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月藏身于阴影之中,看着男子略带羞怯的眉眼,心口闷的难受。
    那个男子每次看到她的时候,都是恭恭敬敬的。
    恭敬的就好像,她是他的主人一样。
    像现在这样羞怯的模样,是她从不曾见过的风光。
    三郎……
    原来,我得到的,从来都只是你的皮囊。
    我还以为,你的心也曾为我跳动过。
    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这一夜,她没有回宅子,而是去了裴颜那里。
    心情郁卒的她,将裴颜要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裴颜俊脸惨白,额上冷汗涔涔,她才惊觉自己魂淡了。
    爱与不爱都是她和腾亦儒的事情,为何要折腾裴颜?
    “裴颜,对不起……”
    裴颜一早就看出了她心情不好,他宽容一笑,将头往她胸口埋了埋:“傻娘子,您是我的恩客,哪能说对不起?便是真有人说,那人也是我。”
    江凌月咬着下唇,深深看着他。
    她当初会选择裴颜,是因为他和腾亦儒很像。
    从前她并未把感情放在心上过,所以自然不会在乎这样做会不会对裴颜不公平。
    可,看着他宽容的面容,和眼底闪烁的爱意,她却头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渣。
    一开始,她并未将腾家兄弟当成是自己的夫郎,只是想着既然占据了原主的身子,就代替原主还债,才会尽可能地包容滕家兄弟。
    如今,她渐渐将滕家兄弟当成了自己的人,再站在裴颜的角度来看,就觉得有些尴尬。
    良久,她叹息一声:“裴颜,你不怪我么?”
    “怪您什么?”裴颜不解:“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恩客,如果可以,裴颜只想终身守护您一人。”
    “只是……恩客么?”
    人是贪心的东西,从前不懂感情,就只想着贪图肉体。
    如今懂了感情,就不再满足于肉体之欢。
    她忽然发现,占有感情比占有肉体,要难多了。
    裴颜犹豫了一下,良久,才叹息出声:“娘子,我不想让您为难,所以,您也不要为难我。”
    他不甘心只让她当恩客,但,可能吗?
    他已经脏了啊……
    她是那么好的人,便是再多纳夫郎,也不该是像他这样的肮脏之人。
    何况,即便是她不嫌他,他家中的夫郎会同意让他进家门吗?
    显然是……
    不可能的。
    不管她怎么厉害,怎么有才能,也终究是入赘的女子。
    入赘的女子,这一生都不能再纳夫郎的。
    除非,她入赘的人家,一直没有子嗣……
    这样的事情太过恶毒,他根本不想往那方面去想。
    所以,与其说了让她为难,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说。
    “哎……”
    冷凝月长长叹了口气。
    她是真的渣啊。
    第二天,她照例去茶楼工作,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杜悦澜寻来,见她正看着楼下发呆,眸子暗了暗。
    她知道她昨日去了哪里,也隐约知道一些她不开心的原因……
    迟疑片刻,她进了屋子,尽量装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开心道:“小月月,朝廷的批文已经下来了,说是最迟半个月赏银就会下来。”
    听到喜讯,江凌月果然打起了一些精神:“真的?”
    这可真是及时雨。
    她正担心,一旦她走了,赏银就无法及时攥在手里,没想到杜悦澜就送来了好消息。
    当然,她不是在防备腾家兄弟,担心他们吞了赏银什么的。
    她只是不想麻烦而已。
    若是赏银是在她走后才送来,那她势必要在走之前解释一下那些流匪的事情。
    除了五郎以外,估计也没人会信她。
    便是再怎么心脏坚强的人,也没办法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别人的质疑。
    要是在她临走之前送来赏银嘛,很多事情就能避免了。
    眨眼间,又是几天的时间过去了。
    这几日,江凌月除了白天偶尔去裴颜那里溜达一圈,晚上倒是没有再留宿。
    她对腾亦儒的态度,依旧热络,仿佛无事发生一样。
    因为她后来琢磨了一下就想明白了,腾亦儒不是那种会给她带绿帽子的人。
    那一日的事情,或许只是特殊情景之下的特殊巧合。
    她希望,他能主动和她解释。
    可他,并没有。
    这一日,江凌月写出了第八单元的剧本,琢磨来琢磨去,觉得有头有尾虽然能够吸引顾客,但创新也很重要。
    于是,她又开始琢磨新的剧本。
    想了想,她选中了花木兰代父从军的故事。
    当然,还是把女子写成男子。
    凌风国和隔壁的楼兰国交战正酣,如今正是需要鼓舞士气的时候。
    这个戏一旦出炉,不但可以鼓舞当下的男子,告诉他们可以活的自信一些,也能鼓舞士气。
    毕竟,男子都披挂上阵了,女子们还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只是,花木兰的故事她没怎么深究过,只是记得代父从军的梗概,具体的细节,却是需要她去填充。
    着实是,有些头疼。
    忙活了一天,剧本也只写了几个字、
    眼看着天色马上要黑下来,她便放弃了这一项让人头秃的工程,决定回去休息一下。
    说不定睡一觉以后,就有灵感了呢?
    拿好剧本,锁好房门,她便准备提前收工了。
    反正,照顾客人的生意,从来都不是她的工作范畴。
    刚下楼,一个小二娘就迎了上来,恭敬道:“二东家,有位娘子说是很仰慕您的才华,想见见您。”
    正所谓来者是客,虽然江凌月对应酬只是不感兴趣,但既然人家点名要见她,她也不能拿乔。
    “带路。”
    小二娘连连摆手,讪笑道:“怪小人没有说清楚,那位娘子今日并未到访。她是请了咱们的戏班子去她的府邸唱戏,顺便想邀请您过府一叙。”
    送上门的生意,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行,具体安排的哪一日,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
    小二娘松了口气,立马回道:“明天。”
    很快,时间就到了第二天的夜里。
    茶楼的戏班子分出了一波,专门给那位包场的娘子表演。
    这也是江凌月当初会提议多招人的原因,因为戏班子的名气一旦打开,肯定会有外戏。
    临时搭建好的戏台上,伶人们咿咿呀呀,上演着感人肺腑的故事。
    江凌月低眉敛目上前,想要见见那位有钱包场的娘子。
    走上前时,却愣住了。
    只见,腾亦儒正一脸不安地坐在位子上。
    在看到她的时候,他霍然起身,惊惧的神色宛如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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