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名曾经并不叫玉名,他没有姓名,自有记忆起就生活埋骨之地中。说是埋骨之地,其实这一代是当年神族统治天界战争遗留下来的遗迹,这个世界从诞生之初陆陆续续出现过不少种族,又有不少种族从诞生到兴盛,再逐步走向灭亡。

    这里死去的,是远古至今的先祖残骸,有些不会腐化,甚至无法用已有的力量来毁坏,只能任由这些奇形怪状的尸骨随着时间的推移,淹没在风沙之中。

    来自远古亡灵的怨念与哀嚎日日夜夜徘徊在这片灰色地带,难以散去,神族将这里作为放逐之地,来关押、流放罪人。

    玉名出生于这里,生活在这里,每天都过的很平淡,除了半夜里山洞外的风呼号太过惨烈外,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他久远的记忆里似乎有母亲这个角色,可那是很久远的记忆了,留个他最深刻的只有一个转身离开的灰色背影。

    他对冷热并没有概念,也没有人教导过他什么。当他肚子叫了,他就去外面奇形怪状骸骨上扒一块“石头”下来,把它捏碎掉,然后肚子就不叫了,这还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方法。其实他一直不吃东西也没事,就是怪别扭的,后来他才知道,这种别扭的感觉,叫饿。

    这一天,放逐之地又进了一个陌生的生物,它正巧落在玉名山洞的不远处,看到它绝望,看到它疯狂憎恨地咒骂,玉名歪歪头,不明所以。

    那个生物环顾了一下四周,咬牙顺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玉名茫然地站了片刻,也许他并没有思考什么,只是顺着本能追了上去。

    它显然是很强大的一种生物,可饶是如此,它依然发现不了玉名。

    它走了很久很久,从刚开始的快跑,到后来的举步维艰,这里没有白天黑夜,一片灰蒙蒙的地方想要隐藏起来很容易,它没有发现玉名,而神色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灰拜下来。

    这一天,它突然不走了,坐在原地,好似化作了石头,他犹豫了一下,凑近看了看,却见它眼睛紧闭,脸上的肤色也如这里的天空一样变成了灰色,手指轻触了一下它的脸,它缓缓地倒了下去,如同被风沙刮倒的枯树,再也没了声息。

    玉名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稍显白洁的手,又看了看那生物之前想要去的方向,他可以看到,前方灰蒙蒙的一片景色之中似有与他的手一样的颜色在闪烁。

    当他走到埋骨之地的边界才知道外面的世界那么刺眼,他向往地向那浮动在天边的光亮探出手,手心里传来一片灼热的刺痛。

    他觉得这刺痛让他很不舒服,于是收回了手,心里又难掩失落。

    手里再一次变得一片冰冷。

    很多年以后,当玉名被赐予名字,当他真正来到那片光之地时,才知道,其实这里也是冷的。

    王座之上,玉皇看似温暖慈悲的笑容好似一种讽刺,讽刺他的天真。

    神族鼎盛的太久了,被赶下台的那一刻才显得那么狼狈。

    玉名坐上了那个玉皇曾经做过的位置,脸上的笑容好似刻印一般,与他的父亲如出一辙,隐藏在虚假笑容下的是刺骨的冷漠。

    s室某医院之中,来来往往的护士急匆匆地干着自己的事情,吕彦从病床上睁开眼睛,眉头深深皱起,隔壁病房刺耳的滴——声几乎刺穿他的耳膜。

    接下来是悉悉索索的说话声,护士的叫声,哄乱一片。

    捂着被绷带缠绕一圈的脑袋,吕彦揉了揉眉角,无奈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打算去看个究竟。

    一日前,他被一个从天而降的人直接砸进了医院,好在脑袋上的伤口虽然狰狞,却没有伤到要害,看上去像是摔倒在地脑袋在地上磕到了碎石。

    除了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外,吕彦醒来后并无任何不适,医生也是让他静养一下就能出院了。

    倒是那个砸了他的人,至今还昏迷不醒

    好吧,他已经醒了。

    吕彦看到两名护士围着青年,劝他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来,还有主治医生匆匆赶来,病房内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青年一手抓着各种从身上拔下来的乱七八糟的管子,一手正捏着拽下来的盐水瓶,着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茫然地望了过来。

    他昨天不是为了追那只奇怪的生物刚离开了山洞?这里又是哪里?

    青年眯起了眼睛,不太适应四周白花花的一片,他从来都没到过这么亮的地方,只觉得浑身难受。

    “你做什么,快放下!”饶是吕彦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也被青年吓了一跳。

    放下?

    青年看了看手里硬邦邦的管子还有扯落下来的东西,手背上的刺痛还是让他不适的皱眉,轻轻一扯,血花四溅。

    吕彦眼皮子跳了跳,护士急忙过去按住他不断冒血的针孔。

    青年倒也没在闹腾,呆呆地坐在床上,茫然又无措的样子分外惹人爱怜。

    他就像一张白纸,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仙人般的容颜更是平添了几分杀伤力,就连那性子急的小护士也不由放低了声音柔声安慰他。

    吕彦目光闪了闪,眼里带着些许深思。

    这个人出现的太突然了,又莫名的巧合,让他不得不多想。

    在被砸到之前,他正准备去地下车库去取车,而对方砸下来的地方边上则是他们公司的办公楼,吕彦让助手去查过了,当天公司内并没有此人的出入记录,他是怎么混进来的,又是怎么在他正巧经过时“跳楼”的,都不得而知。

    一阵手忙脚乱过后,医生、护士来来回回了多次,最后得出了这青年伤了脑子的结论。

    青年低着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掌心,宽松的病号服下身体纤细又瘦弱,配上那张初一见令人愣神许久的脸

    吕彦转过头,问医生接下去该怎么治疗,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医生再次确认,他真的失忆了?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记得和家人的联系方式么?”

    青年动了动唇,吕彦挑眉,“什么?”

    他抓过了吕彦的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茫然的眸子里也焕发出了新的光亮。

    就是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暖的!

    吕彦没有抽回手,倒是看着青年的目光更添了几分怀疑。

    医生对他摇摇头,他也不能确定青年的失忆是真是假,只是他的大脑并未受到创伤是肯定的,至于精神方面的,病因不明。

    接下来,更让吕彦疑惑的是,一个失忆的人,不可能连生活常识都忘得一干二净,更不会连勺子都不会用。

    又不是几岁的小婴儿,怎么可能连这都不会,而青年至今都未曾说过一句话,若不是检查下来他的声带完好无损,吕彦还以为他是个哑巴。

    由于额头的伤并不重,第二天换了药就能回家了,吕彦的助手一早就来办理了出院手续。

    青年的病情还有待观察,吕彦打算先回去处理的堆积下来的事务再抽空来看看。

    “吕总,车已经到楼下了,”助手将新买来的衣服送了来。

    吕彦应了一声,去病房里换下病号服后就准备离开。

    隔壁病房的青年正低头研究着新到手的热水袋,满面通红的年轻小护士一边给他换盐水瓶一边时不时偷瞄他的脸。

    “看什么呢,还不快点,”边上年纪大点的护士催促了一句,瞥了一眼怔怔望着门外的青年,低声道:“做好自己的事。”

    小护士猛点头,推着小车就出了病房。

    年纪大的护士嘱咐了几句让青年药水挂完按铃,见他乖巧地点头,这才放心地跟着出去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病床上已经空无一人。

    药水顺着针孔滴出,染湿了洁白的床单。

    “吕总,最近公司一切正常,只是进军网络市场这一块,李老板那边来话想问问您什么时候继续商议合作项目?”

    助手走在他身边快速将要交代清楚的事情交代完毕,“还有,吕少那边”要不要告诉他你被砸进医院的事?

    “他那边我会解释的,你去开车。”

    助手拿过钥匙,点了点头,往地下走去,而吕彦则等候在上面。

    不经意一回头,看到悄声无息来到停车场门口的青年,吕彦不由诧异地挑眉,“你怎么过来了?”

    青年抱着暖烘烘的热水袋,无辜脸。

    “病人不该待在这里,”吕彦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道:“医院里面估计都在找你了。”赶紧回去。

    青年眨眨眼,像是没懂吕彦的言下之意,一动不动地站在不远处。

    风呼呼地从底下吹上来,感觉凉飕飕的,吕彦皱了皱眉,感觉周围安静地有些诡异。

    灯光刷地闪烁而过,心脏猛地一跳,刚想暗道一声糟糕身边的青年已经轻飘飘地踢出了脚,边上瞬间响起一阵轮胎摩擦在地上的声音,刺耳的很。

    不过片刻,那突然开出来的车子一下子就抛锚了,车尾撞在墙上,发出了巨大的哄响声。

    就这一脚,像在踢滚到脚边的足球似的,这车子一下子就给他踢地滚远了。

    吕彦的表情空白了一阵,眼镜下精明的眼睛略有些呆滞,后来一想声音这么响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了,下意识地就拉过青年往助手开的车方向走。

    助手坐在驾驶座上,张大的嘴巴像是要吞下一只鸡蛋。

    火速拉开车门将青年塞了进去,吕彦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让他别出来,对助手使了个眼色,让他把车子倒回车库里。

    最后这件事以那辆车司机倒车不慎撞了墙而告终,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给了吕彦一点小小的启发。

    比如,最近一直针对他的各种“小事故”,也许不是敌对所为,他所住的这家医院,可是只有自家人知道。

    青年的武力值显然是超出了吕彦意料之外,不过也算是打消了他一开始的怀疑。

    吕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这么把他带回来了_(:3」∠)_

    好在青年安静的很,也很乖巧,他能缩在沙发上发呆一整天,热水袋冷掉了,就眼巴巴地用视线追着吕彦的身影,眼巴巴

    “电线在这里,冷掉了你就插上去,它自己会热起来。”

    然后

    家里的插座冒起了滚滚浓烟,青年两根手指直接掏进了插座里面,好奇地蹲在插座边研究。

    吕彦是闻到异味赶紧就从文件堆里爬出来了,脸色无法形容。

    “喵呜~”

    窝在房里睡午觉的懒猫闻到焦味也跟着钻出来看个究竟,发现主人完全忽视了它的存在,不甘寂寞又撒娇似的喊了出来。

    黑色毛发的猫咪

    虽然胖地浑身都肉肉的,肚子上还有许多褶皱,那双又圆又大的碧绿猫瞳却囧囧有神,猫脸很圆很可爱,如果再瘦一点就好了。

    青年歪头看着猫咪,手指上酥酥麻麻的电流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不适,另一只手有些渴望地摸了上去。

    猫咪惨叫一声,口吐白沫倒地不动了。

    吕彦脸黑如锅底,应该庆幸他没有直接去触碰青年吗?“把手拿开。”

    青年茫然地收回黑漆漆的手指,墙壁上两个圆圆的洞特别显眼,纯真无邪地看着吕彦。

    “闺女”莫名其妙挂了,吕彦的心在滴血“”

    青年蹲下来将那没了气息的猫咪抱起来,手指抚摸在猫咪黑中透亮的毛发上,眼里的茫然之色更重。

    “尧烨”

    “什么?”

    乍一见青年说话,吕彦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黑胖猫咪突然在青年手中动了起来,一爪子挠在青年的手背上,气势汹汹地跳离他落到地上。

    跳下去有多雄赳赳气昂昂,这摔得就有多难看,这只猫本来就够胖的,这一摔下去倒像是一块肥肉,啪——一声瘫在地上。

    见爱猫没死吕彦可真是松了口气,将“闺女”从地上抱起来顺毛。

    “你想起自己是谁了?姚叶?”

    乱七八糟的画面在脑海中飘来飘去,他的记忆太多,又处于杂乱无章的现状,青年拧眉不语,神色略显痛苦。

    视线落在吕彦手中的猫咪身上,像是锁定了一个搜索字眼,几个画面划过了青年的脑海,他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叫我明轩!”

    很好,看样子他的记忆在逐渐恢复。

    吕彦挑了挑眉,默默记下了姚叶这个名字,打算让人去查一查同音的名字。

    在青年记起了自己叫明轩后,情况逐渐好转了起来。

    他慢慢的开始会表达自己的想法,偶尔还能与吕彦说上几句话,虽然对常识性的东西还是一知半解,教起来也不算费劲,他是个话又聪明的学生。

    吕彦的工作一直很忙,在家的时候也是关在房里处理文件,平时去公司更是忙的像个陀螺,只是多了一个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感觉到底不一样。

    更主要的是,明轩除了第一次玩插座过火外,就再也没有给他添过麻烦,他很安静,存在感却不低。

    吕彦忙着他的事情,却不知家里的一人一猫很快就勾搭在了一起,两只几乎是形影不离。

    等他发现的时候,明轩与肥妞已经相处的很好了,更是将肥妞照顾地像土皇帝一样,有时候吕彦甚至有一种明轩能够与肥妞交流的错觉。

    由于家里还有个得了严重“厌食症”的病患在,连带着吕彦三餐也规范了起来。

    最近事业到了一个瓶颈期,又有竞争对手恶意攻击,吕彦一时顾不上明轩,干脆打电话让弟弟回来住,顺便照顾一下已经被打上问题儿童标签的明轩。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为什么会这么关心另一人,也许是明轩对他的信任和毫无防备给了他一种其实他们是一家人的错觉,也许是他平时茫然无措的样子看上去很可怜

    他的社交障碍依然没有多少改善,在吕天逸来了以后几乎是一言不发,不过吕彦相信,一旦跨出了第一步,稍后的恢复能够进行的很好。

    由于心理医生完全被明轩无视了,在接受医生指导时吕彦显得很认真。

    即使再忙,他总会抽出时间来与明轩交流,这是一种循序渐进的探索,像是在挖掘某种宝藏,让吕彦乐此不疲。

    明轩的第一道心里障碍,是光,他抗拒着光亮,更喜欢待在暗一点的空间里。

    他可能还有些肌肤饥渴症,当手与手接触时,可以明显感受到他的放松与依赖,吕彦也说不上来被他这么信任自己是什么感觉。

    无法接触时,他总是不离热水袋,但其实他并不怕冷,只是一种潜意识的行为。

    相处久了,明轩身上神秘的面纱却越来越浓。

    除却谪仙般的气质和容貌,他几乎无所不能。琴棋画他会、诗词歌赋他也会,他还会古董鉴赏,三百年历史和三十年历史的花瓶一眼便能看出。

    而十八般武艺更不必说了。

    吕彦推了推眼镜,想不出是什么样的人家能够培养出这样子的人。

    与之相对应的,在某些方面他又什么都不会。

    如果他能恢复

    如果他恢复了,会焕发出怎样耀眼的光彩?

    吕彦回过神来,将手里的文件放下,他又出神了。

    吕彦也意识到自己最近状态不对劲,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吕总,查下来的有结果了,”助手将u盘带进来给吕彦,接着道:“本市名字与姚叶相近的很多,排除掉以后还有七百多人,姓明名轩字的并没有这个人,名为明轩的有近三百人。”

    统计列表中,刘明轩、李明轩各种明轩一大堆,还有上官明轩、轩辕明轩什么的

    吕彦抽了抽嘴角,一键将文档给关了。

    这一天,吕天逸打电话来催吕彦快回家去,明轩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周身的气质变了,变得温和慈善、悲天怜人,看世间一切都充满了慈爱。

    吕彦“”

    突然,青年沉下了脸,面若寒霜地瞪着他,眼里冷漠如冰,“汝为何人?”

    吕彦“”

    垫子上的胖妞舔了舔爪子,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喵呜~”

    这声喵呜,好似关上了某个开关,青年望进小猫绿汪汪的猫瞳,说了一句模糊的话,两眼一翻昏睡了过去。

    吕彦:“不是红色?”什么意思?

    “他受了什么刺激?”

    吕天逸一脸囧状,指了指光屏电视,巨大的屏幕内,仙境中那王座上的玉帝俯瞰众生,面无表情地问道:“汝为何人?”

    问的是从石头里蹦跶出来的孙悟空,西游记翻拍了七八次,如今时代变了,更加迎合了观众的口味,再比如如今为人称道的,清冷禁欲的玉帝和欢脱可爱孙悟空的cp。

    吕彦“”

    “哥,现在怎么办?”

    吕彦抱着明轩转身就进了屋子里,吕天逸从门口贼头贼脑地探出脑袋,暗暗咋舌。

    “大冰块的春天到了?”

    第二天,明轩醒来,一低头就看到了腰间禁锢的手臂,脸瞬间黑了。

    吕彦“你,嗷!——”

    一拳头砸上去,毫不含糊。

    发现自己身上被换上了一件伤风败俗的衣服,明轩瞪圆了眼睛:“你是何人?!”

    吕彦捂着被砸的皮蛋,脸也跟着黑了。

    青年的谪仙气质早在他怒瞪之下消失殆尽,一瞬间显得明艳不可方物起来,那双仿佛在喷火的眼睛分外动人。

    这一刻吕彦清晰地意识到,明轩不是迷路的小白兔,而是一只利爪的野猫。

    “你恢复记忆了?”

    明轩皱眉,前几日的发生的事情渐渐回到了脑海里,一瞬间表情古怪了起来。

    “这里是哪里?如今是哪个朝代?”

    以朝代相问,对现代常识一窍不通,吕彦脑子里闪过一个荒谬的猜测。

    问题是,现在他们两个,穿着短衣服,自己身上的这件几乎比里衣还要轻薄,扣子轻轻一掀就能坦诚相待,明轩涨红了脸,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想到自己就穿着这一件比里衣还伤风败俗的短袖过了几天,他开始思考毁尸灭迹的可能性,不对,就算把面前这只宰了,外面还有一只呢。

    刚说到外面还有一只,吕天逸就来敲门了,“哥我去找修明了,你也早点起床,今天不去上班啦?”

    “我马上起,你先走吧,”吕彦捂着酸痛的眼睛,好在明轩当时用力不大眼眶,也就眼眶周围青了一圈,虽然不必看医生,但也没法见人了。

    外面这只慢悠悠走远。

    明轩“”错过了最佳宰杀时间。

    “还不快起来,”见他低头看自己扣子,吕彦挑眉,勾起了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怎么?”

    白洁的脸颊上通红一片,也许是这种被动的姿势让明轩恼羞成怒了,抓着吕彦的手就一口咬了上去。

    吕彦面无表情地盯着手上的牙印子,背影黑烟滚滚。

    恢复记忆?不,他除了自己叫明轩,生活在大燕国某处阁楼上以外其他什么都还没记起来。

    “大燕?五胡十六国时期倒是有个大燕国,再久远一些秦朝也有个燕国。”

    在知道了本朝已经没有皇帝后,明轩的表情非常精彩,更多的是越来越浓的不安。

    他到底忘记了什么?为什么在说没有皇帝后,心里的不安和焦躁越积越多,脑海里时不时会有一个穿龙袍的模糊影子出来秀存在感。

    吕彦面露诧异之色,问道:“穿龙袍的影子?”

    见他低头不语,吕彦也不再询问。

    关于时空之谜,如今已经有了许许多多的假说,最著名的就是本国的科学研究院名誉主席陈天才的无限延伸多维空间假说,吕彦平时并不关注这个,这不是还有个吕天逸么,天逸对这些了解的肯定很多。

    吕彦完全忘记了,自己这跳脱的弟弟平时有多不靠谱,反而照着弟弟的指点去搜度娘。

    大燕这个名字,确实最近的是五胡乱华时代了,而大燕国的末代皇帝则是慕容冲,百科上乱七八糟的,但从各个地方都有说明这位末代皇帝有多风华绝代,古代十大美男子只因么。

    当然,也有许多关于这位皇帝和前秦皇帝苻坚的各种野史,什么相爱相杀、虐恋囚禁

    “不对,”吕彦沉吟片刻,想着如果明轩真是古人,那他口中所说的“姚叶”应该也是古人才对,这一点与历史也并不符合。

    想到这里吕彦之前还有些阴郁的心情转晴了。

    再搜索姚叶两字运动员姚叶、教师姚叶、革命者姚叶、太监姚叶

    眼镜悄声无息地滑落下来些许,吕彦叹息一声,将网页全部关掉。

    吕天逸忘了一件事,他忘记给他哥普及架空和异界的概念了←←。

    如果说之前茫然中的明轩可以用静若处子来形容,如今显然已经找回些许自我的明轩可就真的是不管是脾气还是个性,都与之前完全不一样。

    要不是心理医生确定明轩没有精神病,恐怕吕彦还以为他精分了。

    恢复了本身性格的明轩可是很要强的,也不喜欢依靠别人,要让他像之前那样“小鸟依人”是绝对不可能的,吕彦救了他算是对他有恩,明轩恩怨分明,这才没有毁尸灭迹消灭黑历史的痕迹。

    “你要走?”

    明轩想自立门户的意愿太明显了,从他比以往更快速地吸收现代知识可以看出,他几乎是如饥似渴地接收这来自这个世界的各种信息。

    “大恩不言谢,欠你的我会还的。”

    以明轩的学习速度和惊人的悟性,相信他说的并不是大话。

    到这样子急于撇清关系话,吕彦的脸色更黑了,心塞的同时也扪心自问,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明轩能够自立门户不好么?他本就是他捡来的“麻烦”,如今对方恢复的差不多了,搬离他家里有什么不对?

    越想越不舒服,他舍不得明轩搬出去,也不想他脱离了自己独自飞翔。

    这种想法意味着什么,吕彦并不是低情商的呆子,慢慢将想发给吕天逸取经的消息删除,吕彦看了一眼蹭到他脚边的胖妞,眼镜一片反光。

    两人鸡飞狗跳的同居生活渐渐拉开了序幕。

    吕天逸由于与徐修明领了证,基本上是住在徐家,难得回到大哥家里,就见那句“你这利爪的小野猫”,吓得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完全无法相信这是他那严肃冷静的哥哥所说的话。

    三天后,吕天逸去探望生病的死党,一时吐槽说漏了嘴,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姚叶”。

    死党穿越成了皇帝名字就叫尧烨,还找了个龙王男票回来,这消息比他大哥开启霸道总裁模式还令人惊掉下巴,虽然传说中的龙王目前只能维持小奶龙的样子。

    看样子,陈筠妥妥是攻了,吕天逸遗憾极了,瞥了一眼徐修明,思考自己反攻的成功率有多大。

    尧烨找到了,明轩康复的希望也就更大了,其实明轩出现记忆混乱的病症与他和玉皇残魂的争斗有关。

    在明轩心里,尧烨这个唯一的朋友从来都没变过,比那虚伪的神王、玉座要重要的多,只是当时玉皇的残魂影响着他,又有人在幕后操纵着仙人之战,陈筠放大招的时候明轩完全是凑上去接下的,当时他早就已经做好了拖着玉皇魂魄一起消散的准备,也正是因为凑得近,他和陈筠那批人一起被“天”像丢垃圾一样丢出了世界之外。

    后来,吕彦干脆将想要包养明轩的意愿摆在了明面上,明轩当然不会愿意,只是时间久了,两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倒是像是在较劲一般,最初的目地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在两人的争锋相对中,吕彦公司的对手成了最苦逼的牺牲品,当年明轩下凡后能够轻松入手御史的事务,甚至在后来隐隐有成为隐形宰相的样子,能力本就不弱。

    想要和吕彦斗,给他点颜色瞧瞧前首先要有一个和他的事业相当的公司,从他的长处、事业上碾压他!

    明轩所做的也不过是接手了另一家公司罢了。

    至于那一心想除掉吕彦至今都没能出场的糟心叔叔,他最大的贡献就是在两人的感情上推了一把,让明轩意识到自己对吕彦的不同。

    几年后,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两家在争锋相对中逐渐壮大的大公司竟然合并了!

    这种惊掉人下巴的消息,简直比考古学家发现麦当劳和肯德基最后结婚了一样令人难以置信。

    而如今,刚开启争斗模式的两人显然还没意识到,他们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有点看对眼了。

    吕天逸默默表示:大哥你这不是早就已经包///养到手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明轩从天然呆进化为了boss以后再次进化成了傲娇受(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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