圣旨一下,唐家也受到牵连被抄了家,那时唐江玉还流落在外消息不通,殊不知家中巨变。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听完春来的话,唐江玉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站不住,他发着抖拉住春来的衣袖,“不可能……不可能的,一定是他们弄错了。”

    从金贵的唐家三少爷一下子变成无家可归的逃犯,任谁也接受不了,唐江玉脸色惨白,眼睛呆滞地望着前方,嘴唇颤抖,随后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

    “少爷,”春来唤道,“此地不宜久留。”他拉着唐江玉挑了几条人烟稀少的小路,一路奔出柳源城,在城外找了一处废弃的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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