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娘炮》by烟猫与酒

    文案:

    爱涂粉红指甲油的小娘炮不要面子的啊!

    01

    我叫芦绵。

    在我目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最讨厌的人,叫欧阳刚。

    欧阳刚是个死娘炮。

    两年前我大一,新生报道那天我第一个来到寝室,六人寝,上下床,每个人的床位都是排好的,我看到贴在我上铺的名牌,就是欧阳刚。

    这名字取得,简直阳气太重了,十分刚烈。

    我以为叫这个名字的,一定会是个狂野男孩儿,肌肉大块头儿,凶神恶煞一背刺青,少林十二金刚似的那种。

    直到一个拖着粉红色哈喽凯蒂行李箱的死娘炮出现。

    欧阳刚是最后一个到的,当时我已经跟寝室另外几个哥们儿混熟了,正一起光着膀子斗地主,赶巧儿外卖到了,我起身去取餐,一开宿舍门,外面站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胳膊举着打算敲门的模样,见我猛的一拉门,吓得原地一个蹦哒,瞪圆了眼睛惊慌地瞅着我,鼻头还抽了两下,跟个被逮住的偷鸡贼似的。

    我就倍儿膈应这种人。

    “你,你好……”

    他声音也蔫儿蔫儿细,开口说话小嘴儿就撑开那么一点儿,让你恨不得捞个大喇叭杵他嘴里。

    “我是这个寝室的……刚来报道。”他说。

    我皱皱眉,“噗”一声吐掉嘴里的烟头:“欧阳……刚?”

    宿舍里另外四个个室友听着动静,围上来问:“怎么了绵子?”

    我觉得大概是我们太爷们儿,一起瞪着眼围观的气势把他吓着了,刚才举起的胳膊已经缩到胸前,另一只拖着粉红行李箱的手也攥紧了,嘴唇一瘪,一张白脸皮“噌”得染了红,一瞬间竟然泫然欲泣了。

    我从没见过这种阵仗出现在同性身上,瞬间抖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又烦又燥,凶他:“问你话呢,是不是啊?”

    欧阳刚这下连耳朵尖儿都红了,跟什么动物一样,紧张得扑棱两下,虽然幅度很微弱,还是被我看到了,他小心翼翼地点点头,点头的动作跟他扑棱耳朵一样微弱,我简直怀疑他脑袋上是不是顶着什么唐宋文物,一使劲动动就能滑下来摔个粉碎。

    他细弱蚊蝇地“嗯”了一声。

    我估摸身后支棱着脖子的哥们儿也跟我一样,没见过这么娘们儿叽叽的男生,一时间都僵着脸说不出话,欧阳刚都快被吓哭了。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我手机在屋子里嗷嗷叫,肯定是外卖大哥打电话催了。

    我赶紧推开欧阳刚,撂下一句:“你进去吧,我去拿外卖。”

    欧阳刚哼唧一句:“谢谢。”

    莫名其妙。

    有什么好谢的?

    02

    欧阳刚在我眼里,就是个怪物。

    我和另外五个室友都属于正统纯老爷们儿,是大半夜从网吧联机回来懒得去卫生间,能穿着沙滩裤趿拉着二夹脚,站阳台冲楼下灌木丛放尿的那种。

    这种时候,欧阳刚就会穿着他粉红色的小睡衣,从他粉红色的床帘里探出半个睡意朦胧的脑袋,小鸟儿一样软声嘀咕:你们回来啦。

    我的室友们比我接受这死娘炮要快多了,他们甚至渐渐还觉得死娘炮怪可爱的,老大说感觉跟在寝室里养了个闺女,或者养了只奶狗子。

    我去你的吧,这两个比喻是同类么。

    我每天躺在床上,都觉得自己躺在粉红色的屎里。

    床边有欧阳刚粉红色的毛绒绒拖鞋。

    上铺垂下来欧阳刚的床帘。

    以及欧阳刚上下床时,粉白的脚踝小腿儿。

    有一次还从他床上掉下来一个粉红色的小熊头绳,那一瞬间我都疯了,差点儿蹦起来仰天大笑:我就知道你个死娘炮就不是男人!

    结果还没等我喊,欧阳刚就从床上弯下半个身子,小小声地问:“绵绵,我刚才有东西掉下来么?”

    他的脑袋倒着,头发就都倒垂下来,我气得抓了一把拿那根头绳给他绑上,吼:“你再喊一次绵绵我就日死你!”

    欧阳刚被我吓得差点儿从床上掉下来,脸红如猪血,捂着嘴目瞪口呆地看我两眼,“噌”一下缩回去了。

    恶心的死娘炮!

    有时候夜里点外卖,我们哥儿几个都爱吃烧烤,加一筐辣子孜然的那种,再来两匝啤酒。

    我本以为欧阳刚那么细皮嫩肉的样子,吃不了辣。

    结果我都吃得呛嗓子,他们四个辣得满哪儿乱蹦哒,欧阳刚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端端正正得侧歪着腿坐在我床边儿,捧着串烤辣椒面不改色地小口嚼,还回头用很关切的眼神瞅着我,找死说:“绵绵,你怕辣么?你要不要喝草莓酸奶?”

    “滚!”

    欧阳刚就羞红着脸转回头继续吃他的烤辣椒,我掰不过来他喊“绵绵”的破毛病,也不能真按着他揍一顿,只能自暴自弃地由他去。

    我们还认真研究过欧阳刚的名字。

    当时欧阳刚正端着小板凳坐镜子前给自己做护理,头上扎个小辫儿,脸上贴着面膜,掬着满手淋淋漓漓的汁水儿往脖子胳膊肩膀上拍。

    我们五个脸色复杂地抽着烟坐在旁边看他,镜子的倒影里就跟五条粗犷的野猪准备糟践一朵小蘑菇似的。

    老三心直口快,说:“小刚啊,你这名字……叔叔阿姨是咋想的?”

    老二是个贫嘴的,接腔道:“对啊宝贝儿,你有没有想过改个名儿?可以叫欧阳软嘛!”

    老大点点头:“欧阳绵也不错。”

    我兜头给了他一巴掌。

    老四在一旁笑得从牙缝里“哧哧”喷烟。

    欧阳刚眼睛湿润润地看着我们,似乎斟酌再三,小心翼翼开了口:“其实……我姓欧,我爸爸可能想让我有男子气概一些,就给我起名叫阳刚。”

    “……”

    你爸爸可能很失望了。

    03

    本来我对欧阳刚也不到讨厌的程度,就是接受不了他的娘炮而已。

    毕竟欧阳刚如果能正常跟你交流,还是很不错的一个人。

    比如有一回我拎了个西瓜回来,正打算切,欧阳刚从外面回来,他走路没声儿,冷不丁凑到我耳边“呀”了一声:“绵绵你买西瓜了呀。”

    我手一哆嗦,水果刀直接削手指头上去了。

    气的我。

    还没等我发飙,欧阳刚比我先变了脸,一把捉住我的手拎起来,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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